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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19節

    什么都沒想似的,他朝著阮覓緩緩笑了下。

    霎時間,好似冰原上開始落雪了,漫天皆是,一片飄渺純白。

    阮覓看著,忽然間視線一片漆黑,鼻尖藥香縈繞。

    再睜開眼,那叫做魏驛藺的書生已經離開。阮均衣指尖輕輕拂過她發梢。

    “方才有什么東西掉下來,差點落你眼睛上。不過沒事,我幫你遮住了?!彼囊暰€也慢慢從樓梯處收回來,再看向阮覓時。

    垂下眼簾,也抿唇一笑。

    他生的是士族最推崇的長相,如玉似松,雨后山明。近看有鐘鳴鼎食之家燦錦搖光之色,遠看仿若瓔璃漫天華燈初上。

    含蓄一笑時,猶如千載前名士踏屐而來,峨冠博帶。

    阮覓形容不出這種感覺,看著他面無表□□言又止。

    她怎么覺得這兩人笑得都不簡單?

    硬要比喻,倒像是樓下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你喊得大聲,我定要更大聲些。

    正當這時,先前本已從碧海茶館離開的順郡王嫡女段意英再次上來,然后進入了隔壁。

    梅開三度。

    阮覓不再想阮均衣為什么要笑了,瞬間投身吃瓜事業。

    段意英一進來,目光首先落在桌上的銀子和書上。這是她方才放在這兒,賞給魏驛藺的,他居然敢這般落她面子,實在可恨。

    心里氣惱,說出來的也沒好話。

    她譏笑道:“沒想到你倒是有幾分手段,哄得他收了你的東西?!?/br>
    “心里有這個人,送的東西照著人家的喜好來,人家自然也把你當人看,愿意收你的東西??赡闳羰遣话讶思耶斎丝?,你猜猜,人家把你,當個什么?”曹雪冉拿了帕子小心擦拭自己的手指,姿態輕慢。

    她家里都是些文人,說話自然也帶了點拐彎抹角,罵起人來不帶臟字,一瞬間把段意英惹火了。

    “盡是會耍這些小恩小惠,裝得跟個圣人似的。不就是個玩意兒,也就是你,這么放下身段去迎合他。也不見得他對你有什么好臉色?!?/br>
    “有沒有好臉色又有什么要緊的?”曹雪冉一雙柔荑輕輕搭在膝頭,溫婉笑著,“只要他那張臉還在,不就行了?”

    段意英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曹雪冉會說這句話,但回過神來之后為了找場子,她迅速整理了表情,一臉不屑。

    “你是這樣想的,那就再好不過了?!?/br>
    兩人不歡而散。

    隔間里阮覓對著面前已經涼掉的茶水整理思緒。

    從碧衣女子的話不難聽出來,魏驛藺已過了童生試,如今是生員,生員也就是后世常說的秀才。等到了來年八月秋闈,若是魏驛藺榜上有名,便可再進一步成為舉人。接著走后面的會試與殿試。

    這些都是很明顯的線索,可就是這順郡王嫡女和中書令嫡次女,兩人與魏驛藺的關系很復雜。并不是簡單的拿魏驛藺逗樂子。

    難道這就是她所不了解的愛恨情仇?

    第18章

    剛回到阮家,都還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外邊就聽到紅菱的聲音,說是阮母那邊請她過去。

    一說阮母,阮覓就想到前些時候送過來的珠寶,十分配合站起身往外走。

    等阮覓到了東秦院,發現這兒除了阮母,還有個阮珍珍在等著,瞧著有些委屈。

    時間回到阮覓剛同阮均衣出門的辰時,阮珍珍那時候聽到阮均衣竟然來了府上的消息,立馬折騰起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又是梳妝打扮,又是采花沐浴,折騰半晌跑過去,卻被告知阮均衣帶著阮覓出門了。

    當即,阮珍珍就氣得兩眼一黑,使勁兒掐著一旁扶她的寮煙的手,這才撐住了自己的脾氣,沒當著阮奉先的面發脾氣。

    阮奉先仔細打量她,然后意味不明說了句,“跟你meimei好好學學?!?/br>
    從前阮奉先覺得阮覓行為舉止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一直沒有向外界承認過她的身份。所以阮珍珍在南泱的時候一直都說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沒有jiejiemeimei。

    可現在,父親他這是什么意思?

    阮珍珍心中妒火燒得旺盛,她想不明白,為什么阮均衣愿意去找自小長在鄉野沒有教養的阮覓,卻不來找她。明明、明明都是阮家的人,憑什么就對她這般不公?

    阮珍珍低著頭,一改以往柔順溫婉的樣子,沒有回話。阮奉先不耐煩擺擺手,“你上回在四殿下面前闖的禍尚未解決,如今就不要亂跑了?!?/br>
    被這樣嫌棄的趕回去,阮珍珍感受到了無比的屈辱,她咬著牙福身,“那女兒先回去了?!?/br>
    一轉身,她就往東秦院去。

    心里的不甘越來越強,于是一見著阮母,她的眼淚便落了下來。閉著嘴,不管阮母怎么問她都不說話,看起來好不可憐。

    “你這是要割我的心頭rou啊你!”阮母什么都問不出來,急得上火,一指點中寮煙,“你們小姐不說,便你來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

    寮煙添油加醋,“小姐早上的時候聽到清水巷大少爺來了,高興得不得了,花了好些功夫準備去見他,本還想叫上三小姐一塊兒去。畢竟三小姐從來沒有見過清水巷那邊的親戚??墒侨フ?,那邊院子的人卻說三小姐早就出去了。耽擱了這一會兒時間,等咱們小姐再去書房那邊的時候,就發現均衣少爺已經出門了。而且、而且還獨獨帶著三小姐。我們小姐一直都想著三小姐,可三小姐呢,卻完全不把咱們小姐放在心上。也不體諒小姐許久未見均衣少爺,只想著自己?!?/br>
    寮煙說的時候,阮珍珍就坐在一旁無聲流淚,還細聲細語阻止一下,“寮煙你別說了,省得母親聽了心煩?!?/br>
    “小姐,奴婢怎么能不說呢?您和夫人最近幾日都在為參加賞蓮會的事情忙碌。均衣少爺好不容易才來咱們府中,要是讓他知曉您如今的困境,伸手一幫,您同夫人不就不用這般苦惱了?三小姐實在是……”

    “好了,寮煙,別說了?!比钫湔浜浅馑?,讓她退出去。

    然后又朝阮母道:“母親您別聽寮煙胡說,我相信覓兒meimei不會這般自私的?!?/br>
    阮母想著寮煙剛才說的那些,覺得可行。阮家本就是一體,雖然不知曉為何阮均衣來這兒只找覓兒,但既然兩人相識,就可以讓覓兒帶著珍兒去見阮均衣啊,都是堂兄妹,既然阮均衣喜愛覓兒,那肯定也會喜愛珍兒的。

    這么想著,阮母就安撫阮珍珍:“等會兒等覓兒回來了,我就叫她過來。都是姐妹,她自然會幫你的?!?/br>
    于是這才有了阮覓進門時,猶如三堂會審的架勢。

    阮珍珍溫婉落淚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但阮覓慣會裝瞎,仿若這房子里僅阮母一人。

    她一直盯著阮母的臉看,一雙典雅的杏眼眨也不眨??吹萌钅副緛泶蚝玫母垢逅查g亂了,皺著眉道:“你看什么?”

    她十分不喜阮覓這種放肆的打量。

    “母親,覓兒瞧著您同以往好像有些不一樣了?!?/br>
    一旦阮覓把“覓兒”兩個字掛在嘴邊,就說明她要開始了。阮母深刻領會過,立馬就打起了精神準備應付。

    而阮珍珍做著自己傷心的模樣,見她們二人一直聊不到正題,急得插話:“母親,還是……”

    “你倒是說說,我哪兒不一樣了?”阮母沉浸在焦慮中,她近來皮膚有些松弛,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幾張古方養著,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難道這孩子覺著她眼尾的皺紋變多了?

    還是說看她皮膚不似往常光滑細嫩?

    阮母心里好似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爬動,撓心撓肺等著阮覓說話。只有等她說完,阮母那心里的螞蟻才能退下去。

    阮覓不知道阮母的緊張一般,信誓旦旦道:“母親您從前看著是雍容華貴,如今卻好似清水出芙蓉!”

    阮母的心跟著她的話一上一下再一上,差點緊張得沒喘過氣來。聽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她都沒忍住,直接喜笑顏開,嘴里不停道:“就你會說話,還清水出芙蓉呢?我都這個年紀了,怎么能跟那些小姑娘比?!?/br>
    爭寵的事,阮珍珍怎么能落后?她不甘示弱飛快接話:“母親您……”

    “母親您哪兒用得著同她們比?”阮珍珍快,阮覓比她更快,“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好比這花啊,誰都能開花,但開出的花兒是什么模樣,好不好看,這就不一樣了。母親您啊,就是最雍容的那一朵!”

    “你這孩子,真是的?!比钅该髅餍Φ枚己喜粩n嘴了,此時還要裝矜持。拉著阮覓的手,滿目慈愛。

    阮珍珍恍惚: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

    直到阮覓帶著一整套的翡翠頭面回去時,阮母一轉頭看見坐在角落里滿身陰暗的阮珍珍,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回本來是要干什么的。

    她尷尬地撫了撫鬢角,佯裝一切盡在把握之中,“阮均衣雖說名滿鱗京,但你小時候未同他見過,后來又去了南泱,實在生疏得很。覓兒同他關系好也是緣分,你便,莫要強求,且等著清水巷那邊的消息罷?!?/br>
    阮珍珍此時有些古怪,好像經歷了什么折磨一般,定定盯著阮母許久,然后才垂下頭應了聲。

    沉浸于自己的美貌之中的阮母沒有察覺到什么,身心愉悅地指使寮煙,讓她好生送阮珍珍回去。

    然后對著妝奩上的鏡子打量起自己的臉來。

    ————

    三喜胡同。

    殷如意拿著書在窗邊看,有時恍然想起數日前的事情,卻覺得好像發生在數年前。

    當一個人存在于你身邊時,便哪哪兒都是這個人。但一旦離開,你便很難尋到任何蹤跡,好似,她從來沒來過一樣。

    殷如意難得抒情一下,回過神來立馬因為自己那罕見的情緒臭了臉色。

    他是把阮覓當成好兄弟的,男兒闖四方,分離都是常事,有什么好矯情的。

    真、真是……

    不管如何,殷如意都不肯直面心里的想法。

    有些人出現在你的世界里,仿佛一團雪到了燥熱暑夏,一點水落入干涸枯地,格格不入卻又與眾不同。

    自阮覓走后,三喜胡同日復一日,從無變化。

    殷如意不再想,拿起書繼續看。

    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做的事,當你的能力不足以去做這件事時,你唯一能做的便是爬上去,爬到完全可以一手遮天的位置。

    但今日,殷如意好好讀書的計劃是實現不了了。他剛看一會兒,外面就有人敲門,這敲門的聲兒還有一聲沒一聲兒的。

    殷如意只得放下書去開門。

    門外竟是李養,殷松賀繼室的兒子,比他年長四歲。

    今日李養穿得仍舊松松垮垮,雪白的里衣斜斜,露出里頭的肌膚。不過好再這人還要點臉,沒有只披一件外裳就出門。

    他生了雙狐貍似的眼睛,浪蕩子一般靠在門邊,不動聲色打量殷如意一會兒,見他看起來不錯,便隨口提起了旁的。

    “她呢?”

    殷如意一下子炸了,怒氣來得他自己都不知所措。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揪起李養的衣領。

    李養裝得正經,私底下慣來流連花叢,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嘴上卻繼續浪:“當初來我家找我討教學問的那位姑娘呢?自從當日一別,我這心里時時掛念啊。不知道你可否向我介紹一下?!?/br>
    那繼室與殷松賀,是讓殷如意提起便覺惡心的人,但繼室先前所生的李養,殷如意一直能平和地對待。

    他一直都知曉,自己從小到大所作的所有詩書文章,即使被殷松賀罵上不了臺面,后又被先生整張收走,之后究竟是去了哪里。

    金巧街李養剛有神童之名的時候,殷如意心里不服,偷偷摸摸讀過他寫的詩,卻發現那分明是自己所作。

    當時年紀還小的殷如意氣急,幾乎要把這件事鬧出去,卻被殷松賀發現端倪,生生掐斷念頭。也是自那之后,殷如意便不怎么愿碰書了,即使學堂他還是上著。

    但那之后,李養巧合一般的,竟然也再也沒有新的詩作流傳出來,人們將他當作現世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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