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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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一軍主帥,主事傷神,乏累亦屬尋常?!?/br> 星檀將手旁的香米糕往翊王面前推了推,“若有桂花蜜,便就是桂花糕了。軍中沒那些物什,只好做成香米糕了?!?/br> 翊王眸色在那幾顆規整的米糕上流轉,方拾起一塊而來,放到嘴里?!疤鸲荒?,清香怡人,果是江南風味?!?/br> “嗯。星檀也很喜歡?!彼α诵?,垂眸先落了一子。 凌翊含著那香米糕,卻看得有些出了神。那雙眸雖是相似,可其中幽深卻與月悠不同,嘴角的那對笑靨,卻也是月悠不及。 若論容貌,國公府長女確略勝一籌。只是月悠那小女兒家的溫婉,思及卻讓他隱隱心動。只是今日的人,待他卻也多了幾分溫婉,看來并非只是尋他來下棋品茗這么簡單。 “殿下可是在想月悠了?”那雙眸微微抬起,映著春日的暖光,柔情四起。凌翊忽也有些分不清楚,他眼前看到的,到底是星檀還是月悠。只微微應了聲,又躲開了目光,拾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陸姑娘今日來,該不止是為了與孤對弈吧?” 卻聽她問起:“那桂花糕,可好吃么?殿下?” “嗯?!彼鸬幂p聲。 “是祖母請來的江南大廚,特地往府里教習,星檀方才學會的?!?/br> “陸姑娘自幼生在江南,對這些江南小食到底多有講究?!彼樦脑捳f,卻等著另一個答案。 “星檀不是生在江南的,是七歲那年,陪著祖母往江南修養,便就一直養在祖母膝下了??傻钕虏挥X的奇怪么?” “怎么?” “星檀那時,還有著朝陽郡主的封號。就算陸府要送一個女兒去江南,也該是月悠,不是我?!?/br> “那又是為何?”凌翊這方聽出來些許她的意圖。 “是月悠不愿去,方打碎了母親請回來的白玉觀音,后又當著母親哭訴,將罪責轉嫁到了星檀身上。母親覺得不祥,方將星檀送往江南?!?/br> 他尚有幾分定力,自問不會相信這些污蔑之詞:“女兒們在家中生了口角,實屬尋常。陸姑娘所說的,許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br> “殿下看來,很是相信月悠?!?/br> “年少之情,本無猜忌?!?/br> “如今日你我這般,月悠也曾與今上如此相處。殿下也毫不在意?” “她只是為勢所逼?!?/br> “……”星檀敗下陣來。幺妹并非良人,卻有人甘愿被騙。她舉棋難定,正想著別的辦法,外頭卻零零碎碎響起腳步聲。 很快,有人在帳外稟報軍情。 “王爺,云三哥那邊被突襲。來了人,通知王爺趕緊后撤?!?/br> 翊王眉間一擰,顧不得眼前的棋局,忙起身往帳簾外去。星檀聽得二人交談之聲,前方戰況緊急,皇帝親征戰術果決,已讓人突來了前鋒營地。 不多時,翊王從外回來,多帶了一隊兵士,“你們保護陸姑娘一行后撤?!?/br> 星檀被他們匆匆護著回了自己的帳子,玉清茴也早收拾了軟物,正與丘禾從里頭出來。拾若身子還虛著,卻也被兵士們趕著上了馬車。 星檀遠遠看到了江羽,人立在馬廄側的營帳旁,手扶著腰間佩劍,看過來的時候,那雙眉眼中藏著些許愧意。見人要過來了,星檀也趕忙上了馬車。她還有自己的計劃,并不想被他左右。 然而很快,便有兵士來,將江羽領走了。該是翊王在尋他。 馬車跟著大軍,匆忙上了路。 ** 天不過將將暖和了三五日,北邊又來了冷風。 冷風讓凌燁格外清醒,他在戰場上長大,此回歸來,如魚得水。派出去突襲翊王前鋒營地的兵力,不過十之一二。眼前的兵士們經得他三日cao練,已然步伐統一,劍戟鏗鏘。 不需太久,他那位好皇弟該得嘗得第一場敗仗。 他只負手等著,卻有些許失望。 副將賀習章卻匆匆行近了,“陛下,訊兵來報,翊王已協大軍后撤,該是往西山上去?!?/br> “很好?!崩滹L中兵士們的喝聲,整齊劃一,這讓他血液中戰意愈發洶涌了幾分?!捌溆喽疾贾煤昧嗣??” “將軍已帥一萬大軍,埋伏山下,斷了后路?!?/br> “萬事俱備,只待陛下發號施令?!?/br> “好?!彼戳斯醋旖?。卻見一度整齊的隊伍中,落出一個瘦弱的小兵,似是體力不支,摔倒了出來。 他抬手指了指那邊,“讓軍醫醫治,不得耽誤明日戰機?!?/br> 一旁候著cao練的校尉領了軍令,退了下去。 卻聽賀習章又道,“陛下,方訊兵回報,在翊王軍中,發現了些許女眷?!?/br> “他性子一向軟弱,許是又在途中救得了什么婦孺?!?/br> 賀習章一拜,卻搖了搖頭,“訊兵說,女眷之中兩人,生得有些似皇后與玉妃娘娘?!?/br> 第67章 春芽(4) 交鋒 傍晚, 北風穿過豫州平原,送著翊王大軍繼續南下。 江羽騎在馬上行在風中,往西山上去的岔道兒就在眼前。他雖未經百戰, 卻熟讀兵書。眼下翊王選定的西山, 在他看來,卻并非是個好去處。 小兵送來了地形圖,被他接了過去。借著夕陽余光, 他方再將此處地形仔細看過, 方忙合起手中地圖,轉身尋了翊王。 “殿下, 這西山孤立無援。今日突襲本就不同尋常, 此下唯恐敵方跟來,將西山圍堵, 斷水斷糧。那不出數日,我軍必降?!?/br> 凌翊自幼從文,在戰事上,素來只聽從副將與軍師的意思。召集來數位副將詳細商議一番, 方臨時改了決定。不上西山,往渭水一帶駐扎。雖已開春,渭水冰封卻尚未融化, 若敵軍突襲而來,尚且能先退避對岸, 休養生息。 車外的光線開始晦澀,星檀的小咳卻有些許反復。行了一路,午時的干糧便太過澀口,沒用下幾口。夜色落幕的時候,翊王終于下令稍作修整, 然而不過吃了兩口淡米粥的功夫,便又重新上了路。 右側高聳的山巒,便是兵士們口中的西山。翊王卻好似臨時改變了行程,并未往西山上去。反倒是循著岔道兒,入了山谷。 兵士們點起了油火,沿著山道,星星點點串成了一副圖畫。 顛簸了整日,星檀早有些乏了,忍了幾聲小咳,靠在玉清茴肩頭,便合了眼。耳邊是兵士們行軍的腳步聲,在干燥的泥土地上,一聲聲沙沙作響。戰馬不時嘶鳴吐氣,便讓人愈發睡不沉了。 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車窗外忽的一聲聲嗖響,將人的心弦猛地扯緊了幾分。星檀睜眼時,清茴面上亦有幾分驚駭,不必多問,是與她一樣被外頭的動靜驚嚇到了。 那嗖響聲不曾停下,甚至更逼近了些。兵士們喊聲四起,腳步聲林亂不堪,猛然升起的火光,將車內也照得敞亮。 星檀正探出去車窗看看,卻被清茴拉了拉,“jiejie別動,外頭都是箭聲?!鼻遘铍m未多習武,自幼跟著父兄上過幾回校場也耳濡目染。那嗖嗖的響聲不是別的,正是火箭之聲。 “知道了?!彼龑拇斑呁肆嘶貋?,一支火箭正穿過車窗,射在了對面的車壁上。清茴拉著她的手緊了緊,只那車簾惹了火,一瞬便燒了干凈。 二人取來馬奶袋子,將里頭的水用來撲火。馬車已停了下來。車窗外翊王的兵士中箭的中箭,燃火的燃火,是另一番觸目驚心。 星檀心口卻忽的緊了緊,她猜到了些什么,沒顧清茴仍拉著她,直從車窗探了出去。 火光之中,兩軍交鋒。又一支火箭射來,照亮來路,卻死死釘在了車輪旁的泥地里。 皇帝一身銀甲,染著明艷的火色,正持劍殺了兩個小兵,又被翊王那兩名副將纏上。那雙鷹眸中耀著火焰,如有感應似的,朝這邊看了過來。 她心口一緊,連忙退回來馬車內,窩在角落,不敢再動了。 她不想見他。 好不容易卸下皇后的身份,她還要會江南侍奉祖母,清淡一生。 卻聽得方才看過去的方向,皇帝重重一聲傳來,“停箭?!?/br> 那些火光嗖響戛然而止,星檀心跳得卻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看到她了? 車旁腳步卻愈發亂了起來,似有兵士往那邊攻了過去。清茴撫著她的肩頭,“jiejie怎么了?” “他來了?!彼遘睿骸拔覀儾荒芑厝??!?/br> 廝殺之間,凌燁的確看到了那輛馬車,卻沒見得皇后。那些火箭一支支往那邊飛了過去,他心間那道口子,似又被撕開了一回。他怎么能再傷了她? 如果她還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 那些小廝不足為患,那兩員山匪卻是悍將,趁他下令不備,一刀已刺來腹前。他早不記得這些苦痛,冰涼的刀刃劃過皮rou,卻讓他更清醒了幾分。 ** “清茴,你做什么?” 見人要推開車門往外頭去,星檀忙去拉了拉?!巴忸^亂得很,稍有不慎便會被誤傷的?!?/br> “清茴知道駕車,讓我試試?!?/br> “……不行?!?/br> 星檀話未落,車門卻被人一把推了開來。來人一身盔甲,面上掛著血跡,見得她們二人,嘴角卻揚起難得的欣喜。 “二位娘娘果真在這里?!?/br> “陛下連夜發兵,便是來尋皇后娘娘的。末將賀習章,這就護您回去?!?/br> “……”回去哪里?她不會回去。 可還未等她開口說什么,馬車內忽“嘭”地一聲響。那自稱賀習章的卻已經倒了下去。是清茴用一旁的小木匣子將人打暈了。她望向清茴眼里,是與自己一樣的篤定。 車門外晃過一陣身影,星檀這方見到些許希冀。是江羽。 江羽見得倒在一旁的賀習章,又看了看受了些許驚嚇的兩人?!白尶ぶ魇荏@了。江羽這就護你們撤退?!?/br> 賀習章被他喊人來扛了出去。車門很快合上,馬也被一聲喝斥,穿過地上倒著的傷兵與尸體,駛開了。 車外戰場的火光漸漸地淡了,那些刀劍之響也被拋諸腦后。星檀這才發覺自己手腳早已冰涼,喉間干癢著小咳起來。 “我們可以走了?”她看向清茴。 清茴頷首,讓她靠去了她的肩頭:“嗯,走了?!?/br> 天邊泛出一道魚肚白的時候,翊王剩余的大軍,方在渭水前停了下來。江羽命人扎好了營地,過來馬車旁接人下車。卻見得星檀早靠在玉清茴懷中睡著了。 他伸手想去抱人送回營帳,卻被玉清茴擋了擋。 “jiejie將將睡著,一會兒她醒了,清茴扶她回去?!?/br> “……”江羽無聲答應,正要退下,卻又聽玉清茴問起。 “江公公若真是想要救我們,又何必帶jiejie來翊王軍營?她的身子,經不起這般戰亂?!?/br> 江羽駐足,“本只是讓她暫且養病,病好了,我自會想辦法送她離開?!闭f罷,他方繼續往營帳里去,又吩咐小兵,往女眷的兩間帳子里,多送了一爐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