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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你好,我是王力,就是那個肇事司機,你讓我出獄后聯系你的?!?/br> 對面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問道: “你想干嘛?” 王力腦袋瓜轉得飛快,根據對方的語氣態度,他已經基本肯定,這個人就是當年那起案件的雇主。 但令他疑惑的是,那封信究竟是誰寫的? “小兄弟,我這剛出獄沒多久,手頭緊得很——”從那之后,王力把方易達當成了提款機,為了不留痕跡,他們都是見面交易。 趙東嶼的目標是方易達。 王力盯著手中的支票,內心反復權衡利弊,當視線掃到支票簽發日期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凜冽。 簽發日期有修改痕跡,這是一張無效支票。 想詐我? 王力心底冒出殺意。 “趙總——”王力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將支票退還給趙東嶼后鄭重開口: “我有一本日記,關于當年的事情經過里面都有記錄。 今晚十點一刻,龍塘西路19號見?!?/br> “好?!?/br> 趙東嶼將支票塞進了衣兜?!侨丈钜故c二十分,趙東嶼只身等候在約定地點,手表盤面在濃黑的環境里映襯出幽藍的熒光,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王力還沒有到。 他等得有些焦急,下午在茶館對王力說的話里全是詐,不知道對方聽信了多少。 所以兇手是方忠雄嗎? 為了攫取下游客戶的市場和土地而痛下殺手? 這個理由看似合理,但總覺得像是拼圖少了一塊,哪里出了問題。 龍塘西路是滬市曾經的租界所在地,如今歐式建筑仍保留完好,燈光呈射線狀打在房屋的大理石外壁上,更顯其瓊樓玉宇,在靜謐的夜晚顯出一絲危聳。 趙東嶼戴著黑色口罩,將身影隱匿于兩棟建筑物之間的狹窄巷道。 空無一人的行道,一陣穿堂風呼嘯吹來,冷颼颼的,他將風衣衣領豎起。 十點半,王力還是沒到。 周遭安靜得只聽得風聲聒噪,若隱若現地好像還能聽見金屬撞擊摩擦的聲響,一會兒像是鋼管之間的碰撞,一會兒又像是槍支扣動扳機,彈殼清脆落地。 危險仿佛是一只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巨獸,吞噬著所有光明和希望,匍匐著緩慢逼近。 遠處傳來皮鞋踏地的節奏律動,不急不躁,顯得來人自信又從容,甚至還攜著一股震懾和壓迫。 趙東嶼忽然驚覺到處境的危險,對方是職業殺手,自己只身赴約竟然沒有任何防備,對方若來一出請君入甕,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來自遠處的腳步忽然變得慌亂,趙東嶼察覺到街角對面的建筑物內,某個窗口一道寒光閃過,緊接著傳來一個男人慘烈的叫聲,然后是軀體倒地發出的沉悶聲響。 下意識地,趙東嶼想要拔腿上前查看,卻未曾發覺身后襲來的一道黑影。 下一秒,他的嘴巴被一雙有力的手捂住,迷藥吸入鼻腔,他陷入了昏迷?!犝f人類若是瀕臨死亡,腦海里會像走馬燈一樣閃現過往的種種經歷片段。 趙東嶼的大腦在飛速轉動。 6歲,甩響炮把鄰居大弘腳踝炸傷;10歲,強忍著傷痛堅持練武,一心想著變大變強;14歲,像個小痞子成天不學無術,渴望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父母關愛;16歲,重新與喜歡的她相遇,卻猶豫不決不敢靠近;20歲,家庭遭遇重大變故,從此復仇成為執念;25歲,相戀多年的她從生命中突然消失;30歲,他們再次相遇,就在生活的熱火重新點燃,就在一切的希望重新照耀的時候,綁架、槍殺,可怕的事件接連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是不是生命就此終結? 甚至都還來不及和她說一聲再見。 叆叇的意識如灰黑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中,捉摸不透的形狀,混沌迷茫。 耳邊好像傳來誰的呼喚,額頭上被冰冷的重量覆蓋,意識逐漸歸于清晰。 趙東嶼終于睜開雙眼。 房間內的光線有些刺眼,他用手擋住片刻適應,視線才逐漸聚焦,看清床邊正在照料自己的人臉。 “怎么是你?” 只見那男人伸手調整好敷在他額頭上的冰袋,語氣淡然地說了句: “迷藥量不大,所以你昏睡沒多久,給你腦袋降降溫便于回順思考?!?/br> 趙東嶼憤怒地拍開他的手,冰袋滾落床頭,在地板上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四瓣。 “為什么是你?” “為什么是我?” 潘曉亮嗤聲笑了: “我可是剛救了你一命?!?/br> 趙東嶼努力支身坐起,表情冷峻: “我不記得和你說過昨晚的事,難道你是湊巧經過,湊巧把我迷暈,又湊巧救了我一命?” “當然不是?!?/br> 潘曉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雙手交叉抱住,坐在了落地窗邊的沙發上。 趙東嶼頭痛欲裂,他用手掌揉著太陽xue,腦袋快速思考著。 潘曉亮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會計師,手頭客戶眾多,當然也包括影視界的龍頭——方氏的華曼。 這也是趙東嶼為什么決定將他拉進復仇計劃的原因,他想要了解方氏父子的資金狀況,而對潘曉亮他又足夠信任。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潘曉亮與方氏的關系,比他原本以為的要密切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