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2】
因為吃了兩天的藥了,到了傍晚,齊廣陵的病情已得到了控制,沒有反復了。 受傷的部位在胳膊上,這種情況相對來說,要樂觀許多了。 在榻上又躺了一天了,到了傍晚上,齊廣陵便起了身,漫不經心的走出了殿。 “大皇子,您的病還未痊愈?!彼藕虻膶m女趕緊走了過來,想要勸阻他回去歇息。 “退下?!彼Z氣帶著冷意,上前的宮女只好退了下去。 他繼續往外走。 “殿下,殿下?!庇L,有位年輕的侍衛匆匆朝他跑了過來。 在男人中間。他個頭真不算高,甚至是矮了些了,但貴在模樣嬌好,小臉生得白嫩嫩的。 齊廣陵看他一眼,以目光詢問。 “大皇子,我是宮中新來的御林軍,叫展祖,昨日恰巧路過,看見過您的尊榮,甚是仰慕,聽說您病了,不知您的病可否痊愈了?!?/br> “……”齊廣陵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昨日通風報信的是你?” “是的?!弊蛉账斨?,偶爾路過,便看見他與一人拉拉扯扯,最后還被推到水里了。 敢把大皇子推下水的人,恐怕不是普通之人,也不是能隨便招惹之人,情急之下,他立刻轉身去了婚宴上稟報了這事。 齊廣陵也便道句:“那就多謝你了?!毖员M于此,抬步,他是要走了。 “殿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br> “殿下,您病痊愈了嗎?您這是要去哪兒?外面風大,您看您穿得這么單薄……” “……”怎么會有這么啰嗦之人? “你入宮多久了?!彼S口詢問一句。 “殿下,我就這幾天剛剛入宮為御林軍?!?/br> “退下吧?!彼辉俣鄦柺裁?。 大殿下看起來溫潤如玉,但明顯能感覺出來他的冷漠,真是不好親近。 他并沒有立刻退下,繼續跟著他一邊走一邊說:“大皇子,是少主讓我來的?!?/br> “……”齊廣陵有一瞬間的愣怔,聽他聲音不高的說:“大皇子在宮里的處境好像真的不乍樣呢?!?/br> “你退下,回頭再說?!饼R廣陵徑直離去。 “……”怎么一點不驚喜呢?展祖望他面無波瀾頭也不回的頎長身影,歪著腦袋想了想。 少主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 齊廣陵去了大明宮。 由于是二殿下的大皇兄,兩人自幼一起在皇后膝下長大,他在這兒的出入向來是隨意的,就如齊晟可以隨意出入他那邊一樣。 沒讓人通報,他直接去了寢宮處。 齊晟腰上受了傷,這一天就沒有去別處,主要是葉清不許他動,非要讓他躺在床上,吃喝全是她親手端過來,親自喂他,就怕他伸個胳膊腿會扯到傷口。 這會功夫,葉清正拿了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喂齊晟喝著,他依在榻上,姿態閑適。 “不喝了?!币呀浐冗^一碗了,腹上受傷,到了這個時辰是好了不少,也感覺不到什么特別的痛意了,但也吃不下太多。 “乖啦,再喝一口嘛?!比~清拿著勺子哄他,像哄自家小祖宗似的。 “真不喝了?!?/br> “那我可喝完了?!?/br> “嗯?!?/br> ~ 齊廣陵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直到葉清自己發現。 “大皇子,您怎么來了,您的病好了?”她一邊收拾了手中的碗,一邊詢問。 “不礙事?!?/br> “丫頭,去放水,一會沐浴?!饼R晟交代了一句。 沐???就他這樣的還能沐??? “好?!比~清配合著應了聲,端了碗筷出去了。 她猜測著齊晟是不是想大皇子知道他受傷一事了,才故意說沐浴的。 她想多了,齊晟只是想支開她而已。 ~ 殿內,這刻的情形是這樣子的。 齊廣陵并沒有太靠近他的床榻,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說:“你這是怎么了?受傷了嗎?”還躺在榻上吃開了,這是有病的人才會有的樣子吧。 齊晟也就起了身,道:“沒什么,這是情趣,你不懂的?!?/br> “……”情趣,他不懂? 齊廣陵呵了一聲,才懶得過問他在榻上吃飯的情趣,只道:“今天早上莊親王過來了,說要請我到他府上吃飯,算是賠禮道謙,我是想你一塊去,我才去的,你怎么說的?” 齊晟抬步走近他,伸手就要朝他胳膊拍一下,然后說句:當然要去。 不過,這個動作他還沒做出來,齊廣陵很機智的避開了,轉了身說:“只怕是個鴻門宴?!?/br> “對了,昨天晚上你去莊親王府了嗎?”他又轉過身來,一臉單純的詢問。 齊晟盯著他,呵了一聲:“自然是要去的,我已經為你報仇雪恨了,他現在不死,也得去半條命了?!?/br> “你沒受傷嗎?” “我怎么可能會受傷?!?/br> 瞧他一臉的自信,齊廣陵嘴角也扯了扯,說了句:“是啊,你是戰神嘛,戰無不勝?!弊匀皇遣荒苁軅?,不然,說出去多丟人??! “這樣,等你病好了之后,我讓齊元教你游泳,也免得你三天兩頭的落水?!?/br> 三天兩頭落水,這都是誰害的。 齊廣陵自動跳過他這句話,反問:“為什么讓七叔教,你不是答應過你來教嗎?” “到時候看吧,我怕我沒空啊,你弟妹纏我纏得要命,一刻也不許我離開?!?/br> “……”齊廣陵瞧他一臉的無奈,分明又是一臉的享受。 他冷呵了一聲,道:“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自從弟妹進了宮后,你好像日日都在陪她了,與我喝酒的時間都少了一大半了,你現在這樣子算不算色迷心竅了?” 他色迷心竅?齊晟冷呵一聲:“你酒量又不行,不如丫頭的一半?!彼?,陪他喝酒有個什么勁。 “……”齊廣陵微微有些氣,道:“是啊,我什么都不行,既然你沒事,我就回去了?!?/br> “誒……”齊晟已伸手拽了他的胳膊。 “……”因為過于用力,齊廣陵倒吸一口冷氣。 他一把捏在了他的傷口上,那地方果然不同尋常,畢竟是上過藥,纏過布帶的。 正是他昨晚一劍所傷之處,雖然他并不是以自己現在的模樣出現,這一刻齊晟也確定以及肯定,昨晚那個人,一定是他了。 “你這胳膊?”他沒有立時松手,疑惑的又捏了捏。 “放手?!饼R廣陵抬了另一胳膊推了他一把,很巧的,推在他受了傷的腹上。 齊晟臉色微微一變,立時松了手,后退。 齊廣陵轉身就走,才不管他現在什么模樣。 齊晟臉色微白,傷口之處又讓他撞了一下,感覺傷口要裂開了。 他果然是知道他傷在腹上的,剛剛那用力一推,恰巧就推在他的傷口上,怎么會這么巧?照平常的反應來看,就算要推,也是推在胸前的吧。 齊晟白著臉坐了下來,微微閉了一下眼。 如果說數月前那一次還只是疑惑,試探中,這一次,是真的肯定,確定了。 數月前…… 那一次,也是他剛從外面回京不久。 那次帶著鐘熙一塊出行,離開的有半年之久。 再次歸來,在宮外,他難免要和熟悉的人喝上幾杯的。 那天喝得有點多,回來的也有點晚了,在乘著馬車回家的路上,半路忽然就殺出一個戴了鐵皮面具的黑衣人來。 那人一出現,就毀了他的馬車,一劈為二,殺氣沖天呢,鐘熙都被他一劍給刺傷了。 他當時雖是有了三分的醉意,但長虹劍自有他的霸道之處,一劍劈出,單是劍氣便擊落了對方臉上的鐵皮面具,面具之下的容貌他尚未來得及看清個清楚,他便匆忙逃離。 那人大概沒想到他手中的長虹劍竟如此的霸道、威風。 就是在那一瞬間,看著那個匆忙而去的背影,他忽然就知道他是誰了。 那個半路攔截,欲要殺了他的黑衣人,是他一直保護著的大皇兄齊廣陵沒錯。 他們自幼一起長大,只要他人在宮里,多數的時候吃喝都在一處。 他們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遠遠的一個背影也足以認出對方來,根本不是一個面具可以解決的問題。 這件事情,是他怎么也沒有辦法想通的。 大皇兄竟然有如此高的功力?看起來絲毫不在他之下。 大皇兄為什么要隱藏自己的實力?又為什么要殺他? 雖非同母,可他自問這些年來,一直當他是同母的兄弟一樣,或許同母的兄弟都不一定有他們這般的感情吧! ~ “塵塵,你怎么了?”葉清已匆忙走了進來。 剛剛看見齊廣陵臉色很不好看的出去了,沒想到這一進來,塵塵也臉色很不好看的坐在榻上了。 “沒事?!彼剡^神來,語氣輕淡:“你去沐浴吧,沐浴完過來歇息?!?/br> “你真沒事?”葉清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真沒事?!?/br> 好吧,葉清也就轉身去拿自己的衣裳,先去沐浴。 塵塵是鐵定不能沐浴了。 隨著她抱了衣裳離去,鐘熙的聲音在外面傳了過來:“殿下?!?/br> 這里是殿下的寢宮,他現在又是有女人的男人了,總不好隨便進出的,免得撞上了什么讓人羞恥的事情。通常進來前,都會在外面喚他一聲。 得到他的許可后,鐘熙走了進來,問他:“大皇子過來干什么了?” “他還能干什么?!毖b模作樣唄,以為過來看看他,他就不會懷疑昨晚的人是他了??? 不管他如何的千變萬化,和他生活了這么多年,他總不會認錯他的。 就算模樣變了,那身影可是一點沒變的。 “給我看看傷口有沒有裂開?!饼R晟躺了下來,閉了一下眼。 鐘熙走過來解了他的腰帶,檢查了一下后,問:“怎么回事?”明顯傷口這里又讓人給動過了。 “讓他推了一把?!?/br> “……”鐘熙大概知道是誰干的了,問句:“你這是第幾次栽在他手里了?” “……”他堂堂戰神會栽在齊廣陵那么一個柔弱之人手里。 “這兩天你好好養著,不要再扯動傷口了,沒事也不要招惹他,他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辩娢跻贿吔淮?,一邊熟悉的又給他包扎了一下傷口。 傷口已經縫了針線,正在痊愈中。 最后幫他把衣裳攏好后,鐘熙說:“堂堂戰神連一個柔弱的普通人都干不過,這要是傳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笑……” “出去吧?!饼R晟不想和他說什么。 鐘熙嘴角動了動,這人啊,還不讓人實話實說了。 “鐘神醫?!边€沒待他退出去,齊晟又喚了他,說:“你一會再去給大皇兄診斷一下,順便再送他一瓶藥,就說治療外傷有療效,讓他拿著,沒準哪天就用著了?!?/br> “好??!”這個他是樂意的,他也想看看大皇子到時候是什么表情。 ~ 鐘熙退了出去,齊晟平躺著,腦袋枕在了自己的雙臂上。 他腹上受了傷不好受,甚至暫時都不好行房了。 齊廣陵也不會好受的,他的胳膊上受的傷也不輕的,他自己刺出去的,他曉得那個輕重。 他受了傷,也沒有人特別的照顧他,他那些傷也只有自己處理一下了,恢復的肯定也沒有他快了。 抓到他胳膊的時候,他痛得臉都變了。 事實上也正如他猜的想那,齊廣陵回去后便立刻換了衣裳,又給自己換了紗布,上了一些藥。 被他的手一抓,又流血了。 不該這個時候去看他的,但若不去,怎么證明自己不是昨晚那個人呢? 現在看來,他所有的證明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齊晟已經懷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