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邢白鹿卻說:你爺爺他一定很愛你。 為了救他,不惜去信什么沖喜的法子,各種威逼利誘也要逼他和晏嶠結婚。 從前只覺得那個高高在上,仗著晏家有錢就不把別人放眼里的晏老爺子很可惡,現在換個角度再看,原來是晏老爺子對晏嶠滿心的愛。 晏嶠聽得的鼻子有些酸。 邢白鹿發現捏著他后脖的手突然停下了,他睜眼剛要問怎么了,便見那抹身影忽地壓了下來。 唔晏嶠,好重。 他真的嚴嚴實實壓他身上了! 小鹿。晏嶠的話帶了些鼻音。 邢白鹿的呼吸微頓,小聲問:怎么了? 晏嶠收緊臂膀將身下的人抱?。何覡敔斠欢〞矚g你的,我會讓他喜歡你的。這一次,絕不會讓小鹿受一點委屈了! 邢白鹿嗤的笑起來:那當然了,我這么好,他肯定會喜歡我的!這一次,他不會逃了,不會丟下晏嶠了,更不會讓晏嶠走前世的路。 身下的人笑得那么自信,和前世那個帶點陰郁和自卑的人完全不一樣了,這樣的小鹿,誰不喜歡呢? 曾經的小鹿就是這樣的吧? 自信而開朗。 后來,是誰毀了他呢? 是江懷夏嗎? 晏嶠將人抱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邢白鹿的心頭微動,然后他失笑抬手拍了拍晏嶠的手臂:那你能先起來嗎?我的腰快斷了。 晏嶠回過神來,忙撐起身體。 小鹿的衣服被往上推了些,露出了一截腰身,精瘦纖細,仿佛一手就能握住。 晏嶠收住萬千奔騰的思緒,移開目光時,順手幫他落下衣服: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不然我都不敢壓你身上,真怕一碰就斷了。 邢白鹿翻身望著他笑:你沒事壓我身上干什么? 問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晏嶠本來想繼續給他捏脖子,結果手剛伸過去,邢白鹿就翻身轉了過來,他的手空垂了兩秒。 這樣仰面陷在枕頭被褥間,望著他笑的小鹿,像極了那天晚上醉酒后非要他幫忙的時候,他的喉結不自覺上下一動,他微微傾身,手落在邢白鹿腰側。 邢白鹿敏感地顫了顫,面前的人俯身下來,鼻尖與他的輕觸。 兩人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些。 晏嶠微微張了口,似要親上來,卻又停頓了半秒,聲音短促清倦:可以嗎,小鹿? 嗯 與此同時,晏嶠聽到自己胸膛里那顆心臟如同打鼓般瘋狂亂砸。 兩人不是沒有吻過,但這次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和這世先前的不自知不一樣,和前世的不情愿不一樣,這一次他們是兩情相悅地在一起了。 晏嶠居然緊張得不行,撐在床上的手臂都在顫抖。 太久了,他真的等的太久了。 記得前世他和小鹿在一起過的最后一個生日。 悠揚鋼琴聲中,小鹿走了過來,扶著輪椅俯身吻他。 那時他們在一起,大多是小鹿主動的,因為他看不見。他只有在床上的時候,摸著小鹿的臉才能準確無誤地吻到他的唇。 幾乎每一次,小鹿吻他都是蜻蜓點水,大多也都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他們夫夫感情穩定。 但那一次,晏嶠27歲生日。 小鹿捧著他的臉認認真真吻了過來,在所有人的歡呼起哄中,他撬開了他的嘴,舌頭長驅而入。 晏嶠有些詫異,他們接吻了很久,小鹿好像特別主動,連手都很自然地攀上了他的后頸。 那晚小鹿的手很溫柔。 晏嶠總在想,大約是那晚上爺爺也在吧? 晏嶠,生日快樂。小鹿的聲音漫在耳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溫柔,似乎還帶著笑。 那天晏嶠特別高興,他摸索著牽住了小鹿的手。 很快,小鹿反握了過來,與他十指相扣。 他高興壞了,后來方琮林和蔣時越他們起哄讓他晚上在帶他們去通宵他都沒理 禮物。一只小巧的絲絨質地的錦盒被塞進了晏嶠的手里,小鹿的聲音帶著笑,給我先生的。 邢白鹿!蔣時越的聲音很大,你們家的WiFi密碼到底多少啊,我又斷了! 方琮林嘲諷道:你的手機是不是不行???不行就換一個啊,要不要哥們兒送你??? 滾滾!邢白鹿,幫忙來輸下密碼??! 你等下。小鹿的聲音遠了。 晏嶠的指腹在那只絲絨質地的盒子上來回摩挲了很多次,上回他最喜歡的那對墨翠袖扣被他不小心弄丟了一只,他氣了好幾天,那是mama送給他的十八歲成人禮。 小鹿說過以后給他補一對,找最獨一無二的料子。 是小鹿給他專門定制的袖扣吧? 晏嶠摸索著打開了盒子,他很快拿到了盒子里的禮物。 有些冰涼,似是玉石質地的東西,但不是袖扣。 不是一對,只有一件,他蹙眉細細摸了摸,那東西背后有個別針,這是女人的胸針? 背后金屬托上還凸印著兩個字母,是S和Y,也不是小鹿的東西。 晏嶠記得以前小鹿拍戲時道具多,偶爾他會無意識地順帶回來一些道具,有時是劇組的道具手表,有時是道具掛件。 這胸針也是什么時候拿回來的道具吧?畢竟家里沒有女人,雇傭的阿姨們是不戴胸針的,爺爺不喜歡她們戴首飾。 是小鹿拿錯了嗎? 晏嶠想著他粗心地連給他的生日禮物都拿錯了,有些生氣。 畢竟每次小鹿生日,他都是要精心給他準備禮物的,從來沒有出過錯。 是因為不在乎,所以會隨手拿錯。 晏嶠的心頭冒出這個念頭時,又不由自主想起不久前他就聽小鹿打電話在詢問陸明嘉的消息。 陸明嘉獲視帝那晚過后,晏嶠最怕的事還是要來了嗎? 晏嶠。小鹿的手突然落在他肩上。 晏嶠驀地一驚,手里的盒子沒拿住,直接翻落在了地上。 他清楚地聽到那枚胸針落地的清脆聲響。 小鹿的腳步有些急促,他應該是跑過去撿。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小鹿的聲音混在鋼琴聲里,這大約是晏嶠第一次從小鹿的口吻里聽出了不快和責備。 他以前從不會這樣的,小鹿待他向來溫柔謙和,也都事事順著他。 現在是不耐煩了嗎? 晏嶠的手指略微攀緊了輪椅扶手,他強壓著情緒問:你要走了嗎? 還清了晏家給他們邢家的錢,現在終于要離開了嗎? 沒聽到小鹿的回答。 晏嶠憑著感覺推著輪椅過去,伸手胡亂抓了抓。 小鹿抓住了他的手。 晏嶠用力將人拉近,強忍著怒道:你直白地告訴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你就算好好演,也至少把今天好好過了,今天是我生日 小鹿的話有些隱忍:我做什么了? 你不知道嗎?晏嶠當時氣瘋了,也嫉妒瘋了,他壓著嗓音道,你心里根本沒有我,我他媽早就知道了! 他死死扼著小鹿的手腕,小鹿沒吭一聲。 晏嶠終于像條絕望脫水的魚,一點點松了手:你走吧。 那天小鹿離開時什么也沒說,只是把那只錦盒放在了晏嶠膝蓋上。 他摸了摸,那枚女式胸針還在,但被摔成了兩截,端口很鋒利,他一個不慎就劃破了手指。 一周后,小鹿死了。 模糊的視線緩緩變得清晰,面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小鹿少時的模樣,他正望著他笑,這樣真實這樣近。 晏嶠的薄唇微顫,其實他一直很后悔,就算那晚上是小鹿不仔細拿錯了禮物,他也不應該發火的,他好好和小鹿說,讓他把禮物再換回來不就行了嗎? 一切都是他的錯。 晏嶠。邢白鹿輕輕叫他。 晏嶠俯下身想吻他,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邢白鹿感受到晏嶠的呼吸聲越發急促,似是急不可耐,又帶著些遲疑。晏嶠先是點水般碰了碰他的唇,然后笨拙吻了上來,緊張得牙齒直接撞到了邢白鹿的唇角。 他蹙眉哼了哼,叫他:晏嶠。 我在,我在,小鹿。晏嶠的手掌輕撫過邢白鹿的臉,他垂下眼瞼再次吻了上去,緊張又溫柔,我不會再讓你走了,不會了。 他會好好和小鹿談戀愛,前世不可能擁有的東西,這一世他要統統補償給小鹿。 小鹿想要的東西,他全都給他,什么都給他。 他一手穿過邢白鹿的腰,輕輕托著他的腰將他抱起來,貼著自己的身體,專注又十分小心翼翼地深吻過去。 唔邢白鹿輕輕哼了哼。 這一吻,不似先前的輕緩笨拙,變得愈發纏綿深入,晏嶠抱著他試圖要到達那最深處,邢白鹿一時間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來氣。 有什么東西落在他的臉上,邢白鹿詫異睜開眼,抬手抹了把,這是眼淚? 晏嶠在哭? 唔晏嶠 邢白鹿伸手撫上晏嶠的臉頰,那一個似是微愣了下,輕輕松開他:怎么了? 你哭了? 他怔忡后,抬手往自己臉上胡亂抹了把,隨即輕輕笑了笑:風瞇了眼吧,我今天這么高興,怎么會哭? 他低頭舔了舔邢白鹿的唇,又在他脖頸處親了親。 邢白鹿的脖子紅了一遍,晏嶠置于他后腰的手仿佛也變得guntang,今天分明是沒有喝酒,可為什么他又渾身發熱起來? 晏嶠又吻了吻邢白鹿的額角,然后含住了他的唇。他離的近,耳垂上那顆痣瞬間變得妖冶清晰,邢白鹿下意識抬手捏了捏。 晏嶠驟然摟緊他的腰,將他摁在床上,又是深吻過去。 他的手不自覺探進邢白鹿的衣服內,邢白鹿哼了聲,將人推開。 小鹿?他蹙眉,怎么了? 邢白鹿徑直坐起來,微微喘息著,拉扯了下衣領笑:我今天可不想再弄臟衣服了。 晏嶠愣了兩秒,有些臉紅。 邢白鹿一面按著脖子一面傾身問他:你剛才是因為腳疼嗎?我碰到你了? 沒有。剛才是因為想起前塵舊事,一時間情緒有些不受控制的波動而已。 唔。邢白鹿沉默一會,抬頭說,我們現在談戀愛可以,但不能影響學習。重來一世,他得好好開始,不能興奮得本末倒置。 不然,到時候他沒辦法獨立,邢家公司再有個危機,他又會被卷入前世的那條路上去。 晏嶠有愛他的父母,還有把他視作一切的爺爺,可他不行。 江懷夏還在背后虎視眈眈。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和佟倩的聲音:嶠嶠? 自從上次推門進來看到了那不可描述的場景后,佟倩進兒子房間就學會了敲門。 晏嶠應了。 邢白鹿忙起身去開了門。 小鹿。佟倩看見他就笑,又問,你們不是去看漫展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邢白鹿側身讓開說:阿姨,晏嶠的腳弄傷了。 怎么了?佟倩擔憂朝自己兒子看去,哎呀,怎么腫成這樣?她蹲在床前握著晏嶠的腳踝查看。 邢白鹿看她心疼得不行,忙說:對不起阿姨,晏嶠是為了拉開我才會滑板撞到的。 晏嶠忙抬頭:和你沒關系。 佟倩看了兒子一眼,回頭沖邢白鹿一笑:沒事沒事,仔細看看也不是特別嚴重,過幾天就好了。 佟倩雖然這么說,卻還是把家里的藥箱給搬來了。 晏繼成之前當過幾年兵,身體素質沒的說,但在部隊里也免不了要受傷。晏老爺子專門請人給晏繼成配了許多治傷的藥,中藥西藥一大堆,效果比外面藥店里的都要棒,佟倩和晏嶠來桐城時,順便帶了些來,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漫展泡湯了,但因為兩個人把什么都說開了,心情一樣很好。 邢白鹿便在晏嶠房間背了會兒英語單詞,兩人現在更默契了,你來我往,效率奇高。 傍晚邢白鹿一走,晏嶠就立馬給方琮林打了電話。 方琮林聽完晏嶠的話,半天才反應過來,忙說:哦,我表弟那個大嘴巴告訴邢白鹿,說我在不認識他的時候就找人拍他照片。但我不得不承認邢白鹿的腦子是真好使,他居然猜是你讓我干的。還問我你為什么要偷拍他,我還能說什么?我就說你之前在新聞上看到他的照片,對他一見鐘情了。他停頓了下,我說錯了? 晏嶠默了默:沒有,你說的很好。 因為晏嶠腳受傷的事,佟倩便開車接送他上下學,順便把邢白鹿和張青柚也一起捎上。 張青柚乘坐了幾天佟倩的車后,悄悄告訴邢白鹿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邢白鹿問他:哪里怪? 張青柚有些懊惱:你沒發現每次我們聊得起勁的時候,晏嶠總在副駕駛座上往后看我嗎? 邢白鹿道:那下次你跟他換換,你坐副駕駛。 張青柚撐大眼睛: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晏嶠mama的車,我坐副駕駛,合適嗎? 邢白鹿道:哦,那要不我跟他換換。 張青柚一把拉住他:我跟晏嶠坐后排也很奇怪啊,還是不要了。 邢白鹿便笑。 一周后,晏嶠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三人才又開始擠公交上下學。 這天,中午學校大掃除。 邢白鹿只好把錯題全都整理帶回家,晏嶠吃了晚飯就去邢家教他做題。 李舒妍的書桌上堆著很多教科書和資料,邢白鹿怕弄亂,便帶晏嶠去了自己房間。 對了,上次你的衣服還沒還給你呢。我都給你洗干凈了,我洗的。邢白鹿有些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