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邢白鹿好笑說:憑他還威脅不了我。 張青柚不敢相信:那你為什么同意? 邢白鹿坦然道:因為沒什么意思,見好就收吧。我和我爸爸水火不容,那一個倒是乖巧得很,他就等著我爸爸將來把遺產都給他呢,我憑什么要如他的意?行了,不說這個,你還學不學?再一周就期末考了。 張青柚一提學習就垂頭喪氣:學學學。 晏嶠說的是晚上,但陸明嘉傍晚就去了晏家門口等。 其實有腎源的消息他在前一天晚上就知道了,陸明嘉先在親戚之間借了一圈,根本是杯水車薪,更別說他mama病了這么多年,許多親戚那邊是借了又借,他們根本就不想和陸家來往了。 本來清江路65號拆遷,鄭艷玲母子就有了一筆拆遷款,但因為邢白鹿去咖啡廳鬧過之后,邢遠霖不敢把這筆錢私下給鄭艷玲母子,鄭艷玲自己也是堅決不要的。 后來江懷夏給陸明嘉出的主意,讓他找晏嶠。 畢竟江懷夏現在要給陸明嘉錢的話,得找邢遠霖去借,屆時又怕邢白鹿有話要說。 于是陸明嘉不得已才給晏嶠發了信息。 但他那幾條信息發出去沒多久,就接到了mama主治醫生的電話,說腎源可能有問題。 什么問題,徐醫生?陸明嘉急得不行,是錢嗎?錢不是問題,明天我一定拿來! 徐醫生嘆息說:捐贈者當初的確是自愿簽署捐贈協議的,但她家里人知道后,死活不肯。 陸明嘉脫口道:可捐贈者是同意,且自愿捐贈的不是嗎?這種情況不是不需要家屬簽字的嗎? 徐醫生無奈道:話是這么說,但捐贈者是個才剛滿25歲的年輕姑娘,是車禍意外走的,她父母哭得肝腸寸斷。聽說他們家那邊的風俗,說人死后要全尸入殮才能輪回轉世的。她mama在醫院門口放話,不把她女兒完整給他們帶回去,她就死在醫院門口。你說這哎小陸啊,醫院也是沒辦法。 可是,那姑娘人已經沒了呀,可我mama還活著??!而且,什么輪回轉世,這些不都是無稽之談嗎?為什么現在還有人會相信這個! 但醫院領導是不想看到那姑娘的mama真的在醫院自殺的啊。小陸,再等等吧,哎 幾乎快要看見的摸得著的腎源就這樣沒了。 陸明嘉在公交站垂頭坐了兩小時,還是來了這里。 他滿心都在想,是不是他昨晚就去醫院交錢的話,這個腎源就不會被要回去了? 所以不管怎么樣,他要先把錢拿在手里。 像晏嶠這樣的人,不過是來桐城念一年多的書,房子都買了兩處了,對他來說,這根本也不算是大錢吧? 電梯從一樓上行,然后停在了這層。 陸明嘉忙從臺階上站起來,見晏嶠從電梯里走了出來,晏嶠見他已經在門口,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晏嶠徑直上前開了門,淡聲道:進來吧。 陸明嘉跟著進去,這間公寓不算太大,但裝修得很是豪華,光這裝修費用都能趕上他mama的手術費了吧? 坐。晏嶠示意陸明嘉坐下,自己則在單人沙發上坐了。 陸明嘉道謝坐下。 晏嶠打量著他看了半天,他上輩子就挺想揍陸明嘉的,尤其是他27歲生日那晚,和小鹿鬧得不愉快后,他真的想過找人去打陸明嘉,最后還是怕小鹿傷心難過才作罷了。 陸明嘉看晏嶠就盯著他看,也不說話,心里有些發憷:晏少,我今天來是 信息不都給我發得挺明白了嗎?晏嶠晃了晃手機,就不需要再復述一遍了,我來之前順便已經去人民醫院打聽過腎臟移植手術的價格了。 陸明嘉忙說:謝謝你,只要你肯幫我,以后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晏嶠輕笑:做牛做馬就不用了,畢竟,我在打聽價格的時候,順便打聽了下你mama的手術時間。嘖,你猜怎么著?醫院那邊說沒有安排你mama手術啊。 陸明嘉的臉色一變,他沒想到晏嶠會去打聽這個! 不是,之前是有的!陸明嘉急著解釋,我因為我昨晚沒有交錢,所以才錯失了機會!現在,如果你能早點把錢給我,讓我備用著的話,我mama就不會再錯過一次了! 他還在撒謊。 晏嶠微微傾身,手臂撐在膝蓋上:陸明嘉,如果你真是因為你mama要動手術來跟我借錢的話,我未必不會借給你,雖然我對你印象不怎么樣,但終歸是你mama一條人命。但你開口不是借,是要錢,而且你騙我,還威脅我 我不是想威脅你。陸明嘉有些語無倫次,我是急糊涂了,那就當我跟你借,行嗎?我給你打欠條,你可以給我算上利息。 晏嶠輕嗤:那又是何必?你mama的手術什么時候能做也不知道,等到時候真的確定了日子,你再借錢不遲。否則為什么要平白現在開始算利息?還是,到時候你又想著,我找你要債的話,就拿小鹿來威脅我? 陸明嘉的掌心全是汗,之前找他追人時的晏嶠看著又傻又憨,他還以為他是個好糊弄的人! 怎么今天突然變得這么精明了? 晏嶠站了起來:我之前覺得你成績那么好,卻要受困于家庭,覺得你很不容易,現在看來,真是人以群分,你朋友是什么樣的人,你果真也是什么樣的人。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想著平白揣自己懷里。 陸明嘉擰眉問:你什么意思? 晏嶠道:你那位姓江的朋友,不總是幻想著去搶別人家的財產嗎? 陸明嘉脫口道:邢家的錢難道沒有鄭阿姨的份嗎?他要一點也不過分吧? 晏嶠真的笑了:你倒是還有工夫去管別人的閑事。 陸明嘉這才反應過來,收斂了下口氣:這筆錢我和你借,我現在就給你打欠條。 錢我是不會借的。晏嶠隨意低頭看了眼腕表,繼續說,有件事你必須搞清楚,我能把你從市一中轉來桐高,也能把你再弄回去。當初但凡你能讓小鹿喜歡上你,也就沒有現在這許多事了。還是,你本來就喜歡女的,卻為了我的錢,還要假意去追小鹿? 陸明嘉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就不怕我告訴邢白鹿是你要我 我怕什么?晏嶠含笑望著他,陸明嘉,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費盡心思把你從市一中轉到桐高嗎? 陸明嘉被他問得一愣。 晏嶠輕嗤笑:你看你,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他微頓了頓,臉上笑容斂盡,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威脅我? 陸明嘉這下被唬得說不出話來了,是啊,到底為什么? 當初只覺得莫名其妙,這位晏少爺仿佛是突然從天而降,突然要給他轉學,還要他去追邢白鹿。 陸明嘉承認,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邢白鹿這個名字。 他從江懷夏那邊聽過無數次了,他聽晏嶠的話去追邢白鹿,其實是想幫江懷夏接近他。 畢竟原本的計劃,是江懷夏慫恿邢遠霖以擔心邢白鹿繼續呆在桐高會傷心的理由,把他轉去市一中住校,正好讓他看著邢白鹿,讓邢白鹿和邢遠霖的關系繼續惡化。 結果是邢白鹿沒同意轉學,倒是突然來了個人把他從市一中轉到了桐高。 晏嶠這一問,陸明嘉突然忐忑不安起來。 莫非和江懷夏原本希望邢白鹿轉學去市一中一樣,晏嶠也有著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晏嶠先是讓他去接近邢白鹿,沒成功后,他就打算自己親自上陣了? 陸明嘉感覺自己一下子被陰謀論給困住了,一時間掙扎不出也解釋不透。 晏嶠居高臨下盯住沙發上的人,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你不必猜,你猜不到,我也絕不可能告訴你。但你最好守口如瓶,你是知道的,我們家這些年積累了不少人脈,全國各大行業,至少一半以上都與我家里有直接或者間接的生意往來,就算沒有關系的,想找個認識的人還是很容易的。你成績不錯,考個好大學,將來畢業后謀求一份好工作,還是可以出人頭地的。 晏嶠走上前,拍了拍陸明嘉的肩膀:你是個聰明人,把眼光放長遠些。 陸明嘉整個人有些僵,這人把威脅的話都說得這么得體動人。 晏嶠又看了眼腕表,說:我得回去了。 陸明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有些機械地跟著晏嶠出門,進了電梯。 后來兩人走到小區門口,陸明嘉終于忍不住問:之前你在邢白鹿面前表現的他遲疑了下,表現的不太聰明的樣子,都是你裝的? 晏嶠蹙了蹙眉:哦,那應該不是。 畢竟在小鹿面前,他不需要做個精明的人。 陸明嘉:? 陸明嘉,再見了。晏嶠突然回頭看他一眼。 不管是前世橫在他和小鹿中間的陸明嘉,還是這輩子小鹿十分討厭的陸明嘉,統統都再見了。 陸明嘉有些發懵,然后他看著晏嶠快步跑到了小區別上那家烤雞店。 高挑的少年矮下身,瞇著眼睛沖櫥窗里的大叔笑:叔叔,你之前說還需要等二十分鐘,現在正好二十分鐘,是不是烤好了? 陸明嘉還沒走遠,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他剛才在樓上一直不停地看時間,是因為這個? 大叔笑道:這一批剛出爐!小伙子,你來的正好!那叔給你挑一只? 晏嶠道:給我來只大的,我們家小鹿喜歡吃這個! 陸明嘉蹙了眉,也不知道邢白鹿是怎么得罪了晏嶠,能讓他這么處心積慮接近他,裝得還挺喜歡他似的。 不過落在晏嶠手里,大概會比被江懷夏盯著還要慘吧? 邢白鹿做完了兩套卷子,剛下樓想去廚房找點吃的,外面的門鈴響了。 都九點半了,誰呀? 邢白鹿過去門口問了聲。 是我。外面傳來晏嶠的聲音。 邢白鹿忙打開門:你怎么 給你帶了烤雞。晏嶠將手里的保溫袋拎起來晃了晃。 邢白鹿正好餓了,口水都流下來了,跟著晏嶠走進餐廳:你按門鈴時我正好下樓,好巧啊。 晏嶠笑,當然巧,他知道他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會下樓吃夜宵,就在外面守著呢。 保溫袋里才是裝著烤雞的塑料袋子,邢白鹿看著袋子上寫著吳記烤雞,還有下面的一串地址,蹙眉問:這家店不是在之前你們住過的那個小區嗎?你怎么跑那邊去了? 晏嶠順口說:哦,去那邊房子里收拾了點東西。來,手套。 他遞了一次性手套給邢白鹿,自己也套上,打開塑料袋,滿屋子都是烤雞的香味。 晏嶠掰開雞肚子,里面是蔥和各種香料,還塞著雞心、雞胗、雞肝和雞腸,都是腌制過再放入雞肚子里烤的。 邢白鹿詫異道:我還沒見過在烤雞肚子里放這個的! 我也是有次我媽買了才知道,今天一看就在小區門口,就順便買了。晏嶠笑道,嘗嘗。 邢白鹿往嘴里塞了一段雞腸,頓時驚為天人:這個也太好吃了吧?你給阿姨買了嗎? 晏嶠笑:我mama晚上不吃東西,說要保持身材。來,吃雞腿。 你也吃啊,別光顧著給我。邢白鹿抓起雞心就往晏嶠嘴里塞,還沒碰到他的唇他立馬想到什么,空垂了手問,你吃內臟嗎?好多人不吃內臟,大柚子就不吃,死都不吃的那種。 晏嶠的眉眼彎彎,清淺笑道:我吃的。說著,他俯身就著邢白鹿的手含住了雞心。 晏嶠的唇特別軟,隔著手套順著邢白鹿的手吮吸了下,又看著他笑。 邢白鹿忙扯了只雞腿塞他手里:這家真的好吃啊,我之前去過你那邊家里不止一次,我怎么都沒看到。 晏嶠看他興奮的樣子,邊吃邊笑:多吃點,還有一周期末考,得養足體力才行。 嗯。邢白鹿回眸見晏嶠嘴角的油都快流下來了,他本能伸手過去想幫他擦,結果想起他手上的手套更油。 怎么了?晏嶠輕皺著眉看他。 邢白鹿唇邊染了笑,傾身過去在他嘴邊舔了下:幫你擦擦油。 晏嶠稍愣兩秒,忙說:我感覺還油。 邢白鹿問:哪里? 晏嶠道:嘴巴。 他側身將嘴湊過去,卻見邢白鹿越過他的身體,笑著道:阿姨。 晏嶠猛地回頭,尷尬道:媽,您、您怎么來了? 佟倩笑得有些尷尬:外面下雨了,這不給你送傘來嘛。我把傘給你擱門口,你們繼續吃,繼續吃,呵呵。 邢白鹿忙說:阿姨,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晏嶠,你快回去,一會雨大了容易淋濕。 晏嶠被邢白鹿親自送到了門外,才發現外面的雨稀疏得跟中年男人的頭發一樣。 走出邢家院子,晏嶠終于忍不住說:媽,您是怎么會覺得小鹿家連把傘都沒有的? 佟倩哼一聲道:你媽我愛子心切行不行?哪像你,眼里只有男朋友,都看不見mama對你的愛。 晏嶠: 晏嶠在路上哄了佟倩半天 剛進家門,佟倩便說:行了,我還要跟你爸爸繼續視頻呢,你自便吧,愛干嘛干嘛去。 晏嶠:我想再回去,去去嘴巴上的油行不行?? 邢白鹿周一剛進教室就見同學們都在議論著什么。 胡林林跑過來,一拍他的后背道:好消息好消息,陸明嘉轉學了! 什么?邢白鹿吃驚抬頭,他轉去哪兒了? 胡林林道:說是回市一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