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2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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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點?!比钜挍]有解釋到底為什么睡不著,順著崔顏的話說下去。 但下一秒,崔顏卻俯下身,他身上在院子里時沾染的松柏氣息還未散去,隨著袖擺的晃動更為濃郁。 他伸出手,輕輕搭在阮覓的眼睛上。 阮覓的視線驟然暗了下來。 “還怕?” 看不到的時候,聽覺更加敏感。 崔顏的聲音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薄雪,難以切實地抓住??缮w在阮覓眼睛上的那只手,卻讓阮覓聞到了干凈冬雪與松柏交織的氣息。 心中驟然安定下來。 那只手似乎能幫她擋去一切,不管是侵入睡中的噩夢,還是那點茫然不解,此時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凈。 不是暫時的消失,而是憑空多出了一股力量,讓整個人鎮定下來了。 她嘴角翹了翹,沒說實話,“還怕?!?/br> “我一直在這兒?!贝揞伒氖譀]有移開。 阮覓這才閉上了眼。 …… 僅是一個晚上的功夫,鱗京就混亂得不成樣子。 街道上的商鋪毫無往昔模樣,不是被砸就是被燒,都破破爛爛的。 那些門前只安排了兩三個家丁守著的富戶,在這個晚上吃了大虧,人財兩空。一些已經沒落下去的世家,沒有人手,也在這個夜晚經歷了一次浩劫。 整個鱗京怨聲載道,仿若人間地獄。 撈到了好處的劫匪不想就這樣收手,難得遇到這樣的好機會,不趁機大干一筆還真對不起他們這回趕過來的辛苦。 于是就算到了白天,人人都警戒起來。他們還是跟聞到了rou香的狼一樣,四處尋找可以攻擊的地方。 三皇子自然樂得看到這樣的場面,形勢越嚴峻,到時候他出場時不得不投靠他的人就越多。 一些世家還真害怕自己扛不住,悄悄的聯系到三皇子,請求庇護。 原先他們沒人覺得倉促行事的三皇子能登上那個位置,可到了現在,已經有許多人心中偏向三皇子了。 恐懼,生存,與對于被庇護的渴望,這些交織在一起便成了對三皇子的認同。 在這樣人人都覺得三皇子遲早會登上寶座的局面下,魏驛藺與柳十令卻被陳章京請到了四皇子面前。 這位四皇子,是三皇子逼宮時,少數從宮中逃出來的幾人之一。 而坐在他身邊的,則是段般若。 陳章京一直與段般若有聯系,坊間將他酷吏的形象渲染得能止小兒夜啼,都說他是大公主的一條狗。 故而段般若藏身此處的消息,旁人不知道,但是陳章京一定是知道的。 魏驛藺與柳十令并不驚訝,朝二人行禮。 四皇子要見他們,不過是如今缺少人手罷了。 那些個王公大臣不可信,誰知道里面有沒有三皇子的眼線? 也就只有進入朝堂不久,而且與陳章京還相識的魏驛藺幾人能用一用。 這種情況,也容不得他挑剔。 四皇子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在外的名聲一向很好,仁善正直。與魏驛藺二人說話時多是以禮賢下士的口吻,直將魏驛藺與柳十令說成了世間難得的人才,并誠懇地表示自己需要他們的幫助。 有句話是說,士為知己者死。 兩個從六品的小官,忽地聽到一個皇子這般重視自己,那定然是感動得雙眼流淚,恨不得為了四皇子的大業犧牲自己。 可偏偏在他面前的是魏驛藺與柳十令,他們即使不曾在官場沉浮,但天生知曉該怎么做一般,跪下來謝過了四皇子的知遇之恩,嘴上說著定要為四皇子肝腦涂地的話。 心中所想都藏了起來,只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樣。 這一番表忠心的話說完,四皇子很滿意,他收攏了人心,當然要給點好處。于是大方道:“如今鱗京不太平,兩位可有什么需要看顧的家人?” 魏驛藺沒有遲疑,朝四皇子又行了一禮,“多謝殿下,不知可否派些侍衛前往華林巷阮家?暗中護著?!?/br> 柳十令也同他說了一樣的話。 早在陳章京找上他們的時候,兩人便打算前去阮家了。即使前不久剛同阮覓聯系過,知曉她那兒守備森嚴,但心中還是有些許擔憂。 如今四皇子給些好處收攏人心,他們便立即將這個機會用在阮覓身上。 四皇子聽了,覺得驚奇。 這兩人提的要求竟然都是一樣的,他覺得華林巷阮家有些耳熟,不過一下子還是沒想起為什么覺得耳熟。 倒是坐在一旁的段般若,聽到華林巷阮家這幾個字后,一直陰郁著的眉眼,有了絲波動。 …… 悄悄的收攏了人手后,四皇子的動作越來越快。在幾次試探后,終于與金吾衛的人聯系上了。 與此同時,阮覓避開那些劫匪,前往幾個尚有余力的士族家中,成功勸說他們將一半兵力分出來,整合成一支隊伍,配備上精銳的武器在鱗京城中與劫匪對抗。 劫匪人數多,可新組成的隊伍武器上更甚一籌。 相比于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士族,那些巷子里的百姓過的顯然更加艱難。 沒有抵抗的能力,也沒有可以讓匪徒消氣的財物。不是被一把火燒了家,就是家中小孩女兒被抓走,打算日后賣了,或者帶到山上去。 那些匪徒并不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他們嫉妒士族的財富,瞧不上百姓的懦弱貧窮。自以為能夠在這場混亂中當個開創時代的王,殊不知只是條被困在甕中的蛇,即將被一支箭射中七寸。 阮覓其實不用這么著急,她光靠著府中兵力與備好的糧食,在阮家縮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成問題??伤肋@種時代,并不是所有人都同她一樣,運氣好,正巧擁有這些能夠活下去的力量。 于是她與那些士族周旋了許久,幾次三番故意搬出了阮大學士的名頭,再加上各種口頭上的好處,士族才愿意松口。 …… 七月里,烈日當空,可阿月覺得自己從來沒這么冷過。 她拼命奔跑在巷子里,身后是一群拿著刀的匪徒。 跑快些,再跑快些。 要是被捉住…… 她一想到這個可能,腳便開始發軟,怎么都使不上勁了。身后傳來的笑聲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就逃不脫這些人的魔爪,他們像是在逗一只貓似的,看著她疲于奔命。 前面的路突然被人擋住。 再也無路可退。 阿月臉色蒼白,心下一狠,咬著牙要往墻上撞去。 她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讓這些人占便宜! 但還沒做什么,便聽到幾聲有東西破開的聲音。 那幾個追著她,臉上獰笑的男人竟然就那樣直挺挺地倒下去。 阿月嚇得躲起來,她蜷縮在角落,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看過去。 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手執長弓,指尖微松,剛射出最后一箭。 箭矢在空中穿梭而過的聲音,響徹在阿月腦海中,她怔怔想著,這大概是自己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了。 接著,那個女子走過來,蹲在自己面前。 笑著道:“有些事,活人才能做,記住了?” 阿月沒聽明白,但還是傻乎乎的點頭。 …… 以往,尋常百姓與士族間總是有著許多矛盾。 士族瞧不上尋常百姓,覺得這些人不配與他們走在一塊兒。百姓也厭惡士族,覺得這些人若不是生來命好,恐怕早就餓死在某個地方了。 兩個階層,積怨已深。 可隨著阮覓帶人奔波于鱗京各處,按照事先約好的那樣,將提供人手的那幾個士族的善舉說了出去,兩方的關系逐漸緩和。 有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在得救后,紅著臉走到阮覓面前道謝。 “你們是好人,別的不好說,但要是以后誰再敢說你們幾家的壞話,我第一個不饒他們!” 這樣的好名聲,正是阮覓允諾給那些士族的“好處”之一。 鱗京內,已經無藥可救的士族有許多。但還有些比較在意名聲,對族內子弟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并未在奢靡的大環境下被蛀蟲掏空。 這回分了人手出來的士族正是這些族內風氣清正的士族。 阮覓也不建議讓他們得了好處。 …… 六日后。 就在三皇子自以為皇位已經到手的時候,鱗京城外突然有軍隊出現。 一個年輕的將軍騎著馬,破城而入。 與此同時,皇宮內再次亂了起來。四皇子打著清君側的名頭,領了金吾衛的人與禁軍殺得難舍難分。 等這支軍隊前往皇宮支援,局勢立馬往一邊倒。 傍晚時分,三皇子同二皇子就被捉拿起來了。 四皇子同段般若找到順元帝時,他看起來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多少時日。 怪不得三皇子先前敢那般猖狂,將皇位視為囊中之物。 四皇子在順元帝面前來了場父子情深,哭得好不傷心。段般若卻冷淡地站在一邊。 直到四皇子因事不得不離開,段般若才走到順元帝床前。 那張陰郁的臉上沒有傷心,也沒有痛快,他只是隨口問一句。 “后悔嗎?” 順元帝并不介意,笑起來,“朕這一生,不曾愧對天下百姓,有何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