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
晏嶠看著邢白鹿蒼白消瘦的小臉,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后來,常川給晏嶠打電話來。 晏嶠悄然推開陽臺門出去。 常川是來跟他匯報王錦傳的事,晏繼成派人去了王錦傳送貨的省份,但是沿途都沒有趙傲王錦傳,在當地打聽了也說沒見到人。 常川道:看來王錦傳根本沒出貨,他之前和王媛說送貨估計是假的。趙繼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狡猾,他在股東大會開始前就給自己留了后路,王錦傳肯定是聽他的話提前躲起來了。晏總認為王錦傳弄不好根本沒出寧海,打算加派人手在寧海范圍內找他。 晏嶠之前是無比迫切想要抓住王錦傳,好釘死趙繼林,但現在,比起邢白鹿的事,這一切就一點也不重要了。 他甚至想過,如果放過趙繼林能讓小鹿馬上好起來,那他也是愿意的。 對他來說,小鹿才是最重要的。 小晏總?常川叫他一聲。 晏嶠回神,卻是道:你幫我去暗中查一查當時小鹿在晏城地產實習時和他接觸過的所有人員資料,在打聽打聽小鹿和誰有矛盾。 雖然現在沒有任何頭緒,南城離寧海太遠,那他先從晏城地產查起。 常川也沒問他為什么就應了,他也很是自責:其實您昏迷那段時間他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我當時還以為是他太擔心您,沒休息好,就沒忘別處想。要是那時我逼著他在醫院做個檢查就好了。 晏嶠說不出話來,因為最不能被原諒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他沒資格指責別人。 常川又問:他現在好些了嗎? 常川本來昨天就想過來的,但晏繼成說邢白鹿需要靜養,主治醫生不允許太多人探視。 晏嶠回頭朝里面病床上的人看了眼:和前幾天比好多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病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來。 晏嶠嚇了一跳,急忙推開陽臺門沖進去。 晏、晏嶠邢白鹿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按著胸口,神色驚慌又痛苦。 小鹿!晏嶠丟了手機過去扶他,怎么了?不舒服嗎?小鹿,你別嚇我! 此刻的邢白鹿臉色煞白,滿臉滿額全的冷汗。 晏嶠一面按鈴,一面抱住了根本撐坐不住的人,嚇得心臟砰砰亂跳。 邢白鹿的呼吸短促,心電監護儀開始發出警報聲,他抓著晏嶠的手臂,艱難道:我、我爸爸呃 好疼! 小鹿!晏嶠雙眼通紅,抱著人不知道該怎么辦,哽咽道,我沒打電話!我剛才不是給叔叔打電話,你別著急,你別急!叔叔還不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讓他擔心,我聽你的話,我沒打。小鹿,小鹿! 護士們沖了進來,有人跑去打電話。 晏嶠渾身都在顫抖:小鹿,你看著我,看著我。 他怎么會好端端犯??? 剛才發生了什么? 小晏總,請松手。護士過來拉開晏嶠。 晏嶠本來死活不肯的,但又想起容立成的話,便只好將人放在床上。 護士扶邢白鹿放下,將病床搖上些許,又給他身后墊枕頭。 晏嶠仍是拉著邢白鹿的手,他很怕那天在市民中心的事再來一遍,他真的太怕了。 邢白鹿的卷發濕了大片,正側臉看他。 晏嶠湊過去,聽他說:好疼 晏嶠的心一揪揪地疼:能給他打藥嗎?別讓他疼了行不行?馬主任呢!馬主任為什么還不來! 來了來了!馬主任推開病房門,卻站在門口沒進來。 晏嶠皺眉道:你還愣著干什么! 馬主任喘著氣朝外面道:您快點??! 隔了會兒,晏嶠才見湯醫生扶著墻小跑著,不,他這連小跑都算不上,只能算快走。 湯醫生進病房還叨叨個不停:我、我說你也不想想,我、我都多大年紀了,走都走不動了,還、還指望我跑? 護士們看見了馬主任像是來了主心骨,她們的臉色也好了很多。 馬主任跟上前道:您老還是快點吧,先救人要緊。 晏嶠見湯醫生帶著他的銀針才想起馬主任說最終結果出來前,給邢白鹿的藥都停掉,他應該是擔心邢白鹿的身體不敢亂用藥了。 湯醫生給邢白鹿把了脈,依舊喘氣問:胸口疼、疼嗎? 邢白鹿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把他衣服脫、脫了。 晏嶠看湯醫生拿銀針的手都在抖,他急得不行:您行不行??? 湯醫生不悅瞪他道:等你到我、我這個年紀,也這樣跑、跑來試試,看你喘、喘不喘?手抖、抖不抖! 晏嶠沒心思和他開玩笑,護士已經給邢白鹿脫了衣服。 晏嶠看著湯醫生依舊在抖的手,嚇得屏住了呼吸。 不過,他下針很利落。 出奇地利落。 馬主任悄悄將晏嶠拉到了一旁,也不敢訓他,只能語重心長道:小晏總,我和容院長之前不是交代了您,別讓他情緒太激動嗎?現在雖然病情算是穩住了,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這病發作起來可不好受??! 晏嶠以為邢白鹿看到他躲在陽臺打電話是想通知邢遠霖,這才著急了,他此刻鐵青著臉沒說話。 湯醫生給扎了針后,邢白鹿這陣突然襲至的心絞痛終于化去了。 他出了一身汗,薄薄的胸膛輕微起伏這,額上的汗甚至順著臉頰滑下來,他累得有些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晏嶠打水給他擦了擦身。 湯醫生坐在床邊又給他把了脈。 怎么樣了,湯爺爺?晏嶠小聲問。 湯醫生哼了哼:現在知道叫爺爺了?剛才我覺得你差點就要罵我了。他看晏嶠的臉色也不好看,不打算逗他了,現在平復下去了,你們剛才干什么了? 什么?晏嶠愣了下,發現湯醫生正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己,晏嶠的神經一繃,脊背挺了挺,壓著嗓音脫口,您別告訴我您在想那個? 湯醫生摸著胡子道:哦,那看來不是。 晏嶠之前可不敢罵人,就差跪下來求人,但此刻倒是想罵人了,還特別想把小鹿的洗臉水扣在湯老頭頭上! 我他媽晏嶠繼續壓著聲音,我是禽獸嗎! 湯醫生若無其事摸胡子:還好你不是,不然我現在就扎到你不行。 晏嶠: 馬主任也是男人,當然知道他們倆在說什么,他尷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放眼整個華星醫院,敢這么對晏嶠說話的人也就湯老了。 湯醫生又問:所以,你剛才對小鹿說了什么?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把心事悶在心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你還欺負他? 晏嶠竇娥冤道:我真沒有! 他正說著,感覺邢白鹿的手指輕輕往里勾了勾。 小鹿!晏嶠忙俯身過去。 邢白鹿微微側臉睜開眼睛:晏嶠 我在。他握住他的手,還疼嗎?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邢白鹿之前睡得并不安穩,他一直在做夢。 夢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又在夢里夢到馬主任說根據他所描述的癥狀,應該是被長期投毒,他除了江懷夏沒有得罪過恨他恨得要殺他的人。 但江懷夏五年前就坐牢去了。 馬主任說他背疼的情況一年前就有,但其實不是的,他大學那會兒,有一次打完籃球也這樣疼過,但當時因為剛運動完,邢白鹿便沒有多想。 哪個大學室友畢業了還追殺他來寧海?這就更不存在了。 而長期投毒,邢白鹿所能想到的,便是爸爸邢遠霖一直給他寄的保健品。 這些年,他換過南城的菜,寧海的菜,只有保健品沒有間斷過。 他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個! 晏嶠看他不說話,又緊張起來:還不舒服嗎?湯 晏嶠剛想抬頭叫湯醫生,卻見邢白鹿緩緩搖頭,他看著晏嶠,噓聲道:我、我要回桐城去。 晏嶠整個人僵了僵。 小鹿怎么突然說要回桐城去? 是、是不想他照顧他了? 他的手上無力,話音很輕,卻說得清晰:我、我爸爸可能有危險。 《晏嶠日記》:「重新見到你的第1572天,看著你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我比什么都高興。我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到你在救護車上心臟驟停的模樣,我一直叫你,可你就是不肯睜眼看看我。我去拉你的手,你的手和前世那次一樣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了小鹿,我真的好怕,不要嚇我了好嗎?失去你的痛,經歷一次就夠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再來一次了!」 「重新見到你的第1575天,你又一次不明原因地發病,我恨不得替你疼,替你病。那個害你的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06 17:16:46~20211007 00:1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貓原壱太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臉大 邢白鹿再醒來時, 外面天都已經黑了,病房內只亮了角落里一盞落地燈,光線柔和溫馨,晏嶠陪他趴在床邊。 他一動, 晏嶠就醒了。 醒了?晏嶠伸手抹了把臉, 又俯身過去, 輕聲問,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邢白鹿的氣色很差, 轉身就要找手機。 晏嶠攔住他道:叔叔明天會來的。 邢白鹿愣了下, 似乎這才想起他之前說要回桐城的事,只是那會兒他實在沒什么精力, 后來就抵不住昏睡過去了。 他忙問:你怎么和他說的? 你別激動,我知道你怕他擔心, 所以我沒說你生病的事。晏嶠寬慰似的輕輕揉捏邢白鹿因為緊張而緊繃的手臂, 我讓我爸爸給他打的電話, 讓他明天來寧海談些公務。 邢白鹿聽完長長松了口氣,他還怕晏嶠一股腦兒將他生病的事全都告訴邢遠霖,畢竟有些事他還只是猜測,沒有實證。 現在讓邢遠霖以出差的方式來寧海是最妥帖不過的了,也不會有人懷疑。 先吃點東西, 嗯?晏嶠起身想去拿床頭柜上的保溫盒。 邢白鹿叫他一聲,看著他道:你抱抱我, 好不好? 晏嶠二話不說便脫鞋擠上了病床,馬主任交代過讓邢白鹿盡量躺著休息,他也不敢將人抱起來,便干脆自己也上床,將人摟在懷里。 邢白鹿微微側身靠著他, 將臉埋在他胸口,輕聲問:你吃了嗎? 吃了。晏嶠輕撫著他的背,你說的我都記得,你放心,我會好好吃飯,這樣才能照顧你。 邢白鹿放心地笑了下。 晏嶠一點也笑不出來,小鹿從小就這樣,心里有事,難過的時候會和他撒嬌。 從前都是他背著他,他總說在他背上趴會兒就好了。 晏嶠心疼地將手臂收緊,空出一手輕輕揉著他的后心,他還是忍不住問他:為什么說叔叔有危險?你是想到了什么嗎? 邢白鹿沒回答,只問:你能讓你爸爸再幫個忙嗎? 邢遠霖翌日到寧海后,先去晏氏大廈見了晏繼成,兩人談了會兒公事后,晏繼成就把邢遠霖帶來了華星醫院,說是醫院新進了一批設備,他的院長姐夫正找人測試呢,讓邢遠霖也幫個忙。 邢遠霖就這樣稀里糊涂被晏繼成拉著做了一系列檢查,還抽了好幾管血。 邢白鹿聽商秘書說完忍不住笑。 晏嶠無語道:這都多少年了,我姨夫怎么還是只會這一招? 邢白鹿蹙眉問:對你也用過? 晏嶠哼哼道:就咱們第一次來醫院那次,我從湯爺爺那出來就被他逮著了,說什么測試新機器,結果你他居然是要查他頓了下,意識到商秘書還在,便壓低聲音附在邢白鹿耳邊道,他居然偷偷查我的腎功能!也不知道他是那根神經搭錯了! 邢白鹿先是愣了下,然后抑制不住地笑起來。 晏嶠窘迫至極:快別笑了,不知道他聽誰胡說八道,我能有那方面的問題? 邢白鹿還是笑:對不起。 晏嶠嘖了聲:我是怕笑太多你不舒服,誰讓你道歉了? 邢白鹿笑得臉上難得有了些許顏色,他忍了忍,實在沒忍?。菏俏腋嬖V湯醫生你可能有那方面的問題。 晏嶠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傻了半晌,也顧不得商秘書在場,大聲道:我有沒有問題你不知道?我們倆第一晚是誰哭著求我說不要了? 商秘書:臥槽! 邢白鹿羞憤不已,捂著臉道:那是高二的時候,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 晏嶠一噎,他立馬又道:高二那你為什么造謠我? 邢白鹿悶聲道:是誰在肯德基做兩小時卷子上了十幾次廁所?這不是那什么有問題是什么? 晏嶠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為什么要上十幾次廁所,他靠了聲,脫口道:我那是腦子有問題! 邢白鹿微微撐大眼睛。 晏嶠豁出去道: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那時候你問我的問題我根本回答不出來,我去洗手間是因為、因為作弊去了!我怕告訴你了,你以后就不來問我了。 邢白鹿詫異非常,所以方琮林說晏嶠成績差其實是真的? 可是,他后來考試一次比一次考得好,邢白鹿甚至都沒感覺他是個差生,他就已經考上一本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