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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郡主一向是知輕重之人,但不是說情愛之事慣會將姑娘們都變成傻子嗎? 梨響糾結了片刻,覺得她還是應該開這個口。她靠近了成玉,一邊觀察她的神色,一邊踟踟躕躕:“有件事朱槿忘了囑咐郡主……” 成玉轉過頭來看著她。 梨響吞吞吐吐:“鏡中那些軍情,郡主……看便看了吧,最好不要透露給凡人們啊,”說著定了定神,“因天機不可擾亂,若擾亂天機,后果非朱槿、姚黃他們三個區區花妖能承受,”看成玉愣了愣,立刻道,“當然我知道郡主向來是知輕重的,我只是……” 成玉明了似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怕我忍不住幫他?!?/br> “你不用擔心?!彼f。 梨響看到她的嘴角勾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成玉不常做出那樣的表情,因此一旦做出,便格外令人驚訝。那是個笑,卻是個嘲諷的笑:“他用不著我幫他什么?!彼?。 梨響狐疑地點了點頭,又疑心是自己看錯了,想了想,自顧自地安慰她:“連姚黃都說連將軍他厲害,那他就一定很厲害了。姚黃主天下國運,當世名將他也沒幾人能看得上。所以即便不用郡主擾亂天機幫連將軍,他也一定不會有事,郡主不用擔心?!?/br> 少女聽到她如此言語,微微偏頭,似乎失神了一會兒,良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笆前??!彼苜澩频?,然后有些意興闌珊地望向遠處街景,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他也用不著我幫他什么,天下有什么能難得住他呢?!彼⒋沽搜劢?,又笑了笑,“我一個凡人,從前種種,不自量力罷了?!蓖T谧旖堑哪莻€笑有些輕軟,還有些嬌,是很好看的,但她的眼睛里卻一片清明,沒有溫度。 梨響心中咯噔一聲,隱約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一時卻也不知道不對的是什么。 正如成玉所料,面對熙朝二十二萬大軍固守的淼都防線,北衛打的是趁大熙的軍械補給到達之前密集強攻,以求快速攻破此道防線的主意。北衛信心十足,原以為大熙頂多能撐三日,卻不想第四日了也不見守衛防線的軍士們有彈盡糧絕之態,反倒是他們自己在第五日因后方補給不力而不得不停戰休整。而在次日,自貴丹戰場撤回的十萬兵馬也到達了淼都,讓北衛沖破淼都防線的算盤落了空,這一場大戰終于進入了雙方勢均力敵的對峙階段。 前線雙方對峙的第三日,平安城中成玉被皇帝召進了宮。 得知皇帝傳召成玉,紫優曇如遭雷擊,心都揪了起來,因為在將十花樓的銅鏡拍成個卷兒,被姚黃打了之后,他覺得這次的確是他沒理。他是個有想法的妖,反思之下覺得自己應該彌補,就跑去皇宮里將那面大家都很喜愛的一人高的銅鏡給姚黃偷了回來。 宦侍來傳成玉,紫優曇第一反應是宮里發現銅鏡失竊,皇帝將這事算在了成玉頭上,召她入宮是要罰她。他說什么也不愿讓成玉替他受過,非要跟著她一起去宮里自首。姚黃看紫優曇傻得愁人,告訴他區區一面銅鏡,就算被發現失竊了,這事也不歸皇帝親自管,畢竟一個皇帝一天事也還挺多的。 紫優曇將信將疑,找朱槿求證,但朱槿卻像沒有聽到他的發問似的,只出神地看著換好衣裳出來的成玉,眉間有些憂慮。 直到成玉坐上馬車離開,朱槿依然蹙著眉,良久,他嘆息了一聲:“這一日終于還是來了?!?/br> 一旁的姚黃怔了怔:“你說的是……” 朱槿目視著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馬車,苦笑道:“她的第三個劫數?!?/br> 成玉的第三個劫數,是情劫,應的是遠嫁和親。 姚黃看著朱槿,慢慢皺起了眉頭:“我總覺得這一世,你心里存了許多事?!?/br> 朱槿淡淡一笑:“你是說關于郡主的這三劫?” 姚黃沉默不語,忽然道:“其實從很早以前我就有些奇怪,你似乎一直在躲著一個人?!?/br> 朱槿挑眉,有些好奇似的看向姚黃:“哦?我在躲著誰?” 姚黃看著他:“連大將軍?!?/br> 便見朱槿愣了一愣。 “我說對了是嗎?”姚黃凝著眉頭沉吟,“說來這位大將軍和天君幼子同名,所以該不會他便是……” 朱槿笑了,那笑容有些感佩,又有些無奈似的:“你猜對了,他確實便是那位水神。這一世,這凡間很熱鬧對不對?” 姚黃一驚:“怪不得你一直躲著他?!眳s又有些不解,“可你不是說過,尊上臨去之前加持過你,所以這世間除了洪荒之神,沒有誰能看透你的真身嗎。即便水神有心窺視你,你在他眼中,也不過一個得道的凡人罷了。而郡主身邊的侍從皆是有道之人這事,宗室幾乎全曉得,你又怕什么呢?” 說到這里,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仿佛乍然明晰,有些了然地看著朱槿:“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了,你擔心若然相逢,即便水神看不出你的真身,但萬一他懷疑你的來歷,以至于最后連累尊上,便不好了,是吧?”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可縱使水神他穎慧絕倫,又能舉一反三,懷疑了尊上非是等閑之人,然托第一代冥主之福,尊上如今rou體凡胎,無一絲一毫仙澤神性,的的確確就是個凡人,他又能懷疑什么呢?若是神仙,即便仙澤被壓制,仙體終歸也是仙體,和凡體是不同的,但尊上今世既有這樣一副凡體護佑她,可謂萬無一失的,你又何需如此謹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