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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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沒等阮覓開口喊她,就先看清楚了段般若手上拿的劍。 劍鋒在月色下越發寒光四射,泛著光,上面淌著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若是此時是白天,還能看到自門口到現在段般若站的地方,蜿蜒出了一條刺眼的血跡。 而段般若本是雪白的衣領與臉側,也都沾了血。 更襯得那張病態陰郁的臉森然無比。 阮覓一口氣哽在嗓子眼里,差點沒緩過來。 一波三折,蹦極也不帶這么玩的。 段般若慢慢走過來,手上的劍劃著地面,發出一連串刺啦聲,在寂靜夜中顯得如此刺耳。 她終于走到阮覓床前,準確無誤地從一片黑暗中找到阮覓。 那雙眼,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塊石頭,不含一絲感情,就那樣冷冷地看著阮覓。 阮覓沒有冒然動作,就連那只摸著簪子的手,都還維持著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動作,沒有移動分毫。 她就那樣,靜靜與段般若對視著。 這個在深夜時一身血,拿著劍闖進別人房間的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 反而將阮覓視為可以進行狩獵的獵物,陰郁地站在一旁,只等她的獵物一動,下一秒便可以進行獵殺。 阮覓渾身上下都在瘋狂發出警告,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身體甚至差點自動往后退去,但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很清楚,自己只要一動,就會被殺。 兩人這樣僵持了許久。 窗外月光被樹影遮擋,若隱若現。 阮覓身體已經完全僵硬,連眨眼的動作都非常小心。 不知過了多久,段般若動了。 她扔下劍,在房間內響起哐當一聲突兀的響。 但是出乎阮覓意料的是,段般若沒有離開,而是翻身躺了下來,帶著一身的血腥味竄進阮覓被褥里。 阮覓來不及震驚,因為離得近,她此時完全看清楚了段般若的神色,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沉郁,但是那雙眼卻有些木然,就像是…… 夢游癥。 不等阮覓再確認,她就被段般若一把抱住,下巴被迫搭在段般若肩上,親密無比,蹭了一脖子的血。 段般若抱的很緊,像是做了噩夢后渾身顫抖地抱住身邊唯一的東西,貪婪地從中汲取溫暖。 而阮覓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塞進了冰窖里,懷里還抱著個冰棍,那冰棍還力氣非常大,會把人箍得差點窒息。 她艱難喘了口氣,苦中作樂想著好歹是躺在床上,不是被夢游的段般若扔在地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阮覓依舊睜著眼,平日里在旁人看來充滿生機的一雙眼平靜地注視著那扇時不時透進月光的窗欞。 從午夜的漆黑寂靜,再到黎明時分天邊第一縷初陽落在地面,阮覓一直睜著眼,以同一個姿勢看著窗。 而抱著她的人,一動不動。那雙眼也一直睜著,露著木然與空茫,未曾闔上。 兩個人相擁而眠,是再親密不過的姿勢。 卻誰也看不到誰的臉,睜著眼從黑夜等待到了黎明。 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感如影隨形,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了血水里,濃厚的鐵銹味從人的眼鼻口喉爭先恐后鉆進去,直讓人作嘔。 阮覓昏昏沉沉,最后在房內已然大亮時終于沒忍住昏睡了過去。 而等她徹底閉上眼時,段般若卻動了。她眼眸狹長,像是北原高山之頂,天際最狹長的一道黑線,藏著世上最凜冽的風雪。 她松開阮覓,垂眸看著無知無覺的人。 胸前雪白的里衣再次沾染到了血漬,不過這一回,段般若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別人的血。 向來被人懼怕,不敢直視的眼在這一刻柔了些許。 她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 阮覓知道自己睡著了,但人就算在睡著的時候,也能記起身邊的事情,比如一件很重要卻沒有完成的事情,抑或是……生命危險。 阮覓猝然睜開眼,心跳都停了一下。 她警惕環顧一圈,發現段般若已經走了,自己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哪哪兒都看著很健全。 人一放松下來,方才強壓下去的疲憊就忍不住涌上。 阮覓的眼皮實在沒辦法打開,一點一點闔上,又睡著了。 只是沒到一會兒的功夫,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阮覓眉頭皺了皺,翻了個身繼續睡。但敲門聲沒有停止,還是契而不舍地敲三下停一會兒,連續不斷,阮覓終于睡不下去了。 她睜開眼,看著床頂陌生的帷帳。 不由的思考起了世間最經典的三個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嘛? 她一臉空白。 門外的仆人終于忍不住出聲輕喊道:“阮姑娘可醒了?殿下在等您用早膳呢。奴婢進來伺候您梳洗罷?” 阮覓:…… 還能怎么辦呢?堅強微笑地活下去啊。 她癱在床上,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宛如一條離開大海缺水已久的魚。 “……進來吧?!?/br> 社畜人,社畜魂,社畜熬出頭就是人上人。 阮覓滿臉虛弱,拖著一副被掏空的身體慢騰騰挪到公主府六味居時,眼睛都還沒有徹底睜開,就被里面絢爛奪目的顏色刺得眼睛閉得更緊了。 她不得不將眼睛瞇成一條縫,從那條縫隙里才看清楚六味居里的人。 段般若倒是好好坐在那兒,沒什么異常。只是她左右居然站著五六排十五歲到二十歲左右的男女,燕瘦環肥,無一不是好顏色。 將這本還算寬敞的六味居擠得連空氣都稀缺了。 阮覓緩了一會兒,才從這幾乎化作實光的美色里恢復了平靜表情。 想了想昨晚段般若那經不起刺激的神經模樣,阮覓試探著隨便找了個地方站,剛走過去,就聽到段般若懶聲道:“過來?!?/br> 她臉色蒼白,聲音里帶著淺淺的笑,好像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是阮覓做的一場夢。 段般若經歷多了沒有睡眠的日子,身體上的疲憊往往在她的忍受范圍之內,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于是,即使昨夜一宿沒睡,她仍然能坐在這兒,面色如常,甚至不覺得一個人整晚不睡會出什么問題。 可是她習慣沒有睡眠的日子,卻忘記阮覓是個作息正常的人。在用早膳的時候沒看到人,便理所當然地讓婢女去把人喊醒。 現在看到阮覓一臉虛弱,像是給她一個枕頭立馬就能在面前睡著的樣子,段般若指尖在桌面點了點。 而阮覓聽到段般若的話,便順勢坐下。 她剛才沒有一來就直接坐下,是覺得依著段般若喜怒無常的性子,說不定自己直接坐下還正好就犯了對方的忌諱了。 為了不給段般若的機會,阮覓撐著快要打瞌睡的身體,硬是試探一番。還好,段般若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甚至親自給她夾菜…… 嗯? 阮覓眼睛微微睜開了點,看清楚自己碗里的小籠包,然后又看看段般若臉上刻意出現的薄冰一樣的笑。 不用看,阮覓現在都能想象得出四邊站著的那些男寵美婢看自己的眼神,嫉妒疑惑不甘厭惡,說不定一回去就要給她扎小人了。 阮覓面無表情想了想,立馬鯉魚打挺強撐起精神,捏著嗓子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恃寵而驕。 “殿下,我還要吃那個?!?/br> 下巴點點不遠處盤里晶瑩剔透的蝦餃,明明就是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阮覓卻手都不動一下,開始朝段般若撒嬌。 那群男寵與美人里,好多個已經捏緊拳頭,看阮覓的眼神都帶上不善之色了。 阮覓能感覺那些幾乎將自己后背射穿的視線,但是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在事情還有余地的時候會想著怎么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為此忍氣吞聲陪笑也不在話下??墒钱斔呀浢靼资虑橹荒苓@樣的時候,又比誰都豁得出去。 不就是想看那群男寵同美人來找她麻煩? 阮覓直直看著段般若,臉上虛偽掛著的笑更甜膩了。 那就讓他們的嫉妒燒得更旺一些吧。 至于段般若夾的菜,為什么不吃?有一個愿意在她懶得動的時候為她夾菜的工具人,為什么不用? 在阮覓嬌滴滴說完那句話后。 段般若掀起眼皮看她,臉上的沉郁之色竟然消了一些。她又像是對阮覓寵愛非常的樣子,伸手揉了揉阮覓的頭,聲音里含著意味不明的笑。 “好,給你夾。還想要什么?” 這頓早膳,阮覓真的像個嬌氣又愛作的人一樣,指揮著段般若夾這夾那,沒有一點兒客氣可言。 段般若沒有用膳,就坐在一旁,神情陰郁卻莫名寵溺地看阮覓吃東西。時不時在阮覓使喚她的時候動一下,懶散卻精準地將她要的東西夾過去。 吃完東西后,段般若有事情離開了,離開之前意味深長地說:“昨日累了吧?今日好好在府里玩玩,我讓影六跟著你?!?/br> 話一出,阮覓感覺背后那些視線更加刺人了。她假笑著通通接下,并且演得比段般若更加rou麻,踩在段般若的底線上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段般若。 “殿下要去哪兒?不可以帶上我嘛?我一刻都不想與殿下分開呢?!?/br> 黏糊得不得了。 男寵與美人們心中氣得齊齊罵道:這是哪兒來的狐貍精?。?! 段般若的身體在阮覓靠過來的那瞬間繃緊,好像阮覓要是再往前一步,這里就要見血了。但是在段般若忍耐告罄前,阮覓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往前傾,像是環抱這世界一樣抱住了她。 幾縷細軟的發絲從臉側拂過,段般若狹長陰郁的鳳目里,好似有一片干凈的雪花落了進去。 但也只是眨眼間,她很快輕輕推開阮覓,往后退了一步,以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她,“怎么這么愛撒嬌?真是拿你沒辦法?!?/br> “那殿下等會兒出去能帶上我嗎?”阮覓被推開便順勢松開手,只是聲音更甜了。 “晚些時候回來給你帶禮物,你乖乖在府中待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