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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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早以前就十分好奇太宰治是怎么養成今天這種性格的,但這人年齡越大,就越像是籠了層霧,霧氣越來越厚,六眼從看不清楚,到直接什么都看不見。 五條悟的感覺并沒有錯,太宰治表面上看著氣定神閑,但隨著手表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已經焦慮煩躁到了極點。 五條老師,讓未來的我見到你,不太好吧? 太宰治笑了笑,一只手掰過白發男人那張漂亮的臉,輕輕吻了一下他一直覺得很漂亮的蒼天之瞳,五條悟不知所措地眨著眼睛,白色眼睫顫了又顫。 我喜歡美麗的人,如果五十歲的我見到你,再回去以后,就要見到六十二歲的五條悟。太宰治溫柔地說:更何況先看到戀人變老的樣子,對我也太不公平了。 快一點。他笑著握住白發咒術師的手腕:給我消解掉日月食的術式效果。 第48章 五條悟睜大眼睛看著太宰治。 落日明麗的霞彩, 慷慨地落在這人身上,落進他的眼睛,蒙上他形狀優美的唇。 小小的可以坐在手臂上的精致孩童。 面色蒼白的少年, 可以輕而易舉地攬在懷里,瘦弱得猶如一只嶙峋的貓,笑起來唇線風流,腕骨細細的一圈,握住有些硌手。 紅圍巾和黑色外套,黑色西裝與黑色皮鞋,會垂下眼睛, 笑容溫柔漂亮的男人。 太宰治人生中的各個時間壓縮于一瞬, 五條悟倏然收緊手臂,但又像怕把他抓疼了一樣,虛虛地攏著,他摟著他, 埋在他的頸側,用猶如小孩討要糖果一樣的語氣。 再留一會好不好? 就像提前窺見自己未來珍寶的龍一樣, 即使知道自己還要去迷宮里尋找這顆寶石, 但要在奇跡般提前擁有的時候松開尾巴,再利落的人也會磨磨蹭蹭, 遲遲不肯放手。 白發男人總是隨身揣著糖果, 喜愛甜食,久而久之,身上有種甜品店獨有的蓬松氣息, 而他抱著的人, 卻整日沉浸在鐵銹和硝煙中, 他用臉蹭了蹭男人的發梢, 碰觸到的皮膚冰冰涼涼,卻仿佛感覺自己正在被灼燒。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側過臉,去看即將墜入地平線的殘陽,輕輕笑了一聲。 不好。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日月食的術式比較復雜,我需要一些時間。 這個術式在你身上的效果類似于套索,以至于表現為時間紊亂的效果,我只能一層一層破除,隨著時間推移術式會越來越不穩定。五條悟伸手捏了個復雜的咒術:我的術式大多不需要結印,所以我對這類問題也不熟練。 太宰治微笑著看著他:能夠做到這一點,也真的只能指望你了吧。 五條悟向后退了一步,不情不愿地將注意力集中在術式上,六眼自發攝取信息,他按照以前在五條家典籍里學到的解咒師的方式進行著嘗試。 等到術式還剩下最后一個支撐點,已經變得搖搖欲墜時,太宰治的表情卻突然冷峻起來,下頜繃緊,他微不可察地站直身體,沖著五條悟做了個停止手勢。 我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點事。他將手收回衣兜,態度無比坦誠:個人私事,需要你回避一下。 畢竟我也有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太宰治笑瞇瞇地說:雖然我也能隨便找個借口將你支開,但我覺得沒必要對你說謊,但是,這件事你現在確實不適合知道。 相信我。 在太宰治不容置疑的態度面前,五條悟身體頓了頓,點頭答應了。 他本來就不是對人很上心的性格,即使性格惡劣一點,但也不至于不尊重別人的意愿,在對方明顯抗拒的時候堅持要求留下。 很多人都覺得五條悟這個人特別難搞,但其實拋開性格不談,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有話直說就夠了。 等五條悟離開,太宰治收起笑容,視線直視著前方,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動也不動。 出來。他冷聲道。 現在的你比之前敏銳很多嘛。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殺氣幾乎要化為實質,落在皮膚上,針扎般地疼。 是因為在房子里關久了?還是你被子彈射穿以后長了點教訓? 一道身影倏然出現在他眼前,白發白睫的漂亮男人也學著太宰治的習慣,輕巧地彎了彎眼睛,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太宰治一瞬間有些茫然,下一秒,面色卻前所未有地難看起來。 五條悟意味不明地歪了下頭,伸手握住太宰治的的脖頸。 五條! 男人驟然收緊五指。 剩下的句子頓時變作嘶啞的氣音,卡在氣管里。 觸手之處的血管微微搏動著,充滿著生命力,五條悟扼住那枚精致的喉結,將太宰治按在天臺邊緣上,力氣一點一點地加大。 他輕聲問:你提前一天去死怎么樣? 太宰治掙扎著抬起手,手指死死地握著男人的手腕,呼吸越來越艱難,指甲嵌入血rou,留下深深的痕跡,無論怎么掙扎,那只手始終猶如鋼澆銅鑄一般,紋絲不動。 力量差距太大了。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氧氣急速缺失的情況導致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僅剩不多的清醒里,能聽見五條悟帶著笑意的聲音,輕飄飄的,停留在他耳邊,像是情人之間的愛語。 反正你一直想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對你也沒有區別。 尖銳的耳鳴,眼前掠過眩暈的色彩,最后歸于黑暗,手臂沒了力氣,軟軟地垂下。 望著失去意識的太宰治,五條悟這才松開手,盯著他,慢慢地笑了起來。 治? 第49章 五條家的封印室筑于地下, 修建于數代之前,用石門銅鎖閉緊,說是封印室, 其實和監牢并無兩樣,墻上貼著數不勝數的咒符,黃紙用朱砂畫著詛咒,密密麻麻,一層一層疊著。 封印室一向伸手不見五指,任由鎖在里面的人被黑暗和恐懼逼瘋,但此刻這里亮如白晝, 無數明黃色的地燈都被點亮。 靠著墻的地方, 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被鐐銬鎖住腕骨,雙手捆在身后,鐵鏈直接被鑲嵌在地上,再用纏著符紙的尖釘釘死, 太宰治軟軟地垂著頭,眼睛閉著, 他瘦得厲害, 即使被用這些束具囚著,依然有種隨時會消失的感覺。 五條悟拉了把椅子反著坐在他面前, 意味不明地凝視著這張臉, 過了一會,他忽然伸出手,勾住太宰治纏著眼睛的繃帶, 手指輕輕一拉, 布料應聲而斷。 太宰治嘆了口氣, 睜開眼睛, 鳶色眼眸倒映出白發男人的身影。 扯我的繃帶做什么? 明明這人差點被活活掐死,但太宰治表現得卻全然不放心上,情緒盡數收斂著,神態也很從容,五條悟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只覺得在看一片夜色中的深海,那雙蒼藍眼瞳滿是陰郁,某個時刻他真的很想干脆利落地掐斷太宰治的喉嚨。 礙眼。他冷冰冰地說。 太宰治輕輕笑了笑,直起身體,再往后挪了挪,好靠到墻上,這樣手臂不至于扯著,他嗓音柔和,充滿久別之后再見時的歡欣,偏偏吐出的詞句卻如刀鋒一般直接戳中對方的心臟。 五條老師,恭喜,你從獄門疆里出來了。 獄門疆。 五條悟身體一頓。 他毫不猶豫地捏住太宰治的喉嚨,將他往墻上重重一磕,血rou之軀和堅硬的墻壁撞出沉重的聲響,后腦的骨頭咚地撞在墻上,發出的聲音令人牙酸。 太宰治不受控制地悶哼了一聲。 你還敢提獄門疆。 五條悟輕聲說:要不我也把你封印進去? 獄門疆里面的時間是靜止的,你喜歡什么死法?墜樓?聽說墜樓的人內臟和骨頭都會混作一團。他一字一頓地:人類死得沒那么快,把你還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扔進去。 五條悟直勾勾地盯著太宰治的眼睛:你想在里面呆多久都行,一年、十年、一百年你覺得好不好? 太宰治眼睫顫動,緩了好一會,眼珠移動向下去看五條悟,唇角又扯出一抹笑,他的喉嚨被掐著,聲音啞得厲害,卻滿是笑意。 你繼續這樣下去,別說是救我,再折騰幾次,我就真的死了。 五條悟臉上虛假的平靜陡然消失,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我沒打算救你。 太宰治氣定神閑地笑了一聲。 那就快點讓我去死。 話音剛落,那只卡在他脖頸上的,牢固如鐵銬的手竟然顫了一下,他察覺到這明顯至極的變化,鳶眸中笑意更深,微微偏了一下頭,柔軟的黑發擦過男人的手指。 要我教你刑訊嗎?太宰治微笑著:首先要打斷骨頭,不要給敵人站立的機會,再卸掉下巴,免得他咬破牙齒里的毒藥,最后用機器強迫他睜著眼睛,二十四小時放著噪音,疲勞到一定程度,訊問就能省掉許多時間。 面對無法控制的對象,直接殺掉最好。 他說話的時候神情也不冷酷,語氣更是稀松平常,但五條悟的手卻一瞬間卻抖得厲害,他垂下眼睛,恍然抽回手臂,曾經在獄門疆內感受到無數次的惶恐再一次巨浪般奔涌而來,他不用看太宰治,也知道這人現在是什么模樣,身姿消瘦,面容端麗,眼睛里沒什么溫度,或者蒙著那層模模糊糊的笑。 太宰治的冰冷和涼薄是他平生所見之最,鐵石心腸,那點溫柔全是偽裝出來的假象,是最惡毒最殘忍的情人,他不知道這人在想什么,不知道他要什么,也不明白這人把自己關在首領辦公室四年是為了什么。 他只能看見太宰治平靜且決絕地走向殘陽,縱身一躍,就此沉沒。 他惶然意識到,他真的救不了他。 他試圖拉住一個注定要墜崖的自殺者,千方百計,無計可施,無論是六眼還是最強,都無能為力,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有很多時間不需要很多,但太宰治的時間卻比只有一息的煙花還要短暫,轉瞬即逝。 五條悟將眼罩扯了上去,過了一會,再拽下來。 太宰治平靜地靠坐在墻邊,表情似笑非笑,眼下的情景,那個無論怎么看都是受制于人的獵物,卻輕而易舉地將獵手逼入死角,五條悟等了好一會,抬起眼睛,嗓音比之前低沉了許多。 為什么? 太宰治和氣地反問:你指什么? 你所說的三天后。五條悟說:所有異常都是從那時開始的,在禪院家發生了什么? 他搖了搖頭,重新換了種說法:你昏迷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 他當時不在東京,接到消息以后匆忙到禪院家的封印室將太宰治撈了出來,結果當天晚上這人就陷入了昏迷,所有能用的辦法都使了一遍,卻都找不到端倪,等太宰治醒來,就是涉谷事件。 太宰治眉毛一挑,啞然失笑:能發生什么,睡了一覺而已。 [果然很敏銳啊。] 他又嘆了口氣,說,五條老師,看著我。 白發男人抬起頭,眼底發熱,神情低落,茫然得猶如一只棄貓,和他正好相反,太宰治安靜地打量著他:我偶爾也說點像樣的話吧,聽我說,五條老師。 我的確沒想到你在獄門疆里面能看見我,你看見了多少?太宰治的目光一刻都不曾從五條悟臉上挪開,頓時了然:竟然有四年嗎? [唉,我果然是討厭養狗。] 只看五條悟的外表,很容易誤解他的年齡,六眼影響他的性格,使得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他的能力也沒有什么局限如果現在做不到,以后也能做到,于他來說不是傲慢,而是事實如此。 但六眼也不能解析人的情感,他第一次認知到愛情這種復雜情緒就是碰上太宰治,只能靠他一點一點摸索著去撞。 就像小孩只有被燙過才知道漸漸知道火焰不能觸摸,很不幸,五條悟直接被扯入烈火,徑自被劇烈而又狂亂的感情裹挾得亂砸無章,痛苦焦灼無助等等盡數嘗了個遍,而他所愛之人,親手將他封入特級咒物獄門疆。 一開始在獄門疆,他什么都看不見,直到某一天,他突然能見到太宰治。 僅此而已。 六眼時刻解析著信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太宰治親手規劃自己的死亡卻無能為力,寂靜無聲、無邊無界的獄門疆里面,他除了看著太宰治的五步計劃一步一步執行,別無他法。 他看著太宰治打開將那扇落地窗通上電,閑適而又柔和地望著窗外。 他看著太宰治收拾好文件,手指旋轉門鎖,扣上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他看著太宰治揣著兜走進酒吧,和織田作之助告別。 再從高樓上一躍而下。 人間失格消失于世界。 獄門疆的封印轟然解開。 太宰治用著陳述句的語氣,姿態漠然而又平靜:你所理解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正確。 任何感情的本質都是激素分泌,而激素對大腦的作用最多保持90天,所以即使你會因為我的死亡感到悲傷,這種情緒也最多維持90天,90天之后,一切都會重新步入正軌。 五條悟動了動唇,無數片段從他腦海里滑過,潮起潮落,鐘表停擺,最后化為一聲悶悶的墜落。 [并不只有90天。] 你對我的感情本質上和吊橋效應營造的錯覺沒有不同。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笑。 我的畢生心愿就是能毫無痛苦地去死,我這句話并不是謊言,你也清楚,在看清人類心理想法這方面上,我會比你強一些真正的愛情應該隨時滿足對方所要求的一切,而不是成為對方的障礙,如果是,那不過是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而已。 [真是抱歉。]他難得真心地想。 太宰治靠著墻,微微仰著臉,語氣輕柔,卻像是在俯視眼前的人。 從一開始就是虛假的。 你不愛我。 五條悟身體頓了頓,嗯了一聲,沒有做任何辯解,他趴在手臂上,半躬著背,肩膀向內扣著: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