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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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宴白瞇了瞇眼,掀起唇角,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容。 前輩放心,我們日后見著他就繞路走! 懂了,以后星羅城里要是有人敢找葉兄弟的麻煩,那就是找我們的麻煩! 日后在星羅城這塊地方,只要葉兄弟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們!保證義不容辭! 佘宴白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行了,都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于是乎,幾人你推我搡,轉身慢慢走了幾步后,忽然嗖的一下跑沒影了。 多謝前輩解圍,晚輩感激不盡。敖夜道。 舉手之勞罷了,說什么謝不謝的。佘宴白手一抬,露出藏在袖中的褡褳,以及里頭因耗費了力量而疲憊睡去的眠眠。 因為怕眠眠出事,他一直用自個最快的速度循著父子間的特殊感應趕來。當發現眠眠到了星羅城時,更是心都提起來了,就怕眠眠被惡人賣出去強行結下契約。 還好他從西門入城沒一會兒就看到眠眠正在往他這兒飛過來,接住后發覺眠眠沒大礙,他提著的心才算落下來。 本來想過來看一看是哪個不要命地敢丟他兒子,然而到了后稍微打量了下一片狼藉的現場,佘宴白便猜出這黑衣小劍修是為了保護他的眠眠不被殃及畢竟褡褳外裹著一層靈力呢,恰與敖夜身上的靈力相同。 敖夜皺了下眉,說道,不知前輩可否把晚輩的褡褳還給晚輩。 佘宴白微訝,沒想到這小劍修不僅窮得連塊靈石都沒有,為人還如此摳摳搜搜,一個粗布做的褡褳也要要回去,劍修有這么窮的么? 不管心里是何想法,但看在這人剛剛護著眠眠的份上,佘宴白掏出兒子,手一揚,便把那不值錢的褡褳丟到敖夜懷里。 敖夜抓著因沒了眠眠而癟了的褡褳,沉思片刻后道,前輩,可否把您手里的那枚蛋還給晚輩。 佘宴白一怔,舉了舉手里的眠眠,還給你?小劍修,你確定這是你的? 此蛋是晚輩撿來的,應當是一枚鷹隼妖族的幼崽。敖夜解釋道,晚輩會于此等待一段時間,若是此蛋的父母不尋來,晚輩會將其養大,與之簽下坐騎之約。 佘宴白簡直快被眼前這個有眼無珠的小劍修氣笑了,當著他這個親爹的面,居然說要把他兒子養大了當坐騎! 小劍修,你要是瞎,我不介意替你治治眼睛。佘宴白皮笑rou不笑道。 突然被罵,敖夜有些不解,只得疑惑地望著佘宴白那雙因怒火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明明是個相貌平凡到只能勉強夸一聲清秀的人,偏偏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轉盼多情。 佘宴白往前一步,把眠眠一枚大白蛋懟到敖夜眼下,一字一頓道,看好了,這是我兒子蛇蛋,可不是什么鷹隼妖族的幼崽。 敖夜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恕晚輩眼拙,無法辨認出此蛋是何物。既然前輩說是此蛋的爹爹,可否請前輩證明一下,否則還請前輩將此蛋還給晚輩。 這下落到佘宴白沉默了,他雖然知道有部分劍修死心眼,但萬萬沒想道自己現下就遇到了一個。 這個不過元嬰期的小劍修,就不怕得罪了他這位大能被一巴掌拍死么? 前輩? 見佘宴白沉默不語,敖夜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佘宴白回過神,屈起一指在蛋殼上一敲,隨后便見他手中的白蛋猛地一顫,隱隱有金紋閃現,只一瞬便消失不見。 眠眠猛地跳出佘宴白的手心,落在爹爹的肩窩處激動地蹭著他的臉頰。 一覺醒來就回到了幾天不見的爹爹身邊,眠眠開心極了,連接二連三的遭受的生死危機和驚嚇都忘記了,只想和爹爹親近親近。 還要我證明嗎?佘宴白嗤笑道,小劍修,無知不是你的錯,但做人沒眼力勁可不行。前輩我勸你以后最好謹言慎行,否則怕是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蛋對佘宴白的親密之舉已然說明了一切,敖夜抿了下唇,心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歉然道,多謝前輩教誨。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佘宴白把眠眠從肩窩上拿下來,然后朝敖夜伸出手,喏,我用這地上的一堆靈石買你手中的褡褳,拿來。 敖夜把褡褳遞給佘宴白,然后解下腰間的儲物袋將地上的靈石都裝了進去,起身后卻沒有把儲物袋系在自己腰間,反而將其奉至佘宴白面前。 多謝前輩好意,但請恕晚輩不能接受。而且這褡褳并不值錢,前輩盡管拿著便是。 在佘宴白眼里,這小劍修先是心存善意知道保護他兒子,后又謹慎小心,不因他是修為高深的大能就讓他隨便帶走眠眠。 人雖死心眼了一點,但卻是個難得的好人,他怎么著也該為了自家小崽子回報一二,便想著把那些老油條留下的靈石贈予他,不料這死心眼就是死心眼,怪不得那么窮。 佘宴白把眠眠裝進褡褳內,然后系在腰間,又把手搭在上面,指尖落在蛋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好叫小崽子安心。 想了想,他道,小劍修,隨我來。 至于敖夜手上裝滿了靈石的儲物袋,他卻是看都沒看一眼。 敖夜站在原地不動,說道,前輩,晚輩還有事。 林逐風跑得無影無蹤,他現在找不到,便想著先找個辦法賺些靈石,然后再修好霜華劍。 至于接下來,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佘宴白臉上的笑容僵住,要不是覺得自個的妖身太引人注目,他非得用尾巴狠狠抽這人幾下。 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人! 忒欠抽! 我看你這小劍修是初次出來歷練的吧?佘宴白回頭冷笑道。 嗯。敖夜道,敢問前輩如何得知? 難道你師長沒告訴你,在遇見你得罪不起的前輩時,最好前輩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么?佘宴白刻意釋放出一絲殺意,面無表情道,再敢說一個不字,小心你的腦袋! 一切但憑前輩吩咐。 面對如此威脅,并非榆木腦袋的敖夜輕嘆一聲后只得應下。 早該如此。佘宴白斜倪了敖夜一眼,淡淡道,跟好了。 說罷,他便御空而起,往城南飛去。 敖夜看了看手中的儲物袋,立即緊隨其后,左右這位前輩雖看著脾氣不大好,但也不至于會要他的命。 佘宴白帶著敖夜在一處極為狹窄的街巷中落下,兩側的鋪子皆關著門,門兩邊掛著的白紙糊成的燈籠,只里頭搖曳的火光顏色不一。 現下明明是白日,可這條街巷卻格外陰暗,以致于顯得燈籠里的幽火格外得亮和詭異。 佘宴白掃了幾眼,抬腳便朝街尾一間門外懸掛著幽藍色的鋪子走去,到了后二話不說,一抬腳猛地踹開了門。 哐當一聲巨響,驚醒了里頭正在打瞌睡的煉器師。 誰?哪個不要命的東西敢來老夫這里鬧事?一個白發蒼蒼的矮小老頭拎著把鐵錘怒氣沖沖地走出來。 佘宴白微微一笑,稍微泄露出一絲妖氣,老頭便瞬間換了個臉色,彎下腰,恭敬道,我說昨天怎么聽到喜鵲叫,原來是知道您今天要大駕光臨啊。 這老頭乃是一老妖,擅鑄造,鋪門外掛著的幽□□籠,說明此妖是此地鑄造能力最好那一位。而佘宴白一向是能用最好的,就不用次一等的。 妖嘛,比人修與魔修多了一絲獸性,有時候光是聞著旁人的妖氣,就本能地屈服了,就比如這老妖。 佘宴白一側身,露出身后的敖夜,瞧見這人沒,給他打一柄好劍要你所能打造出的最好的劍,懂嗎? 送這黑衣劍修一柄好劍,怎么著也能償還他對眠眠的恩情了吧? 佘宴白笑瞇瞇望著老妖,放心,不讓你吃虧,需要多少靈石,說個數吧。 您真是折煞老夫了,您愿意光臨小鋪那是老夫的榮幸,哪還能問您要靈石啊。老頭笑了笑,隨后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您有所不知,來這兒的人都是自備料子。老夫這兒雖也有些料子,但都算不上好,怕是只能為這位劍修打造一柄普通的劍了。 佘宴白皺了皺眉,心知老頭此話并非虛言,好劍得用好料,而好料屬實難得。 前輩不必勞神,晚輩無需什么好劍,這柄斷劍修一修還能用。敖夜道,前輩若非要為在下做些什么,不如便幫在下修好這劍吧。 一柄普通的劍而已,想來修理費用應當不貴,正好可以令白蛋的爹爹借此還了恩情。 卻不想,他此舉倒令佘宴白誤會了。 聞言,佘宴白目露驚嘆,簡直要為這小劍修的節儉鼓掌了。 一把普普通通的破劍而已,也值當他反復利用,這是得多窮?若非不想與敖夜深交,佘宴白都想問一問敖夜出自哪個劍修宗門了,竟窮得門下弟子連塊靈石都沒有。 老頭的目光落在敖夜手里銀灰色的斷劍上,只肖一眼,便看出打造此劍的料子在上界極為普通,只其中蘊藏著的一絲天雷氣息令人側目,不由得佩服敖夜心思巧妙,竟敢用渡劫天雷鍛劍。 這斷劍倒是可以拿來當輔料。老頭摸了摸下巴,但是也就只能當個輔料罷了。此劍本就平凡至極,這又斷了,哪怕修好了也會是一柄易斷的劍。這位劍修,你可要想好了啊。 佘宴白噗嗤一笑,瞥了敖夜一眼,你堂堂一個劍修,要是用一柄易斷的劍,豈不是每每與人戰斗不過片刻功夫就會失去武器?如此一來,你命再硬,怕也活不了多久。你要是真想死,不如我現下就成全了你,也好看在你救了我兒的份上,順便給你留個全尸再把你埋嘍。 敖夜收緊了手,低下頭,抿著唇一言不發。霜華劍對他的意義非同一般,此刻令他放棄,著實有些不舍。 他想,太上忘情一道道阻且長,而他仍需繼續修煉?;蛟S有一日,他會達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佘宴白輕嗤一聲,走過去奪了敖夜手中的斷劍一把扔給老頭,果斷道,給他重新打造一柄劍,料子我出。 他想起在凡間時,曾從一青云宗修者那兒取回了一堆礦石,乃是那小人從敖夜手里奪走的,后來因沒有適當的借口還給敖夜,便一直丟在了他的玉鐲里,久而久之竟差點給拋之腦后了。 老頭是個活了快千年的煉器師,見多了各種脾氣古怪、愛好更古怪的劍修,便對敖夜笑道,這位劍修,你呀要是實在舍不得自個的舊劍,老夫便將新劍按照你舊劍的模樣打造如何? 多謝大師。敖夜朝老頭欠了欠身,又對佘宴白謝道,亦多謝前輩破費。 佘宴白冷哼了一聲,細瘦雪白的腕子上微光一閃,隨即出現一枚墨綠色的玉鐲,一縷金絲宛若游魚般在其間穿梭。 他左手一晃,嘩啦啦掉下來一堆黑色的礦石,有幾枚不慎砸到老頭的腳,痛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你看這些料子鑄劍如何?佘宴白道,夠給這小子打造一柄劍嗎? 老頭蹲下,撿起一塊礦石摸了摸,又聞了聞,最后還不忘用神識仔細探查。 夠了,足夠了,真是好東西啊,這可是鑄劍最好的料子之一的玄晶啊,品質上佳,就是里頭的靈氣不大足,像是出自凡間。 上下兩界本就是一家,只是兩千年被天道降下的一道結界隔開,下界才漸漸失去了靈氣而已。故而凡人偶爾會發現一些效果奇佳的藥材或一些不凡的好料子,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了。 敖夜看了幾眼,莫名覺得那些黑色礦石有幾分眼熟,似乎當年那青云宗的修者從他這拿走的便是這種礦石。 只是想起那人收了東西卻不辦事的行為,敖夜心中不禁對青云宗又多了一分惡感。 既然如此,你盡快給他鑄劍。佘宴白道,劍修可離不開劍。 老頭把地上的礦石一一撿起,笑得極為諂媚,您放心,老夫馬上就開始為這位劍修鑄劍,絕不拖延!就是這多余的料子,您看 佘宴白無所謂道,多余的你自留便是,總不能教你白辛苦一趟。 難得遇見這般善解人意的大妖,老頭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這回老夫一定拿出看家的本領來為這位劍修鑄一柄神兵利器!絕不負您所托! 我量你也不敢。 佘宴白露出一個堪稱和善的笑容,卻看得老頭渾身一冷,不由得在心里感嘆大妖就是大妖,深諳給一顆甜棗再猛敲一棍的道理。 那是那是。老頭嘿嘿一笑道,三個月!至多三個月,到時候您或者這劍修便可來取劍。 佘宴白點了點頭,自覺了清了眠眠和黑衣劍修之間的因果,轉過身便往外走。 再不回去,他怕小田那孩子要愧疚死了。 見狀,敖夜三兩步追上,攔住佘宴白的去路。 小劍修,你還有何事?佘宴白不爽道,你最好有正經事。 敖夜伸出手,掌心里躺著那個裝滿了靈石的儲物袋,前輩,您忘了靈石。 佘宴白磨了磨牙,雙手抱胸打量了敖夜好一會兒,陰沉的臉色忽然轉晴,笑道,正人君子?真的假的啊,白得的靈石都不要? 無功不受祿。敖夜有自己的堅持,便執著道,請您收下吧。 佘宴白煩躁地皺起了眉,拍了拍裝著眠眠的褡褳,算我替兒子給你的謝禮還不成嗎? 他不知道本來一件極為簡單的報恩之事,遇上這個名為葉白的黑衣劍修后怎么就變得復雜了,不禁深感郁悶。 眠眠于他來說,乃是天下第一重要,區區一柄劍又如何能抵得了恩情? 不一次還清,他心有不安。 敖夜轉身,指了指幾步外已然關上門的鋪子,說道,現在該晚輩謝您才是,日后您有需要,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晚輩但憑差遣! 他對上界的了解再少,也能看得出來那位煉器大師非一般人,而佘宴白替他所出的料子想來也是極為珍貴之物。 佘宴白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莫與小輩計較,尤其這還是個好人,爛好人,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