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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凝目賽場,頭也沒回:“她惹了什么禍,皇帝竟連比賽也不讓她出了?” 國師靜了半天:“說是她昨日午后在院子里烤小鳥,被皇上撞見了?!?/br> “什么烤小鳥?”三殿下終于回了頭。 “就是字面意義的烤小鳥,”國師做了一套非常生動的動作,“就是生起火來,把小鳥的毛拔掉,刷上油烤一烤,蘸點孜然粉……這樣的烤小鳥?!?/br> 三殿下有些疑惑:“這對于一位郡主而言,是有些調皮,不過也不算惹禍,皇帝為何會罰她?” 國師再次靜了半天,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小郡主烤的是皇上那對常伴他左右,被他喚zuoai妃的愛鳥吧?!?/br> 三殿下回頭看著賽場,半晌,道:“……哦?!?/br> 國師煽情道:“聽說皇上趕到的時候,他的一雙愛妃穿在木棍上被小郡主烤得焦香流油,小郡主正興高采烈地叮囑她的同伴待會兒吃的時候一只放辣一只不放辣,放辣的時候用個網漏放,能放得均勻些?!?/br> 三殿下點頭:“很講究?!?/br> 國師:“……”道,“可這對皇上而言,著實就太殘忍了,聽說皇上快要氣糊涂了,指著她直道好膽量,親自葬了一雙愛妃后便罰了小郡主,就是如此了?!眴栠B三,“郡主既來不了,殿下還要繼續看么?” 三殿下撐著腮坐那兒:“坐會兒吧?!?/br> 成玉也是冤枉,萬萬沒想到院子里飛進來兩只鳥,她隨便烤一烤,就烤了皇帝的一雙愛妃。幸好從小到大跪習慣了,在皇帝的御書房中將整場比賽跪過去,也沒覺得怎么樣,就是膝蓋有點痛。 被放出來時比賽正好結束。抄近路跑出來的成玉遠遠望見皇帝帶著群臣離開觀鞠臺,她警醒地在馬欄附近一棵大樹底下蹲了會兒,待看客走得稀稀落落,才翻圍墻溜進了鞠場。 方才比賽的一堆人馬仍在場中,瞧著是在爭吵什么。齊大小姐照約定正在場邊等著她,離人堆稍遠,身旁立了匹棗紅駿馬。 成玉眼中一亮,急向齊大小姐而去,同仍吵鬧著的七八個球手擦肩時,耳中無意飛進兩隊球手的幾句爭論,大體是烏儺素不服今日之賽,揚言若不是她們隊長昨日吃壞了肚子下不了床今日未上場,熙朝絕無可能獲勝之類。 大熙竟然贏了,成玉一方面為皇帝感到高興,一方面覺得這個比賽應該也沒有什么看頭。 正是酉時三刻太陽西斜之時,觀鞠臺上僅余一二人,鞠場上東西兩方倒是割據了兩撥人馬,烏儺素和大熙的球手是一波,成玉齊大小姐和齊大小姐的忠仆小刀是一波。 黃昏一向是寧靜時分,鞠場上卻并不寧靜,主要是烏儺素和大熙的球手們一直在吵吵。成玉和齊大小姐并肩賞馬時她們在吵吵;成玉和齊大小姐跨上馬沿著半個鞠場瘋跑時她們在吵吵;成玉和齊大小姐跑夠了開始玩一刻鐘里連著將十個球全打進球門時,她們仍在吵吵;當成玉和齊大小姐雙雙在一刻鐘內連進十球后,她們的吵吵聲才終于小了一些;而當成玉開始玩“飛銅錢”這個游戲時,小刀驚訝地發現,鞠場上居然安靜了,且吵吵的人群全圍到了她身邊,有幾個還圍到了她的前頭。 成玉和齊大小姐原本便是為了讓吵吵的球手們有足夠的空間能認真吵吵,才只劃了半個鞠場自娛自樂。此時瞧見原本站在東邊的球手們竟齊聚了過來,齊大小姐雖然不清楚她們搞什么名堂,本著善意還是提醒了一句:“有時候郡主打出的銅錢會亂飛,退遠些,小心傷了?!?/br> 成玉此時卻沒有發現鞠場上這個新動靜,她正凝神讓胯下的駿馬、手中的球杖和馬匹左側壘在地上的五枚銅錢“同為一境”。 所謂“飛銅錢”,乃是指將銅錢壘于鞠場之上,而后飛馬過去揚杖擊錢,每次只擊出一枚。 相傳不知何朝有位擊鞠天才,鞠場上顫巍巍壘起十余枚銅錢,天才飛馬而去,每揚一杖必打出一枚,而余者不散,且所擊出之錢均飛往同一方向,還全是七丈遠,一分不增,一分不減。 成玉一直很向往這位天才的神技,自個兒悄悄練了許多年,但一直沒練到這個造詣。上一回成玉同齊大小姐玩兒這個游戲還是去麗川前,彼時她僅能挑戰一下五枚壘成的銅錢柱,雖能一杖一錢而余者不散,但如齊小姐所言,她擊出的銅錢是要亂飛的,且距離也是沒個定數的。今日難得遇到明月殿前先帝爺花大錢造出來的這方豪奢鞠場開封,她一心要在此挑戰成功擊出的五枚銅錢能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因此十分專注。 小刀眼尖,退到八丈開外了還能瞅見成玉一臉凝重,因此她謹慎地又往后退了幾步,還一片好意提醒前頭烏儺素的球手:“我們郡主用起力氣來,打出的銅錢飛個七八丈遠是常有的,”心有余悸地補充了一句,“打在身上真挺疼的,你們還是退后好些?!?/br> 站在小刀正前方的是烏儺素的一個前鋒并一個后衛,矮個兒后衛往后頭退了兩步,挪到了小刀身旁,瞧著像是想同小刀搭話,但方才才同大熙吵了半日,不好意思拉下臉來開這個口,因此神色有點糾結。還是小刀分了一點神出來:“你是不是肚子痛?” 矮個兒后衛頭搖得似撥浪鼓:“沒有沒有?!?/br> “哦?!毙〉饵c了點頭。 矮個兒后衛黏糊了一陣,試探著向小刀道:“你們說這個游戲叫飛銅錢,飛銅錢的意思是,飛馬拿球杖去擊打地上那柱銅錢是嗎?這是幫助練習瞄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