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書迷正在閱讀:黑蓮花不演了、七零女孩要招贅、[綜文豪]我家神主堅持自己是個人、[綜漫同人]我在咒術界當文豪、[綜英美]推boss搞事情、我有一盞不省油的燈、人在迪迦,剛變雷歐、足壇刺客、大唐:開局綁架李世民、民間詭譚
不用蕭聞硯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猛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云西洲坐在車上看了他一會兒,總覺得還是不能對他太好,于是輕輕按了下喇叭,蕭聞硯扶著一棵樹,他聞聲看過來,擦了擦嘴巴,他走到車邊,問云西洲:怎么了? 云西洲把水遞了出去。 蕭聞硯再上車的時候,臉色已經好多了,只是一直在拿手指按頭,云西洲看了他一會兒,說:怎么?早飯吃到腦子里了? 蕭聞硯轉過臉,吃驚地看著他。 云西洲繼續面無表情:真頭疼的話,你按錯地方了,你家太陽xue就長在眼角邊?章悅林在家咳嗽幾聲,最終都能真的得個咽炎開始發燒,你和章悅林在一起那么久,怎么沒跟他學會怎么裝可憐? 蕭聞硯不是第一次無力地解釋:我沒有裝。 是嗎? 嗯。 云西洲懶得再跟他說話,直接發動車子。開到郊邊,車輛明顯變少,他將油門踩到底。云西洲不喜歡冒險,他更愛安穩,但沒有哪個男人能在面對跑車帶來的極速體驗時無動于衷。 腎上腺素飆升,脊背上像是一直有電流在亂竄,耳邊是引擎的轟鳴,他眼中、臉上都藏不住興奮,安全飛快駛過幾個彎道。 蕭聞硯的余光一直鎖在云西洲臉上,別人是膽大,他是不害怕,兩者還是不一樣的。云西洲現在的樣子就在告訴蕭聞硯,他不怕意外,不怕死,不擔心身后事,反正孑然一身,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在乎的人和事。 有一種情緒從蕭聞硯的心底絲絲縷縷地冒了出來,他想開口告訴云西洲,這世上還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不想讓他出一點意外,只要他愿意,哪怕他不會再愛上他也沒關系,蕭聞硯都愿意隨時敞開懷抱迎接他。 過去蕭聞硯對云西洲的了解太少了,只知道他比同齡人深沉、成熟,顯得無趣,卻沒有深究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那時只顧享受云西洲給他的不管如何都不離不棄的喜歡,心安理得地被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男孩子照顧,如今一回想,才明白自己當初到底多么不是人。 云西洲飆夠了車,車子在路邊停下,他嘴里忍不住發出輕輕的一聲:Wow!很克制,也很可愛。 其實云西洲本身就是可愛的,他還這么年輕,怎么會不可愛呢?云西洲一個人睡時會乖乖平躺,有他在身邊就會依賴地抱住他睡,云西洲的體貼、溫柔,他的忍耐、大方,云西洲為他付出的所有感情和傾慕,都是可愛。 只是可愛太多了,他才會熟視無睹。 喜歡嗎?蕭聞硯的視線黏在他臉上,輕聲問。 云西洲點了點頭:嗯。 剛剛我在路邊看到一個不錯的位置,你往回開,我大體記得位置,給你指路。 那你不早說? 想讓你多開一會兒。 云西洲沒理他。 原路返回,蕭聞硯抬手往外一指:就在那里。 這里在蕭城兩個區交界的地方,一千米以內是全市最大的體育場館,旁邊還有個大型地下超市,馬路對面是個小廣場,許多單位搞宣傳活動都會在這里舉行。 蕭聞硯問他:你覺得這里缺點什么? 缺個躲避雨雪的地方,地下超市夏天避雨太危險了,需要一個明顯的地上建筑,云西洲看了眼四周,他指了一個方向,那里有公交站牌,避過雨以后還可以就近坐車離開,在這附近建美術館再適合不過。但是 蕭聞硯猜出了他后面的話,直接說:資金不是問題,美術館本身就不是常人喜歡去的地方,要是不選在這種寸土寸金之處,意義不大。 云西洲沒說話,安靜地搓了下手指。 你要相信自己的價值,值得這么貴的地方。蕭聞硯說,你不用擔心,只有你喜歡這里,余下的我來談。 蕭聞硯。云西洲忽然喊了他一聲。 嗯? 我有可能再也不會喜歡上你了,你這么做到底圖什么? 被這句話一刺,蕭聞硯輕聲說:圖一個這輩子沒有遺憾吧,如果我不爭取到底,感覺像是白活了一場。你最終接不接受我是你的事,我怎樣討好你是我的事,我們各做各的,不是也挺好的嗎? 第67章 破碎 聽起來似乎很有說服力, 但云西洲沒怎么往心里去,人的承諾都是一時興起,等那陣腦熱過去,都很脆弱, 更別提是個有前科的男人。 今天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半個鐘頭, 云西洲算了算, 往后三天不用再見面。蕭聞硯的工作其實不怎么區分工作日和非工作日,他過會兒要回公司,打了個電話給小陳,云西洲將人往路邊一放,頭也不回地開車回去。 晚上,云西洲在房間畫畫的時候, 忽然接到了許久不聯系的章祿元的電話, 藝術學院那場風波鬧得全城皆知,章祿元也跟云西洲聊了幾句,又問他明天有沒有空。 想帶你見個人,是我和你母親共同的老師霍教授,我跟他老人家說,你跟你母親一樣, 一拿起畫筆就六親不認, 他對你很有興趣, 想見見你。 云菁還在世時,也曾打過要云西洲拜霍教授為師的主意,但約了幾次,總是陰差陽錯,最后霍教授忽然病倒,再也聯絡不上, 云菁也是一病不起,后來這事就作罷。 霍教授的病好了嗎?云西洲問道。 章祿元說:去年夏天好的,這不過了冬天,霍教授實在不想整天困在家中,就想出來見見人。明天只有我們三個一塊兒吃飯,所以也不要有壓力。 嗯。 西洲啊,章祿元嘆了口氣,上次爸爸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回去以后我跟你林姨聊過了,她也承認這么多年來我給你的錢,她都自己留下了,是爸爸對不起你。 云西洲笑了一聲,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跟他說對不起。沒事的,爸,云西洲語氣隨意道,反正您以后會補償我的,是吧?明天那頓飯不就是您補償的第一步嗎? 西洲,爸爸的意思不是 不要緊,您想補償,我需要您的引薦,兩全其美,我不會這么不識好歹。 章祿元頓了頓:那行,明天爸爸開車去接你。 第二天,云西洲一早便穿上了之前買的新衣服,仔細打理了一下頭發,將自己收拾得干凈有精神。 章祿元在樓底下見了他,又伸出脖子往四周看了看,他道:這地方的房子可不便宜,你找朋友租的房子嗎? 云西洲一副懶得提的模樣:不是,別人送的。 是那個小陸? 我們分手了,不是他,云西洲目視前方,爸,開車吧。 章祿元開著車,一路都在反省。當初要是跟云菁爭奪云西洲的撫養權,是很容易的,最后他選擇放棄,說得好聽了是覺得孩子離不開母親,其實還是在為再婚創造便利。盡管法律上把云西洲判給了云菁,但人心都是rou長的,誰能放著自己的親生骨rou不管? 這么多年,他一次都沒有真正關心過這個兒子的成長,不僅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分的手,也搞不清送他房子的人是誰,章祿元擔心云西洲年紀小,會被人騙,他得想個辦法問問清楚。 霍教授是在護工陪同之下來的,他人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卻很精神,只是家人不放心,司機車上還拉了一位私人醫生隨時待命。 霍教授有專門的營養師為他配餐,來這家餐館純粹是沖章祿元的面子。不過當他瞧見云西洲時,人明顯愣了愣神,因為云西洲長得與云菁有七八分像,乍一看會有種時光倒流之感。 霍教授。云西洲起身喊人。 不用喊這么正式,霍教授已是八十五歲高齡,依舊口齒清晰,他沖云西洲笑道,如果你不介意,就喊我霍爺爺吧,我的幾個孫子都跟你差不多大。 云西洲看了眼章祿元,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他轉過頭笑著喊:霍爺爺好。 見霍教授被護工推過來,他與護工一起將霍教授移到椅子上,霍教授便抬頭認真看了看他,說道:二十多年沒見你了,我記憶里你還是剛出生的小娃娃,那時候我身體好,還去吃過滿月酒,轉眼就長這么大了。 十年前我母親一直想帶我去見您的,可惜接二連三遇到坎坷,當時沒這個福氣,現在總算見到您老人家真容,霍爺爺還像十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老。 霍教授笑了起來,他看向章祿元:我說什么來著?跟著云菁長大的兒子怎么可能不會說話?還跟我說西洲很內向。 看來還是我想得片面了。章祿元說。 云西洲為自己解釋道:我爸沒有說錯,我平時話真的很少,只是碰到想親近的人,就喜歡說很多話。 霍教授這個年紀已經閱人無數,他不覺得這個晚輩是在恭維,相反,這份自然的真誠非常難得。 章祿元來之前就點好了菜,霍教授吃著自己的營養餐,繼續和云西洲聊天,聊云菁,聊R大,聊藝術學院,也聊云西洲自己?;艚淌诓恢肋@個年紀的小孩還吃不吃夢想那套,便問了個問題試探他:西洲,你當初學畫畫是為了什么? 云西洲誠懇地說:為了讓我mama開心。 章祿元一下子握緊了筷子。 云西洲繼續道:這么一聽好像是我mama把這份愛好強加給了我,其實不是那樣。我mama一直認為,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他自己的一張名片,獨一無二,別人模仿不來。有的人名片上寫著各種各樣的頭銜,身份與地位是他們區別于其他人的標識。而畫畫就像是我有一張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卡片,但上面的東西又在告訴別人我對我眼中世界的認識,是一種堅定而獨特的內心輸出,但這種輸出不是強加的,是潛移默化,是跟知音的隨機碰撞,這也是如今高清相機橫行,畫畫這項藝術卻依舊存在的原因,它代表了畫家的主觀意識,能將主觀傳遞出去的才是一張漂亮的名片。 不錯,霍教授贊賞地看著他,我孫子也時常問我,相機拍得那么清楚,為何還要給人畫像,再畫也沒有相機拍出來像。那時候我孫子還小,為了方便他理解,我就跟他說,因為畫畫可以畫出這世上不存在的、只在人想象中的東西,我現在一想,又覺得這樣的解釋太狹隘。就算是替代不了相機的真實,畫畫也意義非凡,就像你說的,它是一種表達,又不像說話一樣直接,畫畫是愿者上鉤的事情,你懂我的畫,那我們是朋友,你不懂,我們是另一個層面的朋友,都不影響交往。 章祿元沒想到云西洲會在霍教授面前這么落落大方,他頓感欣慰,同時心里又涌起一股歉疚。這個孩子從未擁有同齡人無憂無慮的童年,他早早長大、被迫飛快地擺脫稚嫩,剛進青春期就長成了成年人的心性,學會了堅強和承擔。但他有時候竟還覺得他不夠懂事,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章悅林嬌生慣養一身壞習慣,他和林宜卻覺得更要好好保護。 兩個差了六十多歲的人相談甚歡,護工擔心老爺子說話太累,一直提醒他喝水,云西洲便停下來,兩人都喝了點水。 又聊了聊,云西洲見霍教授反應明顯比剛才慢了許多,于是他輕聲告歉,說去一趟洗手間。 完成了母親生前的一個心愿,云西洲一路都很開心,直到在走廊盡頭遇到一個熟悉又威嚴的身影。那張臉與這段日子日思夜想的人很像,只是要蒼老許多,他的腳步頓住,那個人也正朝他望過來。 云西洲沒有跟陸董正式見過面,他垂了垂眸,打算越過他走進洗手間,沒想到對方忽然出聲將他喊?。耗闶窃莆髦?? 云西洲回過身來,點了點頭:叔叔好。 你認識我? 陸董這種身份的人會主動找他說話,云西洲覺得這個招呼打得有點奇怪,他警惕起來,簡單地說:陸旭初跟您長得很像。 是嗎?陸董一笑,但就是不夠聽話,不過這段日子想通以后也消停了。不管怎么樣,還是要謝謝你之前陪過他一段日子,聽說你們分開的時候你還送了他一份禮物,他年紀小不懂事,你跟叔叔說吧,想要什么?錢也好,什么也好,只要是我們陸家有的,你要什么就給你什么。 云西洲平靜地問:我要阿初回來,您肯給嗎? 陸董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聞言臉色變都沒變,甚至還笑了一聲:說點實際的,陸旭初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我再去棒打鴛鴦就不好了。 棒打鴛鴦云西洲笑著重復了一遍,您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還差這一回嗎? 你是指拆散你和陸旭初?那你可冤枉叔叔了,陸董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蕭聞硯,他做了什么才從我這里換走百分之三的股份,叔叔本來不想說這個,但又實在擔心你年紀小容易上當 什么意思?云西洲打斷了他的戲。 意思就是當初我和蕭聞硯商量要拆散你和我兒子,他一口答應,酬勞就是我把陸氏百分之三的股份給他。 怪不得。怪不得蕭聞硯這段日子忽然這么殷勤,對著他大方地砸錢,還說要把陸氏的股份抵給他,云西洲當時還好奇,他一個前年剛上任的總裁怎么會這么大方要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股份轉手給他,原來真相是這樣。 說不上失望,只是忽然解開了心里的一個疑惑,蕭聞硯的所有反常和卑微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原來是為了股份,為了錢。 像蕭聞硯這種利己主義的人,唯有錢才能讓他屢次面對他的冷臉也不卻步。 已經給了嗎?云西洲問。 還沒有,不過我看快到時候了,當初我們的約定就是,他把你重新追到手,我就在股權讓渡書上簽字。 其實您是反悔了吧?沒想到陸旭初這么容易迷途知返,所以覺得這百分之三的股份給得不痛快,云西洲笑了一聲,不過您放心,我跟您的想法一樣,追到我就白拿股份,簡直是做夢。 回包廂以前,云西洲給蕭聞硯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