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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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很藍,陽光燦爛,白云隨風飄動。 房門上掛著一副彩幡,那風格,很像巫覡跳大神穿的袍子,上頭綴滿鈴鐺,風一過,鈴鈴作響。 彩幡上繡有巫師神獸驅逐鬼怪的圖案,將它掛在門口,起辟邪的作用。 昭禖走至門口,撞見彩幡先是一愣,駐足朝門內喊道:阿靈? 兄長?! 昭靈反應很快,侍女還沒來得及掀開彩幡,昭靈已經跑到門口。 頭頂彩幡,露出顆腦袋,眉開眼笑站在昭禖跟前。 兄長什么時候回來!我怎么不知道!昭靈欣喜地張開手臂,抱住昭禖的腰身。 他個頭矮,昭禖身高腿長。 昭禖摸著親弟弟的小腦袋,笑語:昨兒連夜抵達寅都,先去見父王,今早才來看你。 昭靈抬起頭,笑瞇瞇問:仗打贏了嗎?兄長以后是不是不用出去打仗啦? 年紀還小的昭靈,只聽聞兄長跟隨司馬出去打仗,并不知道和什么人打仗。 我此番回來,不急于出去。昭禖邊回話,邊把披在弟弟頭上的那幅彩幡撥開。 彩幡實在礙事,并且昭禖猜測到用途,干脆動手給揭下,扔在地上。 昭禖把弟弟拉到一旁,從腳到頭打量,目光落在弟弟胸前那件刻滿咒符的玉璜,問道:怎么回事? 看眼地上的彩幡,和正過來收拾彩幡的侍女,昭靈小聲回答兄長:母親不許拿下來,也不許我出屋。 昭禖和昭靈相差十幾歲,但他們的母親都是許姬夫人。 巫覡之言,一句都不可信,把它扔了!昭禖抬起頭,對侍女下令,他那張和顏悅色的臉,在下達命令時瞬間變得威嚴。 是,太子。 兩名侍女急急忙忙將彩幡收走。 昭靈自然也不喜歡這幅把他困在房間里的彩幡,見侍女把彩幡拿走,十分高興。 倆兄弟走出寢室,來到外頭,昭靈呼吸室外的空氣,他迎風張開手臂,像似要展開鳥翅那般。 被關在房中數日,獲得自由的感覺真好。 你又做那個變成鳥兒的夢了?昭禖大概推測到那是怎么一回事。 昭靈的發絲、衣裳在風中飄動,他感覺很愜意,他應聲:嗯!兄長小時候是不是也會夢見自己變成小鳥? 不曾。昭禖確實不曾,就他知道,似乎也沒有其他融國的王族子弟有這樣的經歷。 景大夫說,我們的先祖覃公就曾經變成一只鳳鳥,還說覃公的后代,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可以變成鳥兒的。昭靈想起景仲延的話,在昏睡一天兩夜醒來后,景大夫告訴他這個故事。 昭禖自然聽過覃公變鳳鳥的傳說,也是因此,他們融國王族的族徽,就是一只鳳鳥。 見弟弟拍動手臂如同拍動翅膀,在院中跑動,像似要乘風而去,昭禖問:變成鳥兒好玩嗎? 有時挺好玩。昭靈收攏雙臂,不再奔跑,回到兄長身邊。 他在兄長身邊坐下,親昵地攬住兄長一只手臂,他說:兄長,有一條壞蛇咬我。 昭靈把他在夢里化作鳥,穿行山林,歇腳梧桐樹,遇到蛇襲擊,并且被人所救的事跟兄長仔仔細細說一遍。 昭禖聽得很認真,他的態度不像國君那般不以為然,認為就是小孩子想象力太豐富;也不像許姬夫人那樣惶恐。 救你的那個男孩,說的話你都聽不懂? 不懂。 男孩脖子上戴著一條蛇形狀的項飾? 嗯,一條盤起身子的蛇,張嘴吐舌頭。 昭靈撿來根枯枝,在地上畫出一團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他顯然沒有繪畫天賦。 有點意思昭禖似乎聯想到什么,瞇起眼睛。 融國人不會用蛇做項飾,除非是云越國的越人,越人崇拜蛇。 兄長,你知道他是誰,住在哪嗎?在昭靈看來,兄長似乎什么都懂,天底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怎么可能知道,你那是夢。昭禖拍了拍弟弟的頭。 要不是夢,真得有那樣一個人呢?昭靈覺得夢里的一切都好真實,破敗的草屋,梧桐樹,水畔,還有霧蒙蒙的大山。 它們也許是真實存在的,救他的男孩也真實存在。 ** 越潛在林地里拾枯枝,已經拾得不少,單臂抱住一大摞,拾柴草間,他突然直起身,警惕地望向身后的林叢。 他耳朵很靈,聽到山林深處的沙沙聲,并分辨出那不是風聲,有一條龐然大物正在爬行,并接近。 沙沙聲,正是帶鱗片的腹部摩擦過林地的聲音。 一條大蛇。 大蛇有自己的領地,平日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遠遠避開人類,這是它們得以活得長久的唯一秘訣。 一條被驅逐出原有領地的大蛇,會很饑餓,很兇悍。 越潛扔下懷里抱的枯枝,并將一根粗實的樹枝緊攥在手中,用作武器,他靜靜地傾聽、等候。 普通人如果有他的聽力,知道一條大蛇在朝自己逼近,做出的反應肯定是拔腿就跑。 越潛本能知道這種情況下,反而不能跑,奔跑的獵物,會激起大蛇的攻擊,而人的速度遠遠不及蛇類。 沙沙沙沙 大蛇越來越接近,等待中的越潛推測它的距離,大蛇卻忽然就無聲無息了。 越潛不慌,他注意到前方的草叢里,藏著一對似燈籠般的蛇眼睛,亮著光,大而冷的瞳孔,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嘶嘶 大蛇吐出信子,嘶嘶作響,它在觀察眼前這位個頭并不高的人類。 山林的深處有煙霧在騰升,離得很遠,但能看見,還有號角聲,與及鳥兒四散逃亡的聲響。 這是夏獵,融國國君正在遠處打獵。 圍起木欄,用煙火驅趕野獸,迫使它們逃入木欄,形成游獵場。國君會帶著隨從乘車進入獵場,扔矛射箭,追逐獵物,盡情殺戮,滿載而歸。 這片茂密的山林,是融國國君的苑囿。 越潛收回目光,平靜地對視前方那條大蛇,他用力甩動手中的枯枝,示意走開。 大蛇蟄伏在草叢,停在那兒,沒有再進一步,它感應到危險,這個瘦瘦的男孩渾身散發出濃烈的危險氣息。 一種像似來源于同類,并且更為霸道的氣息。 這份氣息使得大蛇困擾,但它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不過是一個人類的孩子而已,手中甚至沒有弓箭,也沒長矛,只是一根樹枝。 嘶嘶~大蛇高高仰起頭,身軀幾乎跟樹干一樣粗,它弓起上身,做出一個襲擊獵物前的經典動作。 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激起越潛心中洶洶怒意,他用力揮打手中枯枝,怒喝:滾開! 聲音一落,林中飛鳥走獸頓時無聲,猶如一股無形的氣息壓向越潛所在的周身數丈,仿佛連樹葉都受到波及,微微抖動。 大蛇退縮了,驚駭地把自己卷成一圈,它緩緩地朝越潛壓低下蛇頭,竟做出臣服的姿勢。 在山中不知歲月,活了一把年紀的大蛇,已經具有靈性。 怒喝聲過后,越潛覺得自己的背部,連同手臂都在發熱,那是一種似被無數針點同時扎刺的痛熱,他難受地抓撓自己的手臂,破舊的衣袖被抓掉一大塊,露出手臂上浮現的圖紋。 手臂上的圖紋是一節蛇身,鱗紋清晰可見,而且那不是普通的蛇,蛇背上長著鬣鬃。 大蛇遁走無痕,越潛因情緒激動而浮現的蛇紋,也隨著情緒平穩而漸漸地消匿。他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似乎習以為常,只是有點懊惱不慎抓爛了袖子。 他沒有其它的衣服更換,物質相當貧乏。 阿潛!阿潛!出什么事了! 一名披發男子手舉根木棒,聞聲趕過來,神色焦急,他身上的衣服同越潛一樣破舊,也打著赤足。 男子模樣憔悴,一半的頭發都白了,但年紀應該只有三四十歲。 常父,我沒事。越潛抱起枯枝,回過身對常父說道。 越潛仰頭望向遠處騰升得很高的煙霧,說道:適才一條長蛇受驚擾下山,被我趕走了。 常父也在看遠山的煙,神情凝重,焦慮,他把石斧插進腰間的藤帶,囑咐:你跟我回屋,這兩天別走太遠。 不只是怕山林里的毒蛇猛獸,更怕那群正在游獵的王公貴族。 越潛熟練地拿藤條捆樹枝,把樹枝背在身后,他跟隨常父返回他們位于水畔邊的家一棟破敗的小草屋。 一老一少路過那棵枝頭開著白花的梧桐樹,一只肥啾站在樹枝上唱歌,越潛聽到啾唧聲,目光向上一瞥,又淡漠地收回。 枝頭是一只很常見的山雀,并非越潛曾遇到的那只長著五彩羽冠的怪鳥。 第3章 昭靈手綁護臂,指套玉韘(玉扳指),他擺好姿勢,拉開一張小巧的丹弓,木箭飛出,擊中靶子的中心,木箭在上頭只停留片刻,很快又墜落在地。 力氣太小,靶子實心硬實。 第一支箭沒射中,昭靈又從身后背的箭箙里拈出第二支箭,他慢吞吞地搭箭拉弓,瞄準前方的靶子。 第二支箭射出,箭頭撞在靶子上,沒能扎進靶面,再次掉落在地。 八弟讓開!看我的! 一個男孩粗魯地撞開昭靈,將手持的弓拉圓,急躁之下根本沒有瞄向靶子,嗖一聲,木箭飛出,險些擊中離靶子數尺之外,等待撿箭的隨從。 隨從見到魯莽的昭瑞公子開始射箭,都很默契地四散逃開。 瑞公子,不許魯莽!齊師傅當即出聲喝止。他受國君之命,擔任諸位公子的射術師傅,所以能訓斥國君之子。 昭瑞根本不聽,自顧囔囔:這支不算! 昭瑞立即搭上第二支箭,這回他把弓弦拉得啪啪作響,續滿力氣下放箭,箭掠過靶子,飛出老遠,落在院墻外。 緊接著第三支箭脫離弓身,飛向半空,靶子在后方寂寞如雪。 已經用掉三支箭的昭瑞表示:嘖,這支也不做數。 一同練習弓射的其他公子不樂意了,有的年齡比昭瑞大,上前噓他:胖子一邊去,一百回你也射不中! 身為小胖子,昭瑞最不喜歡別人喊他胖子,轉身將那人追打。 齊師傅對打鬧的小公子習以為常,他看向昭靈說:靈公子,還差一支箭,每人三支箭,臣要記成績。 齊師傅,我的箭頭是不是比別人的鈍。昭靈拿起一支箭,跟齊師傅反映情況,顯得還有點委屈。 昭靈見過太子箭箙里的箭,箭頭用青銅打造,十分鋒利,而他使用的箭,并沒有金屬箭頭,是木箭頭。 齊師傅回道:公子使用的箭,和大家的都一樣。 為安全起見,小公子們所使用的箭都不帶青銅箭鏃。 昭靈拿上弓箭,再次走到靶子前,他張弓引箭,姿勢很標準,無可挑剔。 箭飛出,箭頭插在靶子中心,還沒等昭靈歡喜,箭又從靶子上掉落。 齊師傅安慰昭靈:別氣餒,公子年紀輕氣力小,才射不進靶心。待年長兩歲,定能像太子那般百發百中。 齊師傅,等我再年長兩歲,是不是也可以跟隨父王,還有兄長去苑囿打獵?昭靈眼睛一亮,一掃頹然。 齊師傅笑語:臣可沒這么說。 他似乎很喜歡昭靈,可能因為昭靈在數位小公子里邊身份最為尊貴。 齊師傅彎下腰,告知個矮的昭靈:公子得等到十六歲,學會駕馭馬車,才能參加游獵活動。 要等那么久昭靈有些失落。 他想到外面玩耍,外面有大山森林,各種鳥獸,他在夢中變成鳥兒的時候游歷過。 王宮很大,可是一點都不好玩。 尤其他已經十歲,到了接受教育的年紀,天天要上學,讀書識字,學禮儀,學音律,還有弓射,劍術。 課業繁重,他真想變成一只無憂無慮,四處閑逛,不用上課的鳥兒。 昭靈把弓箭遞給隨從,并伸出手臂,隨從跪地,把他的護臂解下。昭靈自己摘拇指上戴的玉韘,羊脂玉制成的玉韘,他一點不愛惜,隨手擲給隨從。 隨從把昭靈這些東西仔細收好,捧著物品,亦步亦趨緊隨昭靈。 上完弓箭課,昭靈返回許姬夫人的居所,一連數日,夜晚他都睡在母親那兒。許姬夫人怕昭靈又做變成鳥兒的怪夢,讓巫祝徹夜守在昭靈入睡的房間里。 許姬夫人相信,這樣能守護住小兒子的魂魄。 每夜入睡前,昭靈都要佩戴那件刻有咒語的玉璜,也總有一名盛裝的巫祝,手持法器守護在他床旁。 一開始似乎很有效果,昭靈再沒做變成鳥兒的夢,幾天后,睡夢里的昭靈就又開始不老實了。 這夜,他在夢中再次擁有鳥兒的形態,在夜風里翱翔。 時隔多日,又有身為鳥兒的體驗,讓昭靈很驚喜。 他歡躍地拍動翅膀,在圓月下,乘著風忽高忽地的飛舞,他迎風歌唱:啾唧啾啾啾啾啾唧 今晚的月色真美,風很舒暢,昭靈聽到陣陣的林濤聲,他發現自己又來到上回翻越過的大山那座霧蒙蒙的山。 昭靈很吃驚,怎么又來到這里了呢? 他想飛去苑囿,去往父王和兄長入宿的營地,雖然他并不知道苑囿在哪里,而父兄又在哪里游獵。 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自己又變成鳥兒,可以四處游逛,無拘無束。 他已經不再懼怕那條咬傷自己的壞蛇,他要飛得高高的,即便飛得倦乏,不得不落枝,也要避開那棵梧桐樹。 對了,那棵梧桐樹在哪呢? 昭靈沿著水畔飛行,掠過一棟又一棟的小草屋,終于,他尋找到一棵眼熟的梧桐樹,還有,梧桐樹附近一間破敗而熟悉的草屋。 昭靈落在窗上,往黑漆的屋內探看,他化作靈鳥有極佳的視力,他見到那個男孩正睡在一張土床上。 這間屋子里,只有一張窄小的土床,房屋的角落還鋪著張席子,上頭也臥著一個人,就是和男孩住在一起的男子。 昭靈偷偷摸摸飛進屋里,落在男孩枕邊,像個小賊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