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松有點懵，“江大人，何喜之有??？”

    江推官道：“上面有旨意了，小季大人快去府尹大人的簽押房接旨吧?！?/br>
    第118章 雙喜

    傳旨的是大太監李唯忠。

    季昀松三跪九叩地接了旨， 這才知道自己又升一級，從五品變成了正五品，正式差事仍是侍讀學士， 繼續留在在內閣， 并負責西城衛生。

    新任命的差事是工部郎中， 負責四司之外的新司， 新司名字待定， 手下沒有員外郎，也沒有主事，具體差事待定。

    這官升得簡直莫名其妙。

    季昀松稀里糊涂地接過圣旨， 叩謝了圣恩。

    李唯忠道：“小季大人，跟咱家走一趟， 進宮謝恩去吧?！?/br>
    季昀松拱手道：“好，有勞李公公?！?/br>
    季昀松告辭府尹，在一片恭喜和艷羨聲中離開順天府，與李唯忠各自上了馬車。

    從府衙出來后，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心中不勝唏噓。

    別的男人是娶媳婦， 給媳婦掙誥命，他這可倒好， 反過來了， 媳婦給他掙官身。

    不過一個月而已， 他的官又升了。

    季春景只怕要氣死了吧。

    不過， 這個差事確實太難了， 可謂史無前例， 基本上找不到任何參照。

    用腳趾頭思考都能知道， 不會有人愿意來這個司。

    ——哪個讀書人懂種地， 哪個讀書人又想種地呢？頭懸梁錐刺股的苦讀，難道是為了種地和打鐵嗎？

    路上，季昀松想了很多，一直到乾清宮，高速轉動的大腦才漸漸停了下來。

    乾清宮正在擺飯，濃郁的菜香成功地讓季昀松的肚子發出幾聲哀鳴。

    嘉元帝放下奏折，說道：“既然趕上了，就陪朕用一點兒?！?/br>
    季昀松道：“多謝皇上，微臣不餓?！备噬弦黄鸪燥?，既不舒坦，又吃不飽，他不想要這個殊榮。

    嘉元帝也不為難他，易地而處，他也吃不好。

    “既然不餓，那就回去用吧，云大夫升了官，想必伙食不錯?！彼Σ[瞇地在炕桌旁坐下，又道，“新司的名字朕還沒有想，小季大人有什么想法嗎？”

    季昀松琢磨過這件事，“微臣在來的路上想過，以為叫科技司比較合適?！?/br>
    嘉元帝哈哈一笑，“痛快，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說說吧，為何叫科技司？”

    科技這個詞是季昀松從云禧那兒聽來的。

    他說道：“科，是科目，統指農工牧漁等類別；技，是技藝，研究各科目的技藝，所以，微臣便想到了科技司這個名字?！?/br>
    “朕以為……”嘉元帝略一思索，“非常合適，怎么樣，你有信心嗎？”

    他夾了一塊燉羊rou里的蘿卜，放在嘴里，一邊細細咀嚼，一邊觀察季昀松。

    季昀松哪來的信心啊，腳下不安地動了動，說道：“微臣想了許多，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實話實說，微臣沒有信心?！?/br>
    嘉元帝點點頭，喝了一口羊湯，如果季昀松有信心，他就要懷疑他們兩口子合著伙兒給他下套了。

    這也是他趕在季昀松回家前讓其進宮的原因之一。

    他說道：“不要緊，云大夫既然能給朕建議，就一定能給你建議。十天之后，朕要看到你的奏折?！?/br>
    “是，微臣告退?！奔娟浪尚卸Y，退了出去。

    ……

    半個時辰后，季昀松回到了家里。

    飯桌剛擺好。

    丁嬸子做了熱氣騰騰的排骨燉酸菜，酸辣土豆絲，紅燒魚，以及鹵rou店里的豬耳朵、雞腿等。

    小果子早就餓了，美滋滋地說道：“今天雙喜臨門，是該大吃一頓了?！?/br>
    云璟道：“什么雙喜臨門？”他看向正在盛飯的云禧，“姐你又有了？”

    云禧沒反應過來，“什么又有了？”

    王mama“噗嗤”一聲笑了。

    季昀松的臉又紅了，趕緊借口換衣裳遁了。

    云禧明白了，心道，有個屁，還沒全壘打呢，她問小果子，“說話不要說半截，另一喜是什么？”

    小果子道：“松爺又升了，兼工部科技司郎中?！?/br>
    “工部科技司郎中？”云禧雖不大熟悉工部，但也知道工部四司的名頭。

    云璟也道：“瞎扯淡，工部哪有這個司?！?/br>
    云禧琢磨片刻，大約明白了，“這個司的名字只怕是你姐夫自己想的?！?/br>
    云璟不信，“這怎么可能？”

    云禧取了孩子用的小銅盆，給豆豆洗手，“等你姐夫回來你再問他?！?/br>
    半盞茶的功夫后，季昀松回來了，他剛洗過臉，臉和頭發上都有水。

    云璟問道：“姐夫，科技司這個名字你起的？”

    季昀松看了云禧一眼，“是我起的，但……”

    云禧道：“你起的就是起的，不要轉折?！彼o皇上出了主意，皇上轉頭就升了季昀松，科技司的名字再與她有關，就好像他們兩口子處心積慮的一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昀松就改了口風，“但是是皇上批準的?！彼舆^王mama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大口，又道，“皇上讓我十天后給他一個章程。云禧，我可以單獨上折子了?！?/br>
    云禧舉起茶杯，在他的杯子上撞了一下，“有直接抵達圣聽的渠道了，這才是個實打實的好消息?！?/br>
    云璟道：“姐夫，咱喝一杯吧。你倆都升了官，尤其我姐，連升六級，不喝杯酒像話嘛?！?/br>
    半大小子沒事就喜歡喝兩口，其實要酒量沒酒量，要酒品沒酒品，喝的就是種虎勁兒。

    季昀松喜歡頭腦清醒，不喜喝酒，但新差事的壓力又著實很大，遂看向云禧：“那就喝兩口？”

    “可以?！痹旗チ艘惶说亟?，取了上次沒喝完的酒，一人倒了一杯。

    云璟道：“恭喜jiejie姐夫雙喜臨門，小七先干為敬?！?/br>
    云禧壓住他的手，“還沒吃飯呢，只準你喝一小口?！?/br>
    “哦……”云璟乖乖喝一小口，感覺辣得不行，趕緊吃排骨。

    排骨極香，他一吃就忘了酒，樂顛顛吃個沒完，骨碟上一會兒就多了七八塊骨頭。

    云禧給季昀松夾了一塊，問道：“不知道如何下手吧?！?/br>
    季昀松老老實實地點頭，“這個司要財沒財，要地位沒地位，要人沒人，真的不知該如何下手?！?/br>
    “??？”云璟瞪大了眼睛，筷子上的排骨也掉了下去，“這么難的嗎，那還慶祝個什么勁兒?！?/br>
    云禧想了想，問季昀松：“那你打算怎么辦？”她想看看，在沒有她的情況，季昀松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119章 數學

    季昀松說不知如何下手， 就跟某些學霸說自己從來不用功一樣——其實，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思考過，并已經有了初步的應對之策。

    季昀松坦誠地說道：“方法有， 但預計收效不大?！?/br>
    “你且說說看?！痹旗霉晏羝鹨桓岵?， 放到嗷嗷待哺的豆豆嘴里， “我幫你判斷一下?！?/br>
    云璟用手捏起一塊大骨頭， “姐夫你說， 我也幫你判斷判斷?！?/br>
    “好?！奔娟浪尚Φ?，“第一步，先確定一到三個比較容易的科目；第二步， 找幾個科目相關的能人，一起設定科目的研究方向， 估計其成果。比如設定科目為提高水稻畝產，那么就要判斷能不能提高，如果能，能提高多少；第三步，在吏部尋找踏實肯干、又沒什么門路的新科進士，最好是有相關背景的人；第四步， 我們一起跟能人學習，對科目進行全面梳理， 總結學習， 深入鉆研。暫時就這些?！?/br>
    “簡直完美！”云璟撫掌叫好， “不愧是我大青升遷最快的探花。jiejie， 是吧？”

    “是！”豆豆煞有介事地拍拍手， 指著他手里的rou骨頭對云禧說道， “骨……頭， 吃骨頭?！?/br>
    云禧從菜里挑出一根只有少量rou絲的大骨頭， 放到他的小碗里，“兒子，你吃不了大塊的rou，就當磨磨牙吧?！?/br>
    豆豆也不是多想吃rou，就是在嘗試每一件新鮮事物。

    他興奮地抓起骨頭，努力地呲著小牙牙啃了起來。

    季昀松期待地看著云禧。

    云禧看了他一眼，說道：“飯菜涼得快，你先吃，我邊吃邊說?！?/br>
    “好?！奔娟浪晒怨缘貖A一筷子酸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云璟感慨道：“姐，還是過這樣普通的日子好?！?/br>
    “當然?！痹旗柫寺柤?，“生活需要儀式感，可如果儀式感多了，彼此的距離也就遠了。就像這盤菜一樣，我說完它就涼了，吃起來也就沒什么意思了?！?/br>
    云璟問：“儀式感是什么？”

    云禧道：“長公主不就生活在各種儀式之中嗎？”端著架子，高高在上。

    “啊……”云璟恍然大悟，重重點頭，又“嘿嘿”笑了起來，“姐，你這話還真對，我覺得父親和母親的生活就像一碗涼掉的酸菜?！?/br>
    云禧道：“他們喜歡就好了?！?/br>
    “敬你?！奔娟浪勺擦俗苍旗木票?，“我喜歡熱酸菜?！?/br>
    云璟湊熱鬧，“我也是?！?/br>
    三人干了杯中酒。

    云禧回到正題，“計劃實用，可cao作性強。我只補充兩點，第一，提高大青的科技，并不是幾個人可以完成的小差事，它需要更多的人加入進來，并鍥而不舍的持續下去；第二，這不是一兩個能人可以解決的事情，需要更多的聰明人去研究每一科的內在規律?！?/br>
    “內在規律?！边@是個新詞，季昀松和云璟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