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而浩大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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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之后一段日子里薛有成和溫喜都奔波在各個醫院,他們拿著報告咨詢這個權威,那個專家,就為了避免溫母的舟車勞頓。結果說好不好,真真切切的腦瘤;說壞不壞,還能治療,藥水滴答間,像回溯一場死亡。 后來溫喜干脆辭職了,一心照顧起mama,比那護工還周到。 溫父上了年紀不便陪床;溫樂懷了二胎,婆家不樂意她往醫院跑;而薛有成不能同溫喜一樣辭職不干,他甚至更得精于工作,才能承擔得起高昂的醫療費。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默許了溫喜和護工的輪班倒。 當然,婚自然沒離成,也沒人提了。 醫院睡得早,這天溫喜熱得睡不著,靜悄悄地坐了起來,望了會兒床簾縫中的夜色,起身出去了。長廊很靜,很亮,溫喜慢慢走著,她想也許這就是一條通往天堂的路。 到了樓下才稍有些熱鬧的聲響,是食堂后廚人員推拉餐車的聲音,有兩個阿姨說說笑笑的,隔得遠,聽不明白在說什么。溫喜抬頭望望天,據說昨天是罕見的粉紅月亮,今天竟然一個角也沒有,真是無常。 在長凳上坐了會兒,口袋里手機震動,溫喜摸出來瞟了眼,先注意的是時間,4月7日,這么一算,mama住院剛好兩月整。 打開信息,是謝辛,問她睡下了嗎。 溫喜單手慢吞吞地打了個字:沒。 等著回信的這幾分鐘里,溫喜凝著謝辛兩字,回憶起春節那晚。 那天溫喜剛從外省奔波回來,急著告訴她爸好消息,走得太快,撞上了剛從轉角走出來的謝辛,這場景發生過兩次,溫喜一時駐足笑了出來。 她對上謝辛含笑的眼睛,剛想說“對不起,又撞了你”,謝辛已快一步道,“沒事”。那兩個字輕柔又體貼,竟讓她眼中含淚,“沒事”,她多希望事事都無事。溫喜快速抹了下眼睛,含著腦袋倉促告別,余光里謝辛似攔了她一下。 快零點時,謝辛發來消息,問她身體情況,他還不知道現在她好了,是她mama病了。溫喜躺在窄小的折迭床上,編輯了很長一段話。發送的瞬間,外頭炸響沉悶的煙花聲,老城區的慶賀煙花,隔得不算近,加之窗戶緊閉,于是朦朧得像一場隱秘而浩大的序幕,持續不斷地響了近兩個鐘頭。 溫喜和謝辛,在象征多福多順意的春節禮花聲中,聊了一句又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