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8)
一小時后,那輛象牙白法拉利停在了酒吧門口。 方琮林剛和蔣時越說完笑話回頭,就見晏嶠步履生風朝他們走來。 方琮林站起來想和他打招呼,晏嶠直接越過他,端起桌上方琮林剛倒滿的酒就灌。 方琮林愣了下:怎么了這是? 蔣時越有點微醺,搖晃著將一側的空酒杯推給晏嶠:你的杯子在這兒呢。 晏嶠沒說話,接了杯子自顧倒滿,又是悶了一杯。 老晏?方琮林湊近了才發現晏嶠的雙眼紅得厲害,他驚了驚,下意識問,和邢白鹿吵架了? 他記得沒錯的話,晏嶠是說要陪邢白鹿才不和他們來酒吧的,他們當時還調侃他見色忘友,晏嶠還是堅決說要陪邢白鹿。 這都快凌晨1點了,晏嶠打電話來時,他們本來都要散了。 蔣時越在那傻笑:你喝那么急干什么?酒還有的!管夠!服務員,再給我們來一瓶! 服務員很快把酒送了過來。 方琮林看晏嶠一言不發,已經喝了四杯了,他忙攔著:你瘋了,這是威士忌,不是啤酒,哪能這么喝? 來酒吧不就是喝酒的嗎?晏嶠將手抽出來,你們還喝不喝?不喝我就叫別人了。 蔣時越立馬道:喝啊,當然喝。來,干杯! 蔣時越舉杯。 晏嶠連碰都懶得跟他碰,自顧又干了一杯。 蔣時越一喝酒就開始話癆:老晏,你這才夠意思,你說咱們都多久沒見了?我好不容易回國住幾天,就得這么和兄弟喝!等下次阿程回來了,咱們再好好聚。欸,到時候你把邢白鹿也一起帶上啊。 小鹿 晏嶠端著酒杯的手不住地顫抖,他該這么面對小鹿呢。 他憋在胸口的那口氣卻始終吐不出也咽不下去。 又是三杯酒下肚。 他大約有些醉了,看桌上的酒瓶都在晃。 方琮林看晏嶠想倒酒,結果抓了兩下都沒抓到酒瓶,他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口,認真問:你和邢白鹿怎么了? 這些年,他們雖然聚少離多,但每次晏嶠提及邢白鹿都是一副幸福得不行的樣子,更別說今天是邢白鹿打算留在寧海實習的第一天,按照晏嶠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出來和他們喝酒的。 方琮林看晏嶠一副要哭的樣子,心頭震了震:你們不會是分手了吧? 沒有。晏嶠搖頭。 方琮林剛松了口氣,就聽晏嶠喃喃道:我把他害死了。 什么?! 方琮林瞬間頭皮發麻。 蔣時越還在那自顧樂呵,從方琮林手下搶走了晏嶠的酒杯,給他倒上了滿滿一杯酒遞給晏嶠:晏嶠,別管他,我們喝我們的。 晏嶠伸手要去接。 方琮林一把奪下酒杯。 蔣時越幫忙要過來搶:琮林你干什么?你自己不喝就別妨礙我和老晏喝,你還給 別他媽喝了!方琮林氣得把蔣時越推在了沙發上,邢白鹿死了! 這一吼,直接把蔣時越血液里的酒精吼去了大半。 方琮林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彎腰去扶晏嶠,小聲勸著:老晏,我們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說。 蔣時越扶著沙發站起來:邢白鹿怎、怎么死的? 晏嶠的太陽xue似被針扎過的疼,他突然抱住方琮林就將人按在了沙發上,他狠狠揪住方琮林的領口,哽咽道:他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他不是!你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愛我 晏嶠繃著的那根弦像是突然斷裂,他趴在方琮林身上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蔣時越被他哭得更清醒了。 草,邢白鹿是真死了? 方琮林被他哭得嚇到了,心想他怎么不知道邢白鹿多愛他?當年邢白鹿誤以為晏嶠眼睛瞎了的時候,邢白鹿那反應,誰敢說邢白鹿不愛他? 別、別哭了,老晏。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方琮林自己都快跟著哭了。 邢白鹿本來昨晚睡得很好,這次回來,晏嶠真的把床墊給換了,還加厚了好多。他早上是被熱醒的,因為空調不知道什么時候關了。 他迷糊叫了兩聲晏嶠都沒人應,伸手摸了摸發現身側空空如也。 邢白鹿里外走找遍了也不見晏嶠,這么早上課去了? 他先給物業打了電話,被告知是線路維修,大概下午兩點才能有電,還解釋說昨天就給各位業主發了信息。 邢白鹿收線就打給晏嶠。 方琮林和蔣時越昨晚不敢送晏嶠回學校,便把他帶回家了。 他們來時快凌晨3點了,自然不敢吵醒晏老爺子,偷偷摸摸上的樓。 晏嶠還沒醒,方琮林和蔣時越坐在他床頭的沙發上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辦?蔣時越道,邢白鹿的事,晏嶠家里知道了嗎? 方琮林臉色難看:不知道啊,昨天晏嶠還說邢白鹿來了,他這是沒來?路上出車禍了? 兩人正胡亂猜測著,晏嶠的手機突然有電話呼入。 方琮林怕吵醒晏嶠,幾乎撲過去把手機拿了過來。 蔣時越看方琮林低頭看了眼就把手機給丟了。 他壓低聲音:你搞什么? 方琮林撐大眼珠子指了指地上的手機。 蔣時越低頭就看到屏幕上老婆兩個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 他們之前都見過晏嶠和邢白鹿通話,都知道這個老婆是邢白鹿。 蔣時越捂著嘴: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嗎? 方琮林的臉色難看:不會是邢家人打來通知老晏邢白鹿的死訊的吧? ???蔣時越趕緊把手機撿起來,驚慌失措地想要關聲音,卻被晏嶠伸過來的手把手機奪了去。 方琮林搶了一把沒搶到。 晏嶠其實還沒完全醒,他是聽到了聲音才迷糊睜開眼,尋聲找到了手機就往耳朵上放:寶寶,怎么了?我不是在家呢嗎?嗯?晏嶠猛地坐直身軀,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房間里不知所措站著的兩人。 晏嶠: 方琮林和蔣時越:? 晏嶠沖進公寓時,邢白鹿正坐在沙發上,握了一本雜志在扇風。晏嶠看他滿額的汗,疾步上前道:對不起,我忘了和你說今天要斷電的事。怎、怎么還坐著呢?很熱吧,我們去樓下找個餐廳先吃早飯。 邢白鹿盤腿坐著沒動,蹙眉凝視著他看。 他的眼睛腫得有些不像話,里面布滿著紅血絲,靠近了,渾身還一股子酒味:你昨天半夜和方琮林他們出去喝酒? 不等晏嶠說話,門口的方琮林立馬進來說:是蔣時越從國外回來,非要拉我和老晏出去,老晏他本來說不去的,可蔣時越說不去就要絕交,老晏這才沒辦法。他絕對不是故意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的! 蔣時越在后面踹了方琮林一腳,氣呼呼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老晏他還造謠你唔唔 方琮林眼疾手快扣住蔣時越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嘿嘿,蔣時越這酒還沒醒呢,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有什么話好好說,好好說。 他不由分說把人拖出去。 一直到下了好幾層樓梯,方琮林才把人松開。 蔣時越罵了一連串:臥槽,方琮林你瘋了嗎!我他媽差點被你捂死! 你才瘋了!方琮林指著他,昨晚他們明顯是吵架了!剛才老晏接到邢白鹿電話時那副恨不得跪地求饒、負荊請罪的表情你沒看到?他酒后失言的話你能說給邢白鹿聽?媽的,吵個架老晏就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萬一邢白鹿真跟他鬧分手,我真怕他自殺??! 蔣時越撐大了眼珠子:老晏他不會吧? 方琮林抱胸靠在樓梯欄桿上:你想想他昨晚在酒吧的樣子,你覺得不會嗎! 蔣時越瞬間嚴肅了起來。 晏嶠幾乎是一口氣爬了十一樓上來的,此刻連氣都還沒喘均勻,見邢白鹿沒動,他也取了本雜志替他扇風。 邢白鹿其實也沒生氣,嘆了口氣說:你和你朋友出去喝酒好歹給我說一聲啊,留張字條也行。剛才方琮林他們的表情,弄得好像我把你管得你哪兒都不能去似的。 不會的,你那么好。晏嶠扇得更用力。 別扇了。邢白鹿道,你先進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哦哦。晏嶠忙起身朝洗手間走去,今天外面有風,你要不去陽臺待一會兒。 邢白鹿轉身看他:你昨天是喝了多少?喝的什么酒,還能把眼睛喝成這樣。 晏嶠大約沒聽到這話,不多時,浴室里傳來了水聲。 邢白鹿懶得動,又在沙發上坐著繼續扇風。 晏嶠這個澡洗得有點久,后來他出來時,邢白鹿見他居然戴上了mama留下的胸針。 邢白鹿頓時哭笑不得:你戴這個干什么? 晏嶠認真說:我說過,你送給我的東西,我天天戴著。 邢白鹿失笑:別鬧了,快摘下來,讓別人看笑話! 他說著,伸手過去要幫晏嶠摘。 晏嶠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怕別人看笑話,我就很喜歡。 邢白鹿嗤笑: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再戴上。而且,這個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可珍貴著呢,我都舍不得它磕著碰著,哪能讓你天天這樣戴著?快拿下來。 晏嶠的心口微震,小鹿這么寶貝的東西,當初就那么被他摔碎了。 邢白鹿的手剛碰到胸針,晏嶠突然伸手將他拉過去,狠狠地抱住了。 晏嶠?他吃了一驚,掙扎著道,你別抱我這么緊,疼疼啊,晏嶠! 晏嶠似是猝然回神,忙松了手問:哪里疼? 邢白鹿揉著手臂:你干嘛突然這么用力抱住我? 對不起。晏嶠突然說。 邢白鹿錯愕問:干嘛突然說對不起? 我以前對你不好晏嶠的眼眶微紅,謝謝你還愿意留在我身邊。 邢白鹿伸手捧住了晏嶠的臉:這是酒還沒醒? 晏嶠愣了下。 邢白鹿松了手,氣呼呼道:把我哄去南城的事我就不說了,你給我開了那么多空頭支票也沒來看我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數,這很好。希望你保持住,以后該補償就補償,不要手軟也別小氣。 嗯,絕對不手軟也不小氣。 邢白鹿笑著道:對了,我想學開車。 晏嶠的脊背僵了僵,盯住邢白鹿看了半天,豁出去道:也、也行,只要你想,只要你高興,我在上面下面都沒關系。 邢白鹿: 靜默片刻。 邢白鹿直接笑趴下了:哈哈哈哈我是真的要學開車,拿駕照上路的那種開車! 晏嶠: 吃過早餐,晏嶠就帶邢白鹿去駕校報了名,找的是之前帶晏嶠的教練。 晚上去晏公館吃飯吧,我爸爸一直想見你。晏嶠一直緊緊牽著邢白鹿的手,他聽說你要來寧海實習很高興的,我mama也一直盼著你來呢。 嗯。邢白鹿點頭,我也很久沒見阿姨了。 他下意識看了眼手腕的表,又看了眼晏嶠手上的同款,佟倩說的不錯,晏嶠真的戴了這塊表。 你下午有課嗎?邢白鹿問。 晏嶠點頭:有,不過上不上都無所謂。 邢白鹿笑:那去上唄,我反正下午沒事,等過幾天正式實習了,就沒時間陪你上課了。 晏嶠沒拒絕。 邢白鹿又問:這次是大課嗎? 晏嶠知道他問的是什么,便道:不是,見不到陸明嘉。他握著邢白鹿的手稍稍收緊了些。 晏嶠現在知道了,其實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陸明嘉那個人都不是橫在他和小鹿中間的絆腳石。 下午上完課,邢白鹿和晏嶠去給晏嶠父母和爺爺買了些禮品,雖然不算是正式見父母,但也算一點心意。 晏繼成還是第一次見邢白鹿,一直聽佟倩夸邢白鹿生得好看,性子也好,人還特別乖巧,見了真人就覺得兒子眼光挺不錯。 這一頓飯,邢白鹿吃得很舒適。 晏家的人沒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每一個都挺好相處。 回到家,晏嶠洗完澡出來見邢白鹿在吃保健品。 他蹙眉道:怎么還吃? 邢白鹿一時沒注意,順口說:因為剛去南城時我水土不服了一陣,我爸爸覺得是我體質太差 你剛去南城的時候病了?晏嶠打斷了邢白鹿的話,你從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邢白鹿才反應過來說漏嘴了,他忙笑:也不是大事,就沒幾天就好了。他立馬扯開話題,不過我現在覺得你說的對,等你也進集團了,要不我還是繼續鍛煉吧。我癱了三年,現在真的跑幾步都得喘。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晏嶠還記著邢白鹿先前的話,想著他把小鹿送去那么遠的地方,想著他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病,晏嶠的罪惡感又瞬間拉滿了。 他豈止是前世對小鹿不好,他這一輩子也沒干什么好事! 晏嶠上前將人摟?。翰诲憻捔?,跑不動就跑不動,現在也不需要你跑。我看你喘就心疼,高中那會兒要不是要考體育,又怕你體質差復習強度大受不了,我本來也不想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