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言傷人

    聽到午休鈴聲的時候，高陽的大腦一片空白，胡思亂想了那么久，什么用處都沒有，反而讓他更加緊張了。

    反射性地站起身，背上已經裝好書本的斜肩背包，在放學時一片熱鬧的場面中，高陽的異樣并沒有人被察覺。細看高陽雙眼的話其實沒有聚焦，憑著身體和大腦的記憶，高陽就這么順著人流走出了校園，高陽是在馬路前回的神，橫穿馬路如果還敢走神不看車，那他就是在找死了。

    學校附近有五六個旅館呢，遠一點近一點的都有，景明發給高陽的那一家旅館，就是學校北門正對面，可以說一眼就能看到。

    高陽對表情控制應該說比較擅長了，常年面癱著臉，就算內心緊張心跳加速，表情也是沒有多大變化的，不過就是眉頭比平時皺得緊一些，嘴唇微微抿起，看起來比平時要更兇一點罷了?？吹竭@種表情，正常人都會以為他在生氣，高陽就憑著自己看起來超兇的外在，欺騙了無數喜歡他的人，以及看他不順眼的家伙。

    意外收獲了一些崇拜自己的小弟，不過大多數都被他攆走了，留在他身邊的，基本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攆去啃書了。

    我以后可是要去外國留學闖蕩的，就算你們做不到陪我考上同一個大學，留在國內，以你們現在的學歷和經驗，不拖我后腿給我丟人我就謝天謝地了，期末每科平均分達不到八十五，就自覺點從我眼前消失，OK？高陽從小聽父親辦公打電話，耳濡目染的領導架子擺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沒有拍桌子沒有咆哮，就站在那里時不時給個失望的眼神，語言描述的你對我影響有多么大，一對一單獨洗腦，成了就獲得一個精英屬下，失敗那就滾遠遠的。

    不過這些事情和今天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高陽嚇不住景明，反而被景明嚇住了，就算因為腦內想象過老實赴約后的凄慘景象而萌生退意，卻又因為感覺不去的話后果更加嚴重，不得不強忍懼意，不情不愿地去旅館房間找景明。

    兩個男生在旅館見面，大概不太奇怪？反正高陽在前臺說了下來找人，報了一下房間號，前臺接待就站起來給他比畫該怎么走了。

    看著一上午在腦袋里晃過無數次的數字，高陽伸出手握住門把手，卻無法下定決心把它打開。

    在門口傻站著干什么呢？景明從屋里打開門，一臉奇怪地看著高陽。

    啊沒、沒有，我剛到。高陽強作鎮定，嘴角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卻不知道，本來就不常笑的他，這樣做來讓人感覺特別奇怪，而且因為五官氣質的影響，他這個笑容，怎么說呢？大概會在正常人眼中，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感覺有些欠揍。

    哈？行吧，那進來吧。出于友好，景明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告訴他，自己其實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就連他今天因為走神被老師看了幾眼自己都知道。

    深知高陽膽子有多小的景明，在沒有意圖恐嚇高陽時，有些話還是決定不挑明了。

    學校附近的旅館能有多大？會在這里入住的人，不是從外地過來送孩子的家長，就是為愛鼓掌的小情侶，只要床夠大夠舒服那就足夠了。

    景明訂的是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按照小時收費的大床房，比一整天的價格，大概要便宜三分之二吧。

    景明不差錢，訂的房間環境也是附近相對來說比較好的了，雖然價格比起普通房間要貴一些，但景明覺得還是物有所值的。

    高陽被景明推到了床上，他看著景明脫掉外衣外褲，也手腳僵硬，沉默地跟著脫，高陽的速度很慢，他脫完外衣外褲打算抬頭看一下景明的表情時，卻被景明直接按到了床上。

    我脫太慢不會要被撕衣服了吧？!

    高陽睜大眼睛看向景明，可看到的卻是景明一臉滿足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大腿壓在自己肚子上，嘆息著閉上了眼睛。

    景明的嘴巴一張一合，高陽隱約聽見他在說：宿舍的床實在是太硬了，睡這么久骨頭都疼了，陰冷陰冷的，還是軟床躺著舒服嗯，好夢學長。

    高陽失神地看著天花板，是自己的思想太過污穢了么？自己擔心得快要睡不好覺，他竟然只是單純拉著自己中午找地方補眠？嚇唬自己很有意思么？高陽敢怒不敢言，沉默地在腦袋里瘋狂吐槽。

    僵硬的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放松了下來，整個人都陷入柔軟的大床里，溫暖又舒適，緊繃了一上午的神經因為這意外的答案瞬間放松，困意的來襲也不是那么讓人驚訝了。

    景明在高陽面前表現出來的性格是實在太過矛盾，導致現在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如何地出格，如何地與眾不同，高陽都能保持基本的淡定，至少不會像一開始吃驚到驚呼出聲臉色大變。

    一般積分的獲得和宿主的情緒息息相關，宿主派發的任務也只會是系統完成之后會讓TA感到愉悅的事情，比如這兩天景明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獲得的獎勵，從邀請高陽開房開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宿主那里就會給他一二十的積分，景明摸索了一下，還是覺得這個積分可能是因為高陽獲得的，因為每次獲得積分的時候，高陽的情緒都比較緊繃，表情略微妙，說話的語氣也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的事情太多，精神上的疲憊倒是沒有，但是身體卻因為本來體質太弱，變得乏累不堪，這一覺景明并沒有選擇平時用系統的方式，斷電休眠，而是很普通地閉上眼睛，享受著休息的樂趣。

    躺在柔軟的床上，懷里抱著溫暖而手感良好的人形抱枕，在午后陽光的照耀下，吃完飯本來就有些困倦的景明，很快就進入了生物自然的睡眠狀態。

    這一覺，如果不是景明有腦內鬧鐘，估計他們兩個人能夠一直睡到天黑，就連景明都在被鬧醒的時候難得慵懶地蹭了蹭懷中臂膀，然后才溫柔的地叫醒高陽。

    醒醒，學長醒醒，時間要到了，我們該起來了。清朗溫和的男聲在高陽耳邊響起，語氣溫柔聲音不大，但在空蕩蕩的房間內，還是非常具有穿透力的。

    高陽睡得正香，就算被輕輕拍打胳膊，輕輕推動身體，被揉捏了好久右手，他依舊恍若未聞，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一分鐘兩分鐘，景明的時間觀念特別強，他的鬧鈴距離退房時間就只有十分鐘，他自己就已經賴床一分鐘，現在高陽再睡下去就要過時間了。景明先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下地把紙巾沁水，一把糊在了高陽的臉上。

    有些人天生睡得沉，跟死豬一樣，不管你怎么叫都不會醒，高陽不是那種人，但今天他因為擔驚受怕確實耗費了一些心神，再加上這床的確舒服，竟然被糊了一臉濕手紙都沒有被弄醒，但是睡得沉并不代表他真的沒有感覺！

    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手臂一緊，瞬間失重，然后后腦著地。

    高陽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蹲在他腦袋旁俯視自己的景明，整個人都蒙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學長，我叫你起床用了五分鐘，我們現在還有三分鐘的時間，穿衣服，走人，立刻！景明板著臉，起身把放在一旁的外衣外褲扔到高陽身上，就這樣看著他坐在地毯上套好衣服，其間還不停地催，：快點快點，還有兩分半了，學長你穿個褲子怎么這么慢，還有兩分十五秒了，學長你穿鞋快一點！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在還有半分鐘的情況下，成功退房，高陽被催得都顧不上前臺妹子異樣的眼光了，兩個男人，開房兩小時，衣冠不整，其中一人一手扶腰腳步踉蹌，另外一個臉色紅潤小聲催促，明明一開始只是說來找人的現在的MB都這么優質了么？這顏值這身材這身高，當個0真是可惜了。

    高陽心里苦，被催著穿衣服穿鞋，結果太著急皮帶少穿過兩個褲袢，還沒穿好鞋就被景明趕著下樓，走的時候才感覺到褲腰在往下掉，不得不一只手按住后腰，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踏拉著鞋往下走。

    雖說高陽并不是刻板嚴謹不允許衣服上出現一個褶皺的人設，但是他也從來都沒這么邋遢地走在外面過，在外面抽出皮帶會有些不雅觀，但是鞋子卻還是要調整一下。

    高陽走到墻根底下，微微蹲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鞋子，然后背對眾人緊了緊褲腰帶，雖然有點勒得慌，但至少不會擔心什么時候會掉褲子。

    你之后還有什么安排么？因為想到下午兩人上課地點不在一起，高陽邊走邊問，他自己可能隱約有感覺，卻從未細想過，他已經超級習慣和景明在一起的日常了。

    之后？今天上完課就正常休息唄，還是說學長你有什么事情？宿主大方地給完了日常任務以及額外獎勵的積分，景明也樂得輕松，每次都是剛到世界的時候忙，越到后來越輕松，現在主線任務重要的一步已經達成，之后就慢慢磨時間好了，每日鍛煉身體改善宿主體質，改善宿主父母生活水平，然后和高陽這個移動日常任務NPC刷日常，剩下的空閑時間，如果在國內，管制比較嚴的話只能找個地方□□拳，如果以后出國那就找個可以合法打架的地方，爽個幾年放松放松。

    沒、沒有事情。

    第22章 流言傷人

    之后的日子, 景明一反往常地不再每日在高陽面前刷存在感，雖然依舊要刷日常，卻并不會陪在高陽的身邊。早上起來和高陽一起跑步，基本上他三個日常都會在這個時間刷掉：擁抱, 接吻，再哄高陽對他說一句甜言蜜語。

    景明這種直脾氣，不知為何，真是蜜汁獲得歷屆宿主們的喜愛, 曾經季度評比，因為景明獲得了高分，在頒獎典禮上他和各個宿主相處的數據就被傳閱過。之后景明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宿主都是這么友好的, 也不是哪一個系統都能讓宿主妥協。別說能商量到符合系統意愿的日常任務, 就連主線任務, 如果任務的完成有一點不讓對方感到滿意，都可能被一分不給并算作失敗。

    景明有監控孫巧巧的行動, 也因此看到了她哄騙室友的行為。大家總是更愿意相信親近的人, 就算有時候心中已經隱隱察覺真相, 卻總是自欺欺人。

    景明實在是對孫巧巧欣賞不來，不是因為她的習慣性偽裝, 也不是因為她自私自利損人利己，當然更不是因為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而是因為她的段位太低, 留下的把柄一大堆, 各種小心思很容易被人看出來。而且目的性太強智商不夠用，欲望太強卻沒有相應的手段，這才是景明嫌棄她的原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既然孫巧巧讓宿主在校園里混不下去，那理所應當地，景明也會努力讓她也享受到那種生活，眾叛親離被所有人異眼相待。

    當身邊的人發現、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當再沒有人愿意護著她，到時任她使盡手段，得到的也只會是別人越皺越深的眉頭，越來越遠的距離，嫌惡的眼光，仿佛她是病毒一樣。

    景明甚至不需要捏造東西往孫巧巧身上潑臟水，她的所作所為足以讓她跌入深淵。

    當學校發生的事情在渣浪上廣為流傳，當志愿者主動留下信息等待受害人聯系，當所有人抱在一團，正義之師勢不可擋時，景明這個幕后推手只需要作壁上觀，就能夠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

    在第一個記者找上門時，孫巧巧這件事情就已經無法瞞住了，校方終于開始重視起這件事情。孫巧巧的父母親戚鄰居朋友，甚至八桿子打不著的小學校友，都被神出鬼沒的記者采訪過。因為受害人太多，這件事情越鬧越大，一件兩件三件五件，越來越多令人發指的事情被扒了出來，受害人被害后的悲慘生活被人用文字用語言傳播出去，社會影響越來越大。

    可偏偏此時又正逢學期末，面對接連的考試，她就連請假也沒有辦法，如果孫巧巧不想重修大二的話，她就得堅持待在學校。

    因為網上各路人士呼吁著受害者拿起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的權益，更有人說學校應該開除孫巧巧的學籍，她做出的事情有些已經構成刑事犯罪，而且她已經是成年人了，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雖然不至于每堂課都有人來圍觀，但是孫巧巧的照片已經在網上流傳開了，走在路邊很容易就被人認出來。時時刻刻頂著別人的異樣眼光，每時每刻都要忍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被學校約談，被老師勸退，被父母質問。甚至父母相繼因為心臟病和血壓升高暈倒被送進醫院的事情，都是因為她回家找不到人，打電話才問到的。

    你過來干什么？你不要過來了，你就不能讓我們清靜一會么？我們為什么住院你心里一點數都沒有么？

    是了，就連她自己都因為周遭變化，時而心悸時而頭暈時而呼吸困難，本來就三高的父親，本來就有心臟病的母親，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身邊人異眼相待，被戳脊梁骨而毫無反應呢。

    當一個人站到風口浪尖的時候，身邊的人也會受到牽連，尤其是被深扒過后，熱度越來越高，父母是和她撇不開關系的人，也是被別人說閑話最多的，不管是親戚還是鄰居，異樣的眼神，似是而非的話語，都能傷害到他們此時敏感的內心，關系稍微遠一些的，基本上就沒什么聯系了。

    大學的朋友，女性基本上只有室友，而室友卻因為她的欺騙，和她大吵一架之后就不搭理她了，孫巧巧也不敢主動黏上去，男生知道她的事情后也避她如蛇蝎，和往日的熱情截然相反。

    不管是在同學、朋友、老師還是家人那里，孫巧巧都無法獲得一絲溫暖和依靠，眾叛親離她是活該，因為她曾經導致過好幾次別人被眾叛親離，而那些人卻完全是無辜的被陷害的。

    從宿主的經歷中就可以發現，孫巧巧完全是一個毫無道德心的人，占有欲強，非常善妒，第二次相遇竟然再次散播流言，如果說第一次她是因為宿主表白才散播的流言，那么第二次宿主完全就是躺槍了。因為高陽可能找人調查過這件事情，得知了真相，明顯對孫巧巧表現出了一副厭惡的姿態，導致了孫巧巧懷恨在心。舍不得傷害男神，卻遷怒于宿主。

    不過景明覺得宿主也是心大，明明兩次遭遇都是和高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卻能只是在知道這并不是高陽故意造成的結果后，就簡簡單單地原諒了他。有著一個信奉著人之初心本善的宿主，景明也是cao碎了心，有時候他報復手段太重了，宿主竟然還會攔下他

    其實每天一起跑步一起吃飯，就算只不過是接吻擁抱后就分開，但其實也挺甜的，尤其兩個人都很忙，卻抽出時間在一起，在別人眼里，甚至在高陽眼中，他們兩個作為情侶雖然算不上黏黏糊糊，但也絕對算得上親密了。

    高陽已經把景明一開始五天的黏糊勁，當作了情侶剛在一起的熱戀期，雖然這個熱戀期比起別人的實在是有些短暫，但也是沒有辦法，他各種科目的結業考試，畢業論文畢業答辯，全部都擠在了一起，而景明的課程也滿滿當當的，就算他們誰抽出時間，也只能陪著對方一起學習。

    主要是高陽覺得自己有點太依靠景明了，學生會忙不過來的時候景明幫他，畢業論文資料太難找的時候，景明也是默默收集資料給他發了過來，高陽現在覺得自己心態轉換得也太快了，明明一開始不情不愿的，現在竟然開始覺得自己對景明不夠好不夠關注不夠照顧，竟然讓一個小自己兩歲的戀人反過來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