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離開前他又親了下時玉眉心,動作溫柔,眼神卻隱匿在碎亂的額發下,看不太清。 我馬上回來。 他走后臥室陷入了寂靜。 時玉十分困惑:我就睡了兩天沈拓造這個假干嗎? 只要他隨便找個人一問,那事情不是簡簡單單就暴露了? 系統哼道:人在面對恐懼的事情時一般會選擇逃避。 再聰明的人慌亂之下也會做出令人難以理解的選擇。 時玉眼皮一跳:我出事了? 系統不置可否:暫時還沒。 什么叫暫時還沒? 系統不再說話,只模棱兩可道:這個世界快結束了。 不過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一下。 正陷入沉思的時玉嗯?了聲。 系統不緊不慢的:盛懸來了。 就在樓下。 * 基地寂靜的早晨被驟然響起的警報聲打破。 黑色卡宴在數輛軍用SUV的保護下,一路勢如破竹的碾過基地防御性能極好的大門和關卡,直沖中央別墅而來。 浩浩蕩蕩的車隊猶如天邊壓過來的黑云。 基地內無數成員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計劃周全的SUV車隊霍然沖散,亂成一盤散沙。 好在無數備用方案還能啟動。 就在靈活應變的成員們準備直接用火力轟炸這群車隊時,卻接到了中控室傳來的命令。 老板說放行。 不許鬧出動靜。 卡宴順順利利的來到了中央別墅外。 白色別墅輝煌大氣,三層樓閣、溫室花園、綠蔭小道,除了細節上的一些不同,和宴家的別墅設計空前一致。 看得出來為了讓時玉產生歸屬感,沈拓費了不少心思。 卡宴內,冷眼看著周遭一切的男人面色越發冰冷,漠然地扯了扯唇,他漆黑的眸中沒有一絲情緒,暗如幽潭。 先生。 管家在外面輕聲喚道:到了。 整潔寬闊的白瓷地板上響起轱轆劃過的輕微聲響。 沈拓坐在純黑皮質的沙發上,白襯衫黑西褲,慵懶的交疊著雙腿,漫不經心的撩起眼皮,向聲音駛來的方向看去。 那里走進來數十個瘦長人影。 黑衣黑褲,一身真/槍實戰見過血的凜冽氣勢,緊緊跟在最前方的男人身后。 最前方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眉眼卻顯得越發黑沉,猶如濃墨暈染,冰冷陰鷙。黑發垂落眼前,在他臉上灑下一片幽深的陰影,他面無表情,氣勢卻如掙開牢籠后的兇戾野獸,森寒駭人。 盛懸剛從ICU出來沒兩天。 身上傷勢未愈,受了重傷的雙腿本應好好靜養,卻被他咬牙拒絕。 距離時玉被帶走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星期。 再不接回他沒心沒肺、隨遇而安的小外甥,他會瘋的。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時玉的薄情。 兩年的時間,那雙眼里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這是莫大的悲哀。 也是催生他心底陰暗面的根源。 他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恐怖的獨占欲,只是想把時玉鎖在身邊。 見不到別人,那時玉的眼里就只能有他。 可沈拓卻不知死活的擄走了他的小外甥。 盛家勢力全數出動,耗費兩天終于找到了位于A城與B市交界處,占據數千畝的沈拓基地。 偌大的基地無聲無息的建設落成,沒有引起外界的一絲注意。 沈拓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何種程度,不言而喻。 天色昏沉。 清晨薄霧冥冥。 偌大的客廳內開著明亮慘白的白熾燈,亮的刺眼。 氣氛是詭異的平靜,猶如暗潮洶涌的平靜海面,即將迎來可怖的狂風暴雨。 輪椅在距離沈拓數米之遠的近處被攔下。 黑衣成員冷酷的抬起手,止住了仍在前進的一行人。 管家輕聲問道:先生。 盛懸的聲音聽不出一分情緒:停下。 身后的保鏢們立刻停下動作,不動聲色的呈環圍狀將他保護在中央,神色無異。 客廳內一片壓抑的死寂。 輕的呼吸可聞。 盛懸緩緩抬頭,隔著空中的慘白的燈光,看向那兩年前曾被他踩進了泥濘里的男人。 時光如梭,當年他甚至不屑于放在眼里的所謂的情敵,如今竟也成了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 時玉在哪。他沒有廢話,冷冷道。 沈拓垂眸看著他,眉眼沉斂,堪稱有問有答:在臥室里。 臉色驀然變得恐怖,盛懸氣息不穩:你對他做了什么? 我說過了,他身體不好。 沈拓輕輕一笑:所以你就把他關在盛家,除了上學,再也沒有任何私人空間? 面色毫無變化,盛懸幽冷的與他對視: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他在哪? 沈拓眸色也沉了沉:我說過了,他在臥室。 盛一,盛懸不再看他,而是垂下眸,漠然道:上樓找。 身邊嚴正以待的黑衣保鏢利落應道:是! 話落,他立刻帶著身邊一眾黑衣男人,目不斜視的傳過中間這片被人禁止的空間,一身肅殺之氣,即將氣勢洶洶的沖上樓梯。 無數雙眼睛的凝視下。 沈拓面色終于變得陰冷:風良。 不冷不淡的話一出,早已在沈拓身邊準備已久的男人緩緩瞇起眼。 咔噠一聲。 清脆整齊的手/槍上膛聲同時響起,慘白的光線下,基地成員們聚在一處,紋絲不動的,舉起漆黑□□,如看死人一般對著樓梯口一眾即將闖上樓去的盛家保鏢。 僵冷的客廳內,涇渭分明。 楚河漢界般形成鮮明兩個陣營。 氣氛一觸即發。 推著輪椅的管家從容一笑,不急不緩的打破了這片死寂。 沈拓先生,我們只是來接我們盛家的小少爺,小少爺的母親也等了他許久,您不妨讓他下來,看看他愿不愿意和我們走。 當然了,管家笑著補充:他若是不愿意,我們也不能強求。就像您剛剛說的那樣,總要給小少爺一些私人空間,強壓在別墅里的行為,如您所說,真是卑劣至極。 沈拓冷漠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粒塵土,毫無情緒。 他身邊恭敬侍立的基地成員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頓時笑了起來,自然道:就像你們說的那樣,萬一宴先生只是回家看望母親,轉而又被某些人用卑劣的手段強壓起來了怎么辦?你能保證宴先生人身自由嗎?應該不能吧,據我所知,你只是一個管家罷了。 管家面色不變:所以我們為什么不能問一下小少爺的意思呢? 當然可以,組織成員微微一笑:只是你們為什么不能等宴先生睡醒呢? 管家面色冷了下來。 基地成員也撕掉溫和的假象,冷厲的看著他們。 情況再次陷入死局。 沒有一方選擇退步。 兩只如爭奪伴侶般鋒芒畢露的兇獸終于扯下了面上最后一片面具,他們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猙獰獠牙,陰鷙森戾的盯緊對面讓自己恨不得除之后快、礙眼至極的敵人。 沈拓:兩年了,你真是毫無變化的自私,控制他的交友、生活、學習,盛懸,他是你的小外甥,不是你的玩具。 你又好到哪去?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竟然造出那么大的車禍,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得到他,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可以?盛懸冷嗤。 沈拓寒笑:至少我不會讓他像個金絲雀一樣依附我而存在。 而我也不會讓他的生命受到一點威脅。盛懸道。 他是你的小外甥,你有為他考慮過半分?外界會怎么談論他、嘲笑他,為了一時的歡愉,你真卑鄙。 總比你裝出一副假象,悄無聲息的利用這種憐憫哄騙他的感情高尚。 客廳內頓時出現了兩股粗重急促的呼吸。 陣營雙方的首領眼神是同樣的陰冷恐怖,毫不掩飾殺意的直直的盯住對方,幽深晦暗的瞳孔深處,是無機質的恨意與冰冷燃燒的妒火。 明明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可對方居然還在貪婪的渴求更多。 貪得無厭,真令人恨得不得除之后快! 沈拓忍無可忍,一看到盛懸那張臉,他就會聯想到這兩年自己不在時玉身邊的空白時光,明明已經和時玉朝夕相處了兩年,親吻、擁抱、睡覺、做曖他擁有了小狗渴望的一切,現在居然還敢囂張的在他的地盤上搶人。 眼中劃過一絲殘忍陰冷的暗光,沈拓抬手,下一瞬,無數把手/槍流暢的空中轉了個彎,黑洞洞的槍口剎那間對準了盛懸本人。 先生! 管家駭然,迅速撲到盛懸身前。 下一秒,無數黑衣保鏢快如殘影般將盛懸重重圍住,不遠處本準備趁亂搜房盛夏保鏢霎時掏出別再褲腰的手/槍,同樣一個眨眼的瞬間,齊刷刷對準了沙發之上的沈拓。 □□成員訓練有素的將沈拓團團圍起,亡命之徒的身上總也流露出一絲不怕死的瘋狂,沈拓嘴角噙著冷笑,順著人潮的間隙看向對面同樣冰冷的凝視著自己的盛懸。 他一字一句的說的清晰,毫無畏懼:你以為我怕死嗎? 我死了,他就能永遠記住我,他聲音不大,眼神偏執幽沉:沈拓將永遠刻在他的心底。 盛懸忍無可忍。 眼神中的暴戾森冷有如實質,嗤道:你想的美我能殺了你,就能讓他永遠忘了你。 沈拓,你不過比我先占了幾分先機,冰冷的妒火仿佛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他殘忍道:你以為你在他心底有多重要?兩年來,我可從未聽他提起過你。 時間徹底僵硬在這一刻。 兩人眼中你死我活的殺氣燃燒著頂點。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底察覺到了一個信息 今天這里,必須有一個人死。 時玉急匆匆從樓下跑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空氣中不容忽視的凜冽殺機,分立客廳兩邊的兩個同樣權力在手的男人。 白襯衫黑西褲,坐在真皮沙發上眉眼優雅沉斂的沈拓; 西裝革履修長風衣,坐在輪椅上氣勢雍容沉穩的盛懸。 以及兩人身邊,各自舉著黑壓壓一片□□對準對方的手下們。 他站在樓梯的拐角的陰影處,呼吸急促。 心跳的頻率出奇的快,快的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 跑了一路的腿腳突然變得酸軟無力。 大腦因為緊張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那團纏繞著他思緒已久的白色煙霧再次繚繞而上,勾纏的脆弱的神經,散發著令他頭暈目眩的斑斕色彩。 世界是大大小小、一片五顏六色的圓點。 身體不知何時仿佛被吸鐵石吸住了般徹底定在這片陰影中。 他瞳孔渙散,努力想要保持一份清醒,從四肢百骸升起的疲乏無力感頓時充斥全身,呼吸忽然變得衰竭起來,鼓膜嗡嗡作響,他清晰的聽見了胸腔里心臟的跳動。 一切都在拉長,變得緩慢。 天地旋轉的速度卻變得越發的快。 下一秒,咚的一聲 劇烈炫目的眩暈徹底攪亂了身體平衡。 他急促的、顫抖的跪倒在地,烏黑瞳孔恍惚茫然,盯著虛空中的一點。 渙散的視線里的陡然混亂起來的情景。 猛地起身朝樓上跑來的沈拓,和撐著輪椅卻重重摔倒在地的盛懸 滴 時間像被摁下了暫停鍵。 熟悉的冰冷無機質的系統音淡淡響在腦海中,猶如審判一切的神祇。 宿主編號2047,世界編號099,正式進入劇情節點 宴時玉之死。 【那個晴朗的夏天,沈拓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超市里人頭攢動,熱鬧噪雜,他站在蔬菜區挑選著菜品,準備回家犒勞忙碌了一天的自己,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懸頂而掛的電視機正字正腔圓的播放著城內最近發生的大事件今日午時,昏迷一年之久的宴家獨子久治不愈,重病身亡,年僅23歲,愿一路走好,天堂安息。 冰冷的女聲毫無情緒,超市內依舊熱鬧喧囂,推著推車走來走去的路人們無人駐足,也沒有人在意這條與他們生活無關的消息。 唯有生鮮區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停頓了許久,才不緊不慢的裝好最后一塊土豆。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略顯僵硬蒼白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于平靜的表情下。 這場經年不息的噩夢,終于在此刻消散。 從此以后,塵歸塵,土歸土。他和宴時玉,再無關系?!?/br> 【 盛懸疲憊的從宴會出來透口氣,衣香鬢影的宴會中華爾茲優雅纏綿,他站在后花園毫無光線的陰影下,抽出一支煙,漫不經心的點燃吸了一口。 煙頭猩紅,白煙裊裊。 男人的面上毫無波瀾,猶如最堅固冰冷的大理石雕刻而成。 身后不疾不徐跟上來的商場好友笑道:你那個小外甥真是英年早逝。 算什么英年早逝,垂眸盯著燃燒的煙頭,盛懸頭也不抬,語氣淡漠:從小到大都在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