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兩人走遠了些。 晏嶠直言道:小鹿對你沒感覺,你以后不用裝模作樣追他了。 陸明嘉脫口問:為什么? 晏嶠好笑:什么為什么。你如果是想說錢的事的話,我之前給你的那些,讓你念完高三也綽綽有余了。以后別糾纏小鹿。他后面的話有些冷。 陸明嘉知道晏家的勢力,當然不敢當面頂他。 他小聲說:我能問問邢白鹿為什么討厭我嗎? 這問題就問得微妙了。 陸明嘉喜歡江懷夏的事晏嶠也只是猜測,并沒有實證。 于是他回頭看著陸明嘉,漫不經心反問道:你不知道? 陸明嘉當然不知道,想了一上午也沒有頭緒,最后只能強行套用江懷夏的那套理論,對于鄭艷玲母子,邢白鹿或許知道了什么。 不過邢白鹿沒來問他,他當然就裝不知道。 下午第三節 自習課。 外面說是有人找邢白鹿,他出去見是高一的學弟。 一張陌生臉,人倒是長得比邢白鹿還高,校服敞著,袖子卷得老高,肱二頭肌看著特別發達,活像是來找邢白鹿打架的。 邢白鹿當時驚了驚,心想最近也沒什么學弟學妹給他遞情書??! 邢學長好。學弟開了口,痞痞的樣子配上恭敬的口吻頓時令邢白鹿有些水土不服。 邢白鹿剛想問他什么事,他先說:我是方琮林的表弟,我叫蔚瀾,我哥想要張青柚學長的聯系方式,但我剛才去他們班看了,沒人在教室。要不,你給我下唄。 邢白鹿起初聽著蔚瀾的名字有點耳熟,還沒想起來是誰,聽到他的話就詫異問:方琮林要我朋友的聯系方式干什么? 蔚瀾感覺像是腳底長釘似的,半分鐘都無法在原地站著,就講幾句話的功夫,邢白鹿看他都移動了一圈了。 此時,他單手抄兜,松松垮垮靠在走廊欄桿說:我覺著我哥想追張學長。 邢白鹿撐大了眼睛,什么鬼? 方琮林跟張青柚都沒見過吧? 蔚瀾一刻也等不及:學長,快點給我吧,我哥催著呢。他說你們認識的,你還磨蹭什么? 邢白鹿想了想說:沒經過我朋友同意,我把他的聯系方式隨便亂給很不禮貌,這樣吧,我先問問他。 1班這節應該是體育課,邢白鹿給張青柚發了條信息。 隔了兩分鐘不見回復,蔚瀾都快坐到欄桿上去了:到底行不行啊。他真的一刻閑不住,手指扳得嘎嘎響。 邢白鹿突然就想起來為什么蔚瀾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了。 這不是高一的那個校霸嗎? 高一軍訓時把教官都打趴下了,后來一舉成名。 邢白鹿正想著,蔚瀾應從欄桿上跳下來,拉了邢白鹿就往樓梯走去:他們班在哪上體育課你知道的吧,咱們直接過去問他要不就行了? 哎,學弟,你這邢白鹿暗自掙了掙。 這小孩厲害真挺大的。 他只好說: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哥連我朋友都沒見過,他怎么可能想追他? 為什么不可能?蔚瀾回頭,一本正經看著邢白鹿說,他之前沒見過你的時候,還讓我拍了好多你的照片傳給他呢。 什、什么?邢白鹿驚詫問道,什么時候? 蔚瀾道:很久了,一個多月前了吧? 邢白鹿又問:具體什么時候? 蔚瀾想了想:不記得了。 邢白鹿追著說:你看看和他的聊天記錄,上面不是有時間嗎? 哦對哦。蔚瀾擰眉,不過他沒翻閱手機,繼續往前走,哎,學長,我哥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就別自作多情了。他現在想追的是你朋友,前塵往事的,我勸你也別糾結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呢?他還是不喜歡你了,是不是?你也別傷春悲秋了,還是往前看吧。 邢白鹿: 他信了這是方琮林的表弟,一樣腦子不太好使。 而且學長,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蔚瀾回頭笑,我拍照技術不太行,可你是真好看。嘖,手腕還這么細,一夸就能握住。 他說著,下意識捏了捏邢白鹿的手腕。 邢白鹿將手往后抽。 蔚瀾笑起來:你別緊張啊,學長這么細皮嫩rou的,我可舍不得弄疼你。 邢白鹿:!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邢白鹿用另一手去掰蔚瀾的手指。 蔚瀾想著方琮林說在學??匆娦习茁挂蜌恻c,也怕他真的弄傷自己,只好松了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隨和一些,笑瞇瞇問:學長有男朋友了嗎?你考慮我嗎? 邢白鹿懶得理他,等下就示意張青柚不要給聯系方式,然后讓晏嶠去對付方琮林就好。 桐高每個班級的體育課位置基本都是固定的,邢白鹿抬頭就看見了張青柚他們班的同學。 他回頭朝蔚瀾說:你站在這里等著。 1班今天在隨堂測試長跑,怪不得手機都沒時間看。 邢白鹿一路過去,就見許多跑完的同學東倒西歪在草坪上,躺著的,歪著的。 張青柚和晏嶠在前面的看臺臺階上坐著,張青柚長在拉筋骨做熱身,晏嶠看著像是跑完了,正敞著運動服坐在邊上側臉和他說著什么。 大柚子!邢白鹿朝看臺跑去。 張青柚聽到聲音回頭,隨即上前扶著欄桿沖邢白鹿道:你怎么來了? 邢白鹿跑得更快了,他見晏嶠也站了起來,從張青柚身后走上前來,不知道怎么回事,邢白鹿看他好像有些站立不穩。 邢白鹿見晏嶠扶了把欄桿沒扶住,忙大聲喊:大柚子,拉住他! 晏嶠也不知道是剛才起得太急還是怎么,剛站起來就感覺眼前陣陣發黑,隨即頭暈目眩,伴隨著耳鳴,他本能就想伸手去扶面前的欄桿。 張青柚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頭時見晏嶠往前倒去,他太高了,欄桿只到他大腿,整個人直接就越過欄桿翻了下去。 臥槽!張青柚伸手想拉沒拉住,眼睜睜看著人從看臺栽下去。 晏嶠! 張青柚從沒見過邢白鹿跑得這么快過,他直沖過來接住了摔下去的晏嶠! 當然,邢白鹿也沒那么大力氣,他剛抱住晏嶠就直接被一起砸在了地上。 周圍的同學尖叫起來。 正在計時的體育老師見狀連忙沖過來。 邢白鹿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推了推壓在他身前的人:晏嶠?晏嶠!你別嚇我啊,晏嶠! 張青柚從看臺上翻下來:怎么回事???剛才還和我聊得好好的,怎么暈了? 體育老師二話不說背起人就往校醫室跑。 張青柚把邢白鹿扶起來,也匆忙跟上去。 今天在校醫室值班的是個老校醫,是從人民醫院退休后返聘來學校的,做什么都慢吞吞。 他給晏嶠檢查時,張青柚看邢白鹿緊張得不行,便催他坐下等。 他身體一向很好的啊。邢白鹿猛地拉著張青柚問,剛才他是不是頭先摔下來的?磕到了嗎? 他可千萬別因為這樣就把眼睛摔瞎了??! 張青柚皺眉道:你不是接住他了嗎?要磕也是你磕到后腦勺吧?他說著,往邢白鹿后腦摸了摸,疼不疼? 我沒磕到頭。 二人正說著,前面傳來體育老師的問話:怎么樣? 老校醫連說話也是慢吞吞的,偏偏還有些結巴:沒什么事的,老師你不、不用擔心,這位小同學是嚴重睡眠不、不足,再加上剛劇烈運、運動過,一時間有些沒緩過來才會暈、暈倒。過一會就能醒來,哎、哎呀,你們這些孩子,肯定通宵打、打游戲了。 您別亂說,晏嶠他不打游戲的!邢白鹿猛地站起來,又捂著胸口咝了聲。 小鹿!張青柚被他嚇到了,你不會又心臟不舒服吧? 邢白鹿搖頭:沒有。 老校醫已經走了過來,要給他檢查。 體育老師忙說:那位暈倒的同學從看臺摔下來時砸這位同學身上了。 老校醫上前按了按邢白鹿的胸口。 啊,疼邢白鹿疼得倒抽著冷氣。 老校醫說:你過、過來,拍個片。 學校為了方便校醫看診,購買了一臺CT機放在校醫室里,這大約也算是桐嘉這所貴族學校的優勢了。 張青柚扶邢白鹿進去,急著問:他有什么問題??? 老校醫示意邢白鹿站過去,推著老花鏡說:懷疑是肋骨、骨 肋骨斷了?張青柚臉色都變了。 老校醫搖頭:可能是骨、骨 骨折嗎? 你這個小同、同學,能不能讓、讓我說完!老校醫磕磕絆絆,一臉怒意。 張青柚連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老校醫示意邢白鹿放松,又說:可能是有、有些骨裂,小、小問題,不用擔心。 張青柚退出去憂慮等邢白鹿拍片。 晏嶠做了個夢,夢到他在鑫悅酒店過生日的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他突然站了起來。 他看到下面廣場上的廣告牌上陸明嘉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他怒得把手里的那瓶oranjeboom直接砸了下去。 陸明嘉的臉被他砸出了一個洞。 大約是太用力,他一時間沒站穩,晃了晃直接從鑫悅酒店頂樓栽了下去。 沒有想象中的畏懼死亡,就像這只是去往見到小鹿的一條路。 晏嶠做好了砸到堅硬水泥地板的準備,突然見下面站了一個人。 距離一點點拉近,是小鹿! 走開!他大叫。 小鹿沒有走,他就站在那兒朝他張開了雙臂。 小鹿! 晏嶠大叫著睜開眼,快走開! 晏嶠。坐在一旁的張青柚都靠了過來。 晏嶠之前失去意識時似乎看到邢白鹿朝他沖過來,他忙拉著他問:小鹿呢?他沒事吧?他有沒有事? 張青柚道:放心吧,他沒事,回教室上課去了。他看著晏嶠特別深的黑眼圈,忍不住說,我們都知道你上次模擬考沒發揮好,但你也不能這么沒日沒夜地學習吧,睡眠不足是會死人的。而且你都考二本線了還這樣拼命,要是被我媽知道,你知道我會有多慘嗎?拜托你給條活路吧,OK? 晏嶠沒心思聽張青柚大篇大論,坐起來才發現自己還在校醫室,他摸了摸身上,一點事也沒有。 小鹿真的沒事嗎? 他這么大塊頭的人可是嚴嚴實實砸在了小鹿身上??! 邢白鹿放學剛出教室門就被蔚瀾堵了。 學長,你到底給不給啊。 邢白鹿差點都把他給忘了,他道:我去幫你問。 蔚瀾見他要走,忙拉住他。 邢白鹿被突然拉扯了一把,胸口疼得扶著墻直抽氣。 你干什么?陸明嘉沖出來推開蔚瀾,又回頭問,邢白鹿,沒事吧? 蔚瀾也被嚇到了:我我沒用什么力氣,邢學長你這體質也太可怕了吧? 邢白鹿的聲音有些打顫:我幫你問,明天告訴你,行不行? 行行行。這人都這樣了,蔚瀾還能說不行嗎? 陸明嘉見人走了,又問身后的人:你是不是心臟不舒服?我先扶你進教室坐下。 邢白鹿直接推開陸明嘉的手:用不著你管。他緩了緩,徑直離開。 陸明嘉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看他沒去校門,是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的。 他蹙眉站住了腳步,編輯了條信息發出去:「邢白鹿好像真的病得挺嚴重的,你確定要那么做?不會出什么事吧?」 晏嶠等得有些坐立不安,正想去教室找人就見邢白鹿進來了。 他徑直說:你倆的書包一會自己去拿吧,我實在拿不動。 晏嶠看他自己的書包沒有背,拎在手里。 來、來了。老校醫直接把片子拿出來說,是輕微骨、骨裂。 晏嶠頓時晴天霹靂。 這叫什么事也沒有? 他都把小鹿的肋骨砸斷了! 回教室拿書包的一路上,邢白鹿一再強調:是輕微骨裂,不是骨折,醫生都說了,沒什么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它自己就會長好的。 晏嶠的臉色難看至極,整個人自責又內疚。張青柚看他就差跪下謝罪了。 邢白鹿的書包他死活沒讓他拿,加上自己的,左右各背著一個,走起路來有點搞笑。 邢白鹿看一眼就忍不住笑一下。 晏嶠急得不行:你別笑了,當心扯到傷。 邢白鹿盯住他:那你能別那么拼嗎?我們離高考還有一年,你這樣透支可不行,今晚能早點睡嗎? 能能能,必須能。晏嶠可不敢再熬夜了,他是要來照顧小鹿的人啊,現在居然還連累小鹿為自己受傷,他簡直罪無可??! 本來晏嶠堅持要打車回去,邢白鹿說沒那么嬌氣,再加上三人耽誤了時間才出的學校,車上難得有了一個空位。 邢白鹿本來想讓晏嶠坐,他死活不肯,說自己睡了一覺早就生龍活虎了。 最后沒辦法,邢白鹿只好自己坐了。 晏嶠就站在座位邊上,兩手撐在車窗上,嚴嚴實實把坐在座位上的邢白鹿給護了起來。 張青柚憤憤道:媽的,小鹿都有位置坐了,我還以為好歹今天回去你能稍微幫襯幫襯你弱不禁風的同班同學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