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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物理老師又捧著厚厚一疊試卷走進教室,表情嚴肅地說: “今天下午三堂課連上,一共有三套試卷,題目比較簡單,主要是為了鞏固最近學習的知識點,我一套一套地發,你們做完了就上來換卷子?!?/br> 我的天,又來這套! 我接到卷子,趕緊鋪開演算紙做了起來,正當我試卷做到一半,還在吃力地畫著受力分析圖的時候,聽到了椅子拖地的聲音,幾個尖子生已經做完第一套試卷準備上講臺換卷子了! 我看著大半張空白的試卷紙,背上冒起了虛汗,又過了一會兒,上去換試卷的同學越來越多,班上都是試卷翻頁的聲音和來回走動的聲音,我的注意力愈發不集中了,而當班上有近三分之二的同學都做換完試卷的時候,我還有好幾道題沒做完,我感覺我急的快要尿了! 這種心焦的感覺,就算時隔很多很多年,還是記憶猶新。 所以長大后再回憶起我的初中生活,似乎記憶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學業塞得滿滿的,初中生活? 早就沒有了生活。 因為晚上做作業到很晚,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總是犯困,像生物、地理這樣的副科,就成了我打瞌睡的自由時間,也成為了很多人的嘮嗑八卦時間。 “喂,醒醒,你腦袋抖得和小雞啄米似的,老師都盯了你好幾回了?!?/br> 某一堂生物課上,老師貌似在講解細胞分裂,瀟曉推了推我的胳膊。 “唔……” 我從睡夢中驚醒。 “何遇,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大弘有點不太對勁兒?” 瀟曉問。 我扭頭看了看大弘,他正在紙上不停地寫寫畫畫,嘴里似乎還在咕噥著什么。 “好像變得比以前更愛學習了?” “我前兩天看到他在背雅思單詞,他是不是準備出國???” 出國? 這對于我淺薄的閱歷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出國留學嗎? 去哪里呢? 我覺得我有必要和大弘好好聊一聊。 傍晚最后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我匆忙收拾好書包,杵到還在收拾的大弘桌邊兒,裝作不經意地翻弄著他堆在桌面上的書,果然有一本雅思單詞書夾在書堆里。 “你在背雅思?” 我隨口問道。 大弘看到我揚在手里的單詞書,愣了一下,“嗯”了一聲后從我手中接了過去,塞到了書包里。 “你準備出國?” 我接著問,用故作輕松的語氣。 “我…… 小茜,你坐下來,我和你慢慢講?!?/br> 大弘把我背上的書包卸下,拉著我坐到一邊,“其實我這兩天就想找機會和你說,是的,我準備出國,我要跟著我爸媽移民英國了?!?/br> 英國…… 感覺好遙遠啊,那是擁有霍格沃茲和魔法的國度,不僅有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浪漫,還有皇室貴族,英倫紳士,中世紀城堡在這樣的秋季一定特別美吧……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應該是羨慕還是惆悵。 “那…… 你以后還會回來嗎?” 我問,而沒問出口的那個問題是,我們之間會變得越來越遠嗎? 就像東子一樣。 自從上一次的離家出走事件,我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東子聯絡了,距離對于友誼的殺傷力真的不容小覷。 “當然!” 大弘輕輕地撫摸我的頭頂,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擔憂,“你要相信,我們之間不會變?!?/br> “嗯!”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等等…… 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弘扮演起了那個溫暖的大哥哥形象? 從小不都是我罩著他的嗎? 不行,我得扳回一城。 “咳咳…… 這么大的事情,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以后不可以這樣了知道不?” “前兩天不知道哪個人,一直在和我抱怨物理卷子來不及做,這么大的事,我怕某人弱小的心臟承受不了?!?/br> 向來溫順的小綿羊,偶爾也會露出狐貍狡黠的小尾巴。 K.O…… 我被“物理”二字擊中了痛點,弱弱地從書包里拿出物理習題冊,“要不…… 趁著你出國前,再多教我幾道題唄……” 夕陽暖橙色的光傾斜著照進窗戶,大弘微低著頭,一邊講解一邊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教室里雖然吵吵嚷嚷,但我的內心卻特別安靜,我看著大弘在光線中變成咖色的毛茸茸的頭頂,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大弘啊,無論他去了哪里,我們之間一定一定不會變?!鍌€月后,大弘飛往了歐洲大陸。 他走的那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周一,因為上學的關系我沒能到機場送行,在cao場參加升旗儀式的時候,我時不時地仰望天空,心想著說不定他乘坐的飛機就正好從我頭頂飛過呢,可惜天空很安靜,藍藍的,沒有一絲痕跡。 大弘走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挺恍惚的,人類真的是一種依附習慣生存的動物,與大弘相識的十年,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遇到了開心的不開心的事,我都習慣性地第一時間與他分享,他是朋友,是伙伴,也是一種依靠,而當命運將這份習慣硬生生地從我身上剝離,我除了不適,更多的是惶恐、是不安。 瀟曉在形容我那段時間的狀態時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