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何新大驚,下意識跟在他身后:先生,不行,你的腿 我的腿沒事,不至于路都走不了,具體位置告訴我,我帶人回來。 他語氣平靜低冷,仿若已經確定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小侄子在哪了般,何新正準備再勸,卻見男人緩緩撩起的眼眸里是幽冷攝人的暗潮。 他見過這幅模樣的陸逞。 在出手整治背叛他的下屬時。 冷酷無情,狠戾干脆。 是暴怒時的表現。 何新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生氣,更何況現在還不確定時玉人到底在哪,他吞了口口水,道:村尾過一片小樹林,那里只有他一家人。 我們、我們搬完糧食就去找您。 好。 不再廢話,陸逞快速離開。 村尾。 一個人。 他輪廓冷硬,眼眸稠黑。 他不信這一天如此大規模的挨家挨戶找人,住在村尾的這位老實人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也不信他的小侄子能未卜先知,在河水漲之前離開清水村。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天上下著冰冷細密的雨滴,打著手電走在泥濘小路上的男人猛地大步跑了起來。 寂靜幽長的小道很快便走到了盡頭。 遠遠的,陸逞看到了一處方方正正的院落。 天邊驟然炸開一道驚雷。 烏云齊聚,短暫的寧靜過后,瓢潑大雨即將再次降臨。 陳家點著昏黃燈光的偏房內。 時玉被兇狠的壞狗抵在窗臺上,仰著頭承受著親昵的親吻。 男人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蜂蜜的大笨熊,耐心細致的吃著蜜水,咬上就不松口,硬生生將蜜水吃干吃盡。 靜謐間,今晚格外不聽話的臭狗摟著他的腰,安撫性的親親他被汗水濡濕的鬢角,嗓音粗啞,喘息著問:小少爺,你好像很怕那個小叔,為什么? 時玉正渾身顫抖的掉著眼淚,雪白的臉頰上浮著層細汗,腫脹的唇瓣合也合不上,張著一條小縫,失神又茫然的道:不知道,是他不喜歡我。 (脖子以上orz) 嗯?黑皮男人緩緩抬了下眸,看著朦朧雨幕下的實木大門,他不是回來找你了嗎? 我又沒讓他來找我,時玉忍不住哆嗦的哭出聲,細白的手指死死揪著他的頭發,氣悶道:你能不能聽話點能不能聽話點? 陳政沉默的抱緊了他,容著他發火生氣:小少爺,過了今晚我一定聽你的話。 下一秒,劇烈的踹門聲轟然在這個雨夜響起! 砰 砰 砰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門外只有一聲高過一聲的踹門聲。 伴隨著天邊陡然炸響的一聲驚雷,天地被雪亮的閃電徹底劈成短暫的白晝! 轟 門被一腳踹開。 暴雨如注,狂風大作。 陸逞渾身濕透,隔著朦朧雨幕直直的抬頭看去。 點著昏黃油燈下的偏房窗臺后,是兩個交疊在一起的影子。 他們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什么悄悄話。 黝黑高壯的男人裸著上半身,靠著窗臺坐著,寬厚的肩背將整個窗臺遮去了大半,背脊線條清晰流暢,滾下些透明雨水來。 結實緊致的腰邊翹著兩條筆雪白纖細的小腿,細膩的膚rou猶如凝固的牛乳,不知是不是窗外冷風吹拂,此時在細密的顫抖,腳趾瑩潤精致,仿若玉石雕砌而成,趾間泛著淺淺的粉。 一黑一白,兩種對比鮮明的色彩交織融合,親昵又和諧。 似某種無聲的、嘲弄的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 沒這么快被擄走 別小看臭狗! 信我,男人在發現情敵方面也是無師自通的 明天見寶子們~感謝在20210912 18:58:22~20210913 18:46: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惡、嗷嗚嗷嗚、小可耐、xz粉升天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嗷嗚嗷嗚 66瓶;despair# 20瓶;曳燈 17瓶;草莓小席 11瓶;令狐小紅、魚名字、作者日萬后 10瓶;檻外長江空自流 5瓶;44657683 3瓶;神秘路人、閑坐數流螢 2瓶;墨唯一借、渝哥、棽棽如水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1章 年代文里的老實人(12) 豆丁大的雨滴重重拍擊在身上,天地間一片嘈雜的雨聲。 雨勢滂沱,遠處的天邊之上黑云翻滾咆哮,狂風呼嘯而過,吹起一地冰冷的雨水。 陸逞恍若被摁下了休止符,一動不動的站在瓢潑大雨下,渾身濕透。 總是清冷矜貴的模樣蕩然無存,雨水順著深刻明晰的臉部線條滴滴滾落,他抬著眼,隔著迷蒙雨霧,看著窗邊抱在一起的二人 黑皮男人俯下了身,青筋鼓噪的脖頸旁很快纏繞上兩條雪白柔軟的胳膊。 青年一身細膩無暇的皮rou,被養的精細,四肢雪白盈盈,小腿松松垮垮的垂落,像厭煩了一般,坐在男人懷里,胡亂氣悶的揪扯著男人堅硬的發茬。 那細白的指尖透著薄粉,墜了兩滴濕淋淋的汗下來,汗水晶瑩,指節可憐巴巴的蜷著,卻又那么乖順的、柔軟的由著這粗鄙野蠻的鄉野漢子抱著自己親昵。 說些外人聽不見的愛語。 面無表情站在漆黑的夜空之下,陸逞眸中毫無起伏,驟然照亮天地的閃電劃過他的臉龐,男人冰冷漠然的面上,是一片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啪 他邁開步子,踩過院中的水溝,濺起的雨點染臟了軍靴。 窗戶后面的黑皮男人此時也直起了身。 懷中一抹雪白可憐的人影一晃而過,柔順無力地貼在懷里,還在細細密密的發著抖,烏黑的發嫣紅的唇,閉著眼睛輕輕啜泣,像一個任人擺弄的、精致的玩偶。 昏黃油燈熄滅,窗戶也被合上。 一切重歸黑暗,時間仿佛倒退回了幾小時前。 陸逞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膝蓋是鉆心刻骨的痛,夜色越發深沉,噼里啪啦重重砸下的雨點淹沒了所有聲音。 雨水很快漫過軍靴厚底,蓄起深深一層積水。 他像一尊沒有生命、冰冷蒼白的雕像,沉默的佇立其間。 忽然,堂屋笨重簡陋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光著膀子、身上不停滾落著熱汗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皮膚黝黑,身材高壯,端著掉了皮的鐵盆,鐵盆里的水渾濁不堪,還在冒著熱氣。 啪的一聲,渾水灑向院子,沉悶一聲水響,他也隨之抬起了眸,站在遮風擋雨的屋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雨勢驟然轉急,黃豆大小的雨點裹挾著風中刺骨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猶如危險的成年雄獸,他們靜靜打量對方,眼神是同樣的幽深晦暗,看不出絲毫情緒。 陸逞最終離開了小院。 他一步一步頂著狂風驟雨,踩過凹凸不平的水坑,走出了大門。 漫天風雨中,他回了下頭,堂屋門口黝黑高壯的男人正隱匿在黑暗中,似一個鄉下在常見不過的粗鄙莊稼漢,不存在任何威脅。 可這狹窄簡陋的小院里,卻被他私藏了一個寶貝。 一個格格不入、矜貴傲慢的珍寶。 雨水順著冰冷緊繃的臉部輪廓滑落,陸逞面無表情。 在這落后貧窮的小山村里,他發現了自己的同類。 冷靜狡猾,膽大包天。 哄騙、占有了他的小侄子。 他天真愚笨、無人管教的小侄子。 * 積水漫過的崎嶇小道,道路濕滑。 天邊烏云徹底籠罩了清水村,猶如黑布蓋頂,即將帶來一陣又一陣暴雨。 樹林內遠遠開過來一輛打著遠光燈的吉普。 擋板上雨刷不停運作著,車內的何新周慶二人終于看見了一道打著手電走在風雨中人影。 何新立刻松了一口氣,推開駕駛座大門就朝男人跑了過去。 不等他張口喊人,一股邪風陡然吹過。 小道兩旁遮天蓋日的常青樹樹葉嘩嘩作響,落下一陣影影綽綽的鬼影。 細密雨滴順著樹杈空隙啪嗒啪嗒打在地上的水坑中,天地間是一片雜亂的水聲。 啪 男人手上的手電忽然摔到了地上。 剎那間四分五裂,電池摔出后蓋,咕嚕嚕順著風向滾進泥濘的水潭里。 不知緣由的,何新心頭驀地一跳。 他抬頭,眼睜睜看著渾身濕透的男人抬起腳,平靜的踩上了手電尸體。 那本就碎成兩半的玻璃隔膜在厚底軍靴的碾壓下,爆發出令人牙酸的咯滋聲音,一點點被碾碎成渣,混進昏暗的泥水里再也不見。 陸逞站在幽暗的雨夜中,被樹杈切割成數十片的光影灑在他蒼白冷淡的臉上,他眸色漆黑,黑的似即將撕碎一切平靜的夜幕,已經將玻璃碎片碾壓成渣,卻依舊踩著那片碎渣,重重的、漠然的,像是在踩死什么渺小卑微、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罕見外泄的氣勢中,是令何新頭皮發麻、駭的心跳漏拍的恐怖戾氣。 先、先生 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他腿有些發軟,僵硬的站在距離男人幾米遠的近處,小心翼翼的出聲喚道:打雷了,樹下危險,剛剛、剛剛車卡溝里了,我們才來晚了點 轟 未說完的話消失在雷聲中,閃電如游蛇般流竄,厚重的黑云起起伏伏,何新膽戰心驚的看了眼變得更急的風雨,再看看不知淋了多久雨的陸逞。 筆挺利落的迷彩服緊貼在身上,勾勒著勁瘦干練的身材,陸逞沒再讓他催,踏過一地泥水上了車,何新立刻點火,副駕的周慶則慌忙找著干毛巾遞給后座一言不發的男人。 先生,快擦擦頭發,小心著涼。 陸逞接過了毛巾,骨節分明的大手手背經絡分明,他漫不經心的擦著手,垂下的黑發遮住了全部神情,嗓音低冷漠然,似在交代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明天你們去接他。 前座兩人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 互相對視一眼,滿眼疑惑。 他? 陸時玉? 這是找到了? 不敢多問,何新恭敬應聲:是。 昏沉難辨的陰影中,后座上的男人重新陷入沉默,靜的連呼吸也聽不太清。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何新就和周慶就開著小吉普去了陳家小院。 天還在下著雨。 兩人撐著傘正想去敲門,結果發現門居然是開著的,還留了一條容一個人通過的小縫。 沒再耽誤時間,兩人邊敲門邊推門進去:有人嗎? 小先生,小先生你在嗎? 沒有得到回應,反倒是正升著裊裊炊煙的廚房內走出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單薄的馬褂,高壯魁梧,手里端著一碗稀飯,平靜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他在屋里。 何新和周慶頓了下,快步跟了上去。 三個同樣高大的男人進了堂屋,頓時將平日里不大不小的堂屋擠的狹小起來。 何新仔細的觀察著左右,發現這堂屋實在簡陋,除了桌子和墻角的一處布置得柔軟舒適的茅草墊,竟然再無其他。 跟在陸逞身邊久了,見了不少好東西,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么簡陋的小房間了。 所以這半個多月,陸家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住的就是這種地方? 對視一眼,兩人一個留在堂屋,一個跟著男人進了由竹簾隔開的偏房。 一進偏房,撲面而來一股和堂屋格格不入的整齊潔凈。 偏房比堂屋大了一倍,床鋪寬大,足以承受四五個人一起躺上去,衣柜擺在角落,八仙桌上是一盞油燈,油燈燈光昏黃,混著天外黯淡的光線,映襯的這屋子竟有些溫馨。 除此之外,堆在門后面的竹筐筐蓋翻開,里面是滿的快要溢出來的零食,竟然有城里才能買到的巧克力、小面包,窗臺臺檐上,是一大桶麥乳精,麥乳精邊還有幾盒雪花秀、凡士林,光看這點東西,這實在不像一個貧苦粗糙的莊稼漢家。 粗略掃視周圍一圈,何新收回視線,緩緩看向眼前的青年。 但整間屋子最格格不入的地方,還屬坐在床邊穿著白襯衫黑長褲的青年。 闊別半個月,經歷了那么多事,他依舊一身矜貴優雅的氣勢,半點沒有受到洪水的困擾,甚至被養的越發精細,眉、眼、發都干凈的看不出絲毫狼狽消瘦的痕跡。 小先生,低下頭,他恭敬道:該回家了。 床邊青年懨懨抬了下眸,嗓音冷淡:哦。 他抿著唇,在寡言沉默的黑皮男人的照顧下吃了小半碗粥,像被服侍慣了,喝完粥后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翹著穿著純棉白襪的腳,等男人給自己穿皮鞋。 圓頭皮鞋被擦得干凈锃亮,一看便是第一次穿。 穿好鞋后,時玉骨頭還是酥的,也不管何新和周慶是什么臉色,被陳政半摟著腰扶著朝外走去。 外面還在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變得清晰。 陳政打著傘,知道他愛干凈,一路沉默的背著他走出小院,先一步等在門外的何新周慶同樣沉默著,拉開了后車車門。 困頓的坐到冷颼颼的車內,時玉不太舒服的睜了下眼。 車窗外的黑皮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掌心粗糙,疼的他蹙了下眉,聽見男人低啞的道:小少爺,我等你回來。 汽車啟動,嗡鳴聲作響。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子弓著,趴在車窗上靜靜的注視他,像只被主人拋棄的黑犬,尾巴都耷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