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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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好孩子,不許說那些沒頭沒腦的話,要是背叛了我的話,就沒法輕松地死了。森鷗外苦笑著說。 沒法輕松地死。 不是什么威脅,而是確鑿的通知,在背叛與忠誠上,森鷗外沒有半點可以商量的余地,他那些冷酷的控制欲這方面從不掩飾。 森先生,你知道安吾有異能力。太宰治忽然出聲。 墮落論。森鷗外聲音低沉:非常珍貴的異能力,尤其適合情報人員,我記得你和他的關系很好,太宰君,你認為坂口安吾的失蹤另有隱情? 又或者說。他笑了笑:背叛? 不知道。太宰治反問道:只有找到安吾才清楚,森先生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嗎,現在就擔心失蹤的組織成員背叛了你? 沒辦法。森鷗外苦笑著:iic這種組織進入橫濱,容易引發一系列問題,一不小心我就要陷入無法掙脫的困局了,敵人組織的規模不知道,首領的異能力也不知道,要是橫濱變成了以前的模樣,我可真是愧對于先代。 哈?先代? 森鷗外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輕緩的梳著太宰治的頭發:所以太宰君,你會背叛我嗎? 我已經被你肆意使喚了四年多,多了不少痛苦的回憶,現在又被森先生派去做些麻煩事。 太宰治扒拉下擼他腦袋的手,瞥著地毯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地問回去:所以森先生,你會縱容我嗎? 森鷗外凝視著他的臉,帶著點無奈的笑:會吧。 那么。太宰治側了下臉,握住森鷗外的左手,低頭用唇碰了碰對方無名指上象征著權利的戒指,漫不經心地:謹遵您的命令,首領。 第65章 太宰治不太記得自己第一次接觸酒精是什么時候, 也許是森鷗外那里,也許更早一些,他對酒沒有太多偏愛, 但對酒精含量要求頗高, 最好是記憶中第一次嘗試時能將他嗆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 腦袋輕飄飄的, 整個人微醺地沉溺在酒精里, 所有感官都變得模糊, 眼前出現大片大片暈染的色塊, 荊棘拔掉了刺, 世界變成了海, 混在一起不住地涌動流淌,他喝酒很大程度是喜歡這種感受。 他們并不總是保持理智。 四月初的時候,他和坂口安吾、織田作之助一起,三個人喝的酩酊大醉, 太宰治發誓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遭,為了什么干杯已經記不清了,只能記得吧臺上攤開一排威士忌, 空氣彌漫著酒氣, 那天他們難得一同回去實在是無法一個人離開。 只有織田作之助還能勉強走出直線,太宰治走著走著就往坂口安吾身上壓, 他這樣一壓,坂口安吾差點被他壓吐, 織田作之助雖然在吸煙,但打火機的火苗怎么都湊不到煙頭, 最后太宰治被絆了一跤, 咕嚕嚕地摔進水溝, 水溝落滿早櫻, 爬起時一身粉白。 坂口安吾繃不住正經的臉色,太宰治雖然腦子不清楚,但也能記得沖上去糊他一身水,織田作之助終于點著了煙,回去路上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一人一邊,**地掛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還不忘記扯幾句荒誕的歪話。 月色又柔又亮,春日正中,夜風都是暖的,那一刻沒有殺過許多人的殺手,沒有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干部,也沒有異能特務科的雙面間諜,太宰治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扔給織田作。 安吾,織田作,明天一起喝酒吧。 不行,明天我要加班。 我要陪孩子過生日。 那就有空,等我們什么時候都有空,我去蛞蝓的酒窖把他的酒都搬出來。他瞇著眼睛笑,一本正經地規劃,語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認真。 但他們始終忙得很,都有空的時間,怎么都湊不齊。 找到坂口安吾毫無難度,這位三面間諜根本沒打算隱藏自己,三個人一如既往地在吧臺前坐下,與往日一模一樣,坂口安吾在說話,織田作之助靜靜地聽著,太宰治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杯中的冰球,他也沒覺得悲傷,畢竟從坂口安吾向他們展示挎包的那晚,他就已經預見到了眼下的情況。 除了威士忌變難喝了。 太難喝了。 原本就有燒灼感的威士忌更是像刀片一樣劃開喉管墜入胃部,難喝到像是有人捏著鼻子撬開嘴巴,再插進一根導管硬生生地往下灌,那杯威士忌他最后也沒喝完,化到一半的冰球泡在酒液里失去圓圓的形狀。 安吾,只要我一聲令下,我的部下就會立刻封鎖住這里,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你走吧。 太宰治說話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用的是種不近人情的陳述口吻。 但除了他和織田作,沒人知道坂口安吾在酒吧。 [我始終知道,只要是認為不想失去的東西就一定會失去,一切值得追求的東西,在到手的一瞬間就注定會失去。] 等坂口安吾離開,太宰治走出酒吧,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取出老式手機,迅速按下一串數字。 幾聲鈴響之后,電話另一邊的人接起電話,聲音還透著沒睡醒的暴躁:你知道意大利現在是幾點 中原中也見到這串號碼就覺得惱火,前一天他熬夜給手上的麻煩事開了個頭,一共也沒睡幾個小時,太宰治一貫的惡劣前科擺在前面,他想都不用想,估計又是些亂七八糟沒事找事的鬼東西,接通之后對面半天沒說話,他也懶得去問,怠惰地闔上眼睛。 中也。 那聲音又輕又正,一點笑意都沒有,中原中也頓時睡意全無,他握著手機從床上坐起來,藍眼睛如冰般銳利:出了什么事? 太宰治除非惡趣味發作,基本不會聯絡他,平日聽慣了這人吊兒郎當的語調,這種狀態的太宰治反而顯得尤其不正常,另一邊,太宰治垂著眼睛注視著墻壁上的污漬,沉默了幾秒:你在哪? 中原中也略微一怔:羅馬。 按理說太宰治不可能不清楚他這次出差的工作內容,但他既然這樣問,也表明這人估計忙得沒空關注其他。 中原中也忽然意識到這通電話的分量也許比他想像的更重,重到值得太宰治無法像平時那樣說出一堆洋洋灑灑的詞句,重到吐出每一個字都十分艱難。 羅馬到橫濱有九千多公里,七個小時的時差,直飛航班大約十三個小時,快一些能壓縮到十個小時之內。 我安排了最近的航班,你現在從酒店出發,司機還有三分鐘就能到樓下,出入境問題我會處理 等一等。中原中也打斷太宰治,用頭和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彎腰系鞋帶:我的工作還沒結束,擅離職守回去肯定會被追究責任,明天早上我還安排了科爾托家族首領的見面 中也。太宰治又重復了一遍。 中原中也從衣架上拿走帽子,完全不為所動:現在離開是嚴重的失誤,給我一個理由。 異能力犯罪組織iic進入了橫濱。 然后? 敵人首領的異能力非常棘手,能夠預知接下來6秒內發生的未來,特別是突然襲擊,成員眼下共有68名,全部訓練有素,在上次戰爭中,其中40人擊退了龜縮在要塞中的600名敵人。 中原中也隨手關上門,門鎖咔噠一聲彈響:所以?這點小事能對你造成什么困擾嗎? 這里面還有一些玄機,我剛剛知道森先生出席了秘密會見,另一方是異能特務科,但這件事被他安排給織田作處理。 一模一樣的異能力相撞時會產生特異點。太宰治語速飛快:具體產生什么效果我也不清楚,現在iic的首領認為織田作是唯一能讓他們解脫的人。 巷道口出現穿著黑色西裝的部下。 他頓了頓,坦誠地說:中也,我需要你。 太宰大人! 等一下。太宰治遮住聽筒,轉過身,聽完部下的匯報,他的瞳孔劇烈一縮,伴隨著劇烈的困惑與難以置信,一陣寒意順著脊椎蔓延到全身。 電話還沒有斷:太宰? 幾秒后,中原中也聽見聽筒里面太宰治因為電流顯得格外失真的聲音,古怪而又微弱,細不可聞。 來不及了,中也。 每過去一秒,就少了一秒,每一分鐘都彌足珍貴,太宰治從車上跳下去的時候,爆炸現場已經開來了救護車,火光與煙霧里面有五個孩子,外面是一個準備去死的父親。 太宰治說著一堆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最后也沒能留下織田作,他沒有抬頭去看織田作的臉,那種神色見一次就足夠,同時極力摒棄多余的念頭,試圖讓大腦成為生銹的齒輪。 就好像這樣不用預見織田作的結局。 [人不能拯救不愿被救的人。] iic首領紀德的異能力十分強大,想要救下織田作他只能去向森鷗外求助,就算只能讓一具空殼活著,萬一這個世界以后又能用什么將那具空殼填滿,但他始終不明白,有一個問題愈發尖銳地攪和著他的腦袋,將所有布局都攪合得七零八落,將原本充裕的時間壓縮成幾個瞬息 紀德怎么可能找到織田作收養的孤兒? [本該萬無一失才對。] 早在龍頭戰爭結束,他就抹掉了關于那五個孩子的一切記錄,沒人在意一個底層成員收養了五個孤兒,iic進入橫濱以后他更是將那五個孩子和咖啡店老板藏到了一個絕對隱蔽的地方,確保他們不會因為織田作的工作而受到襲擊。 [本該萬無一失才對!] 太宰治想得頭痛,腦袋似乎要爆開,他將油門一腳踩到底,拐彎的時候輪胎幾乎要離地,以前只有中原中也這樣開車,黑色轎車像只幽靈一樣從車流中穿過,一路開到港口黑手黨五棟大樓最中間的那一棟,他連車門都沒關,匆匆一步跨上幾個臺階。 他從未覺得電梯這樣慢過。 太宰治思考了很久能讓森鷗外和異能特務科的秘密會面的理由,單純一個坂口安吾不足以讓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出面,從iic進入橫濱開始,整件事都被一層霧所籠罩著,而他始終缺少那把至關重要的鑰匙。 之前跑來跑去滲出的汗導致干燥的紗布現在黏糊糊地黏在身上,他拽了一下脖子上繃帶,卻感覺更加窒息,辦公室前的守衛全都端著才換過的卡賓式短管槍,他瞥了一眼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毫不客氣地推開辦公室大門。 森先生,讓我整編起干部級異能力者他剩下的話突然堵在了喉嚨,像吞進了一塊鐵,視線神經質黏著擺放著茶壺的小圓桌,再慢慢移動,落到森鷗外的臉上。 森先生? 啊呀,太宰君,我去讓人準備紅茶吧。 森鷗外不急不徐地移開紅茶的托盤,前幾日他帶回來的黑色信封完全暴露在太宰治眼前,封口處是一個形狀繁復、燙著金的紋章。 他從容地看著太宰治倏然睜大眼睛,面色一瞬間蒼白如紙。 異能開業許可證。 第66章 [森さんo、ri、san?] 太宰治從來不會好好叫他, 三個音節被他用抑揚頓挫的方式滾過唇舌,尾音飄在空氣中,還有一點輕輕的上揚, 直到現在這孩子還是會這樣叫他。 森鷗外面上還帶著滿是溫情的笑意, 但有一聲微弱的嘆息卻從心底漸漸溢出。 他沒有錯過太宰治的神情變化。 倏然睜大的眼睛, 緊緊抿住的唇,鳶色眼眸難得顯得狼狽,但這種狼狽也只短暫地掠過一瞬,繼而那孩子一點一點地咬緊牙齒,最后一切情緒都猶如深海之中的暗流,悄然被埋葬在海面之下。 他注視著太宰治面無表情的臉。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太宰治露出這樣的神色了。 上一次還是他將一份禮物送到他手里時一把最新型號的黑色格羅特,他親手握著那孩子的手扣動扳機, 子彈出膛, 孩童柔軟的手指被后坐力震得發痛,鮮血濺了兩個人一身。 只到他腰部的男孩一臉茫然地垂下手, 也像現在這樣,輕輕地睜著眼睛看他,看著似乎是在委屈,又似乎還是懵懂的, 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雖然他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生出那么一絲微乎其微的歉疚。 [啊啊,原來是這樣。]太宰治胡亂想著。 那把最關鍵的鑰匙找到了。 謎底揭開,霧氣消散, 所有疑點都宛如珍珠般被線串起。 將孩子的位置暴露給iic的人是森鷗外, 將異能特務科的間諜引入港口黑手黨的人是森鷗外, 從iic進入橫濱開始, 不, 再早一些,從兩年前坂口安吾被森鷗外派去處理情報開始又或者更早些。 從森鷗外割斷先代首領的喉嚨,他作為共犯參與的時候開始? 太宰治一言不發,轉身就要離開,但他的手觸及雕花門把手時,背后細碎的金屬零件咬合聲讓他頓在了原地,槍管上膛,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后背,伴隨著還有森鷗外平淡的聲音。 太宰君,你給我留在這里。 全盤皆輸。 首領辦公室的古董壁鐘,每一秒指針都會彈跳一次,太宰治沒有按照森鷗外的要求坐下,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側,他盯著首領辦公室屋外的景色,藍到透亮的天空,雪白的海鷗,碼頭停泊的船,都是他看過無數次的景象。 最后一次。 他毫不懷疑只要現在他往外走一步,那些槍口就能射出子彈當場將他殺死在這里,他不反感被子彈射穿這種死法,不過死在這種地方實在太過惡心太惡心了惡心到他想一想就覺得能立刻吐出來,就像小時候嗓子發炎時醫生用會壓舌板用力按住他的舌頭根部,凝結成光點的手電筒晃得他眼睛生疼。 前幾天他來首領辦公室就應發現異樣,那只黑色信封一直壓在紅茶托盤底下,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角,還有那件正好合身的大衣,他此刻很想摸出一根火柴將這間屋子點燃,連同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一起,連同森鷗外的紅色圍巾一起,連同森鷗外一起 太宰治舔了舔嘴唇,因為奔波和急躁,嘴唇上泛起一層干燥的皮,他手旁的小圓桌擺放著一杯嶄新的紅茶,剛剛沏好,還冒著氤氳的霧氣,而坐在椅子上的人他還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現在都能想出這人所思考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