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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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阮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又強撐起笑表示自己沒事,隨后快速離開,去看那些墓碑的年份。 指甲深深陷入rou中,她停在一塊墓碑前狼狽地閉上眼。 自以為清高地認為那是考驗人性的選擇,認為隊伍中定然有人會經受不住誘惑,利益至上。 可到頭來,發現那個有過一瞬間動搖的人竟然是自己。 真是可笑…… 阮覓臉色蒼白。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利用身邊所有能利用的一切。 這難道就是迷失本心,追逐利益? 嘲諷的笑了笑。 這真應了那句話,多年后,長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她像是曾經自認為是個好人的虛偽家伙,一點點染上淤泥,深陷其中。轉過頭來想批評旁人心靈丑惡,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資格。 心中的自我厭棄感越來越重。 直到耳邊傳來走動聲,阮覓才慢慢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已經在這兒站了許久。她的同伴正隱晦地看過來,焦急,卻又想給留下她私人空間。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會有猶豫的人,只是自己罷了。 阮覓長長呼出口氣,看著眼前的墓碑,終于做下決定。 …… 最后,找到的年份最近的那塊墓碑上,寫的是“大成一百一十一年,那日松?!?/br> 另外的比較接近的則是—— “大成一百一十年,杜實?!?/br> “大成九十八年,史邢?!?/br> “大成一百零五年……” 三國中都沒有大成這個年號,應該是沽源內部用于記載年數的名稱。 記下這些信息后,阮覓等人下了山。 那個守山人還在睡著,說明期間沒有人經過這里。 回去之后,盡管心下思緒萬千,可都逼迫著自己盡快入睡。 否則要是沽源村內有心思敏銳的人,看到明日他們那一副都沒睡好的樣子,大概又會聯想起別的事情了。 第二日上午。 他們商量一番后,都裝作采買貨物的樣子去了集市。 沽源的集市每日都有,熱鬧非常。 在這兒擺攤的人都會將自己的商品擺上來,等有人看中了,便帶著人去家中做大生意。 因著近幾年的發展,沽源已經成為了齊、蒼、雍三國中極為富庶的一個貿易城市。每日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數不清的貨物從這里運出,化作金銀裝進商人們的袋子里。 或許從這個集市里還看不出來沽源人的富有,那是因為真正的大商人從不自己出來擺這種攤子。 他們就算坐在家中,都有無數人為他們運輸貨物,進行販賣。 光是這一片的集市,大概有八成的人都是在為自己身后的大商人做事。 這樣一個富庶且位置關鍵的地方,齊、蒼、雍三國自然都想占為己有。不過因著三方勢力互相制肘,最后才讓這片地方成了如今這樣三不管的樣子。 而阮覓他們來這兒的目的,除了昨日見過的那位老者,其余人都不清楚。還以為他們是前來此處游玩的閑散人士。 這也方便他們過去打聽消息。 阮覓演戲一向在行。 她在集市里逛著,神情焦急,在找什么重要的人似的,可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只能停在某個攤子前,苦著臉問道:“您可知道一個叫那日松的人?” 被問的人沒仔細聽就將阮覓轟走,覺得打攪了他做生意。 看了眼他攤子前清冷的模樣,阮覓也沒有生氣,慢慢走到另一個攤子前。 這個攤主顯然聽到了阮覓剛才問別人的話,不用阮覓再問一遍,他就主動道:“你找那日松干什么?” 顯然是對于阮覓這樣直接用人名找人的行為,感到警惕。 還好阮覓早有準備,她嘆著氣,“我從家里出發過來的時候,我父親說讓我來這兒找個叫那日松的人,聽聞他手中有一批極好的貨?!?/br> 至于什么貨,讓他自己腦補去就好了。 阮覓直直看著對方,將自己的急迫演得十分逼真。 那攤主想了想,隨后才放下了警惕,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br> 他打量阮覓幾眼,那目光有些粘膩,似乎掂量著什么貨物一般。 在阮覓要皺眉的時候,這人又移開目光,顯露出商人的本色。 “人我倒是認識,也可以帶你過去??墒俏疫@攤子忙不過來,帶你過去就要損失大把的生意?!?/br> 就是要錢的意思了,不給錢便不給帶路。 阮覓了然,摳摳搜搜從荷包里拿出點銀子遞過去。 商人趁機瞅了眼那個荷包,發現里面竟然已經空了,一個子兒都沒有,他不禁嫌棄地撇了撇嘴。 不過收了錢后,他態度雖不好,卻還是信守了承諾,轉身準備帶路。 “走罷” 集市的每個角落,都發生著這樣的場景。 他們穿著不會在沽源出現的或儒雅或華貴的衣裳,用各種各樣的借口問著某個人的信息。 仿佛是困在迷霧中的羊群,一點點探尋,慢慢找到出去的路。 半路上,碰見了陳章京。不過他此時顯然沒有收獲,正神色嚴肅地準備找下一個人問話。 一見阮覓,再看她前面領路的人,陳章京便自然地同阮覓打了聲招呼:“你怎么在這兒?” 沒想到陳章京也挺能演的,阮覓眨眨眼,完美地接上去。 “父親叫我帶些東西回去呢,現在正準備去找手里有那些東西的商人。你要是有興趣,要不一起來看看?” 雖說很明白阮覓的力氣比成年男子都大,可她長著一副稚氣的臉,連身高都是還沒有到陳章京肩膀處。他實在很難想象出這人一拳放倒成年人的場面。 故而看著阮覓準備跟面前那個高大壯離開,陳章京點頭應了。 局勢不明,過去護著人也好。 前面的商人聽到陳章京也要一起跟上來后,眼中隱晦地露出些失望的神色,稍縱即逝。卻還是被阮覓注意到了。 她微微瞇起眼。 穿過集市,沿著一條小道便來到了那日松家中。 那日松是蒼國人,不過在沽源已經定居很多年了。 商人讓阮覓同陳章京在外頭等著,他先進去問那日松愿不愿意見他們。 作為一個只是想買些東西的人,阮覓自然是乖巧點頭。等那商人進去了,阮覓才觀察了下附近的模樣。 房子和別的人家沒有什么兩樣,不過門上還有些沒有撕干凈的紅紙痕跡。細細琢磨,便能發現這是個雙喜字。 從顏色上看,應該就是最近一年貼上去的。 思索間,一陣窸窸窣窣聲吸引了阮覓的注意力。她轉頭看去,從屋旁找到了一個正拿著小木塊挖土的男孩兒,看起來大約有九歲了。 她與陳章京對視一眼,走過去。 “你在玩什么?” 突然有人靠近,小孩兒也不覺得慌張。他未曾抬頭,卻很是乖巧地回答:“我想種花?!?/br> 這個時候已經是冬天,就算是九歲的小孩兒也應該知道這個時節種花是養不活的。 可阮覓沒有這樣說,而是十分感興趣地問道:“你要種什么花?” 這會兒,小孩兒才抬起了頭。他直勾勾盯著阮覓,過了許久才笑起來,眸中純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因為額吉還沒有把種子給我?!?/br> 說完后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 “額吉說,只要花開了,她就能回來看我。我每天挖一個坑,放一顆種子下去,總有一天開花的會是額吉說的那種花的?!?/br> 謊言善意,抑或是這孩子其實早就懂了這是自己額吉的良苦用心,便一直把花種了下去。 阮覓沒有逼著他面對現實,而是順著他的話道:“那你額吉什么時候離開的呢?” 小孩兒想了想,“去年的這個時候,不過天要更冷一些。額吉生了meimei,meimei不會哭,也不會笑。阿爸知道后很生氣。然后額吉就不見了?!?/br> 稚嫩的聲音里透著點顫抖,阮覓問不下去了。 大人哄騙孩子,將人的逝去說成離開。殊不知那點敷衍的偽裝從來不曾有用過。 她又想起那個墓碑旁邊,似乎還有個小小的,隆起的土包。 那大概是他那,不會哭,也不會笑的meimei。 阮覓面上的笑散了幾分,看著小孩兒面前的土坑,溫聲道:“還有幾個月,就快是春天了。到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花,你總能找到你額吉說的那朵花的?!?/br> 小孩兒怔了一下,也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眼下有些泛紅。他吸了吸鼻子,“是啊,春天快來了。我現在有新額吉了,新額吉也懷了小meimei,她對我也很好。我很喜歡她。等meimei出生,我就是個大孩子了,要好好保護meimei。不能隨便哭鼻子……” 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他一直說個不停,最后卻是眼眶越來越紅,所有聲音戛然而止,終于說不下去了。 怔怔看著面前的土坑。 “……可是,我還是好想見見額吉啊?!?/br> 聲音低細,似乎是從壓抑著的哭腔中擠出來的,帶著顫抖。 阮覓指尖動了動,終究是沒有靠近,反而往后退了幾步。 因為那日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