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 第19節
兩人早出晚歸,大概是在漫展上玩得過于盡興了,回去的路上,陸謹常累得支撐不住,躺在車后座昏昏睡了過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在車燈的照射下,姚京發現有個身影在自家門前徘徊。 男生約模二十歲左右,從頭到腳一身價格不菲的潮牌服飾。 聽見由遠及近的汽車引擎聲,男生立馬轉頭看了過來,朝坐在駕駛座上的姚京揮手,喊了他一聲:“堂叔!” 姚京沒有馬上應答,他慢斯條理地把車子??亢弥?,走下來掃了對方一眼。 眼前這位男生名叫姚楚奚,是姚京他堂哥的獨生子。 按照姚京過往的經驗所得,姚楚奚這小子大晚上的無端端跑來他家,十有八 九是跟他爹鬧掰了。 姚京想都不用想,直接問道:“這次又因為什么吵架?” “就一點小事而已?!?nbsp;姚楚奚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姚京用半命令的口吻道: “說具體點兒?!?/br> 姚楚奚了解他堂叔的脾氣,想要留下來借宿,只能迫不得已向姚京道出原委。 早兩天他為了在朋友面前裝逼,在不經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把他老爹新買的車子拿去改裝,把卡給刷爆了。 姚楚奚他爹收到銀行發來的短信后,氣得連會議都臨時取消掉,風風火火趕回家中把那敗家子狠狠修理了一頓。 這會兒,姚楚奚的下巴處還留著一塊被教訓后的明顯淤青。 “車子改了多少錢?” 姚京問道。 “一百五十萬不到?!?/br> “你爹揍得沒錯,要換了是我,早把你狗腿給打斷?!?nbsp;姚京揚手往他后腦勺上一拍,“還沒學會賺錢就胡亂花錢,你現在還好意思離家出走?!” “我當時不是一時沖動么,堂叔你就行行好,暫時收留我這陣子吧,等過些天我爸他氣消了,我就自動自覺滾回去?!?/br> 因為亂揮霍的緣故,姚楚奚的銀行卡全被他爹給停掉,如今身無分文,只能選擇前來投靠姚京。 他挺怕姚京不答應的,趁著姚京剛開大門,便嗖地一下,迅速溜了進去。 正在睡覺的陸香寶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一個翻身,從它的小屋子里鉆了出來,像往常一樣跑上前去迎接。 姚楚奚聽見幾聲 “吭哧” 的叫聲,有些納悶。 不一會兒,便看見一只豬撒著小蹄子朝這邊跑了過來,瞬間樂翻了:“臥槽!堂叔你什么時候開始養寵物了,居然還是一只豬,哈哈哈哈!” 姚京突然停住腳步,他這才想起自己把還在車上睡覺的陸謹常給遺忘了,趕緊又倒了回去。 陸謹常正沉浸在自己的睡夢中,絲毫沒察覺到后座的車門被打開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了他幾下,強行把他拉了起來:“快醒醒,怎么還在睡?!” “今晚吃什么?” 陸謹常帶著剛睡醒的鼻音問道,以為自己還在夢里吃大餐。 他昏昏沉沉地跟著姚京走進院子,一見陸香寶跑過來繞著自己轉圈圈,整個人立馬清醒了過來。 陸謹常抱起小豬,歡歡喜喜地往它腦門上親了幾口,笑嘻嘻問道:“香寶,想我了沒?” 姚楚奚好奇地湊到姚京身旁,問了一句:“堂叔,他是誰?” 每次被人問到這種問題,姚京都覺得不太好解釋。 “就一個朋友,他暫時住在我家?!?nbsp;姚京刻意用陸謹常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他還在琢磨著要不要把這兩人介紹給對方認識,陸謹常便朝這邊看了過來,主動向姚楚奚打起了招呼:“我叫陸謹常,陸陸。它叫陸香寶,是我養的小香豬!” 大一在讀的姚楚奚和陸謹常也就相差個四五歲,從外貌上看,兩人更像是同輩,大抵因為大家都愛動漫和游戲,還挺聊得來。 這倒讓姚京有些意外。 晚上臨睡前,姚楚奚跑去姚京的房間找他要牙刷和毛巾,順便八卦問了一句:“堂叔,你和陸陸到底是什么關系?” 雖然姚京此前曾告訴過姚楚奚,陸謹常是自己的朋友,但姚楚奚這小子也不是笨的,以他這些年來對堂叔的認知,除了姚京身邊幾位關系要好的哥們以外,姚京從來不讓外人在自己家中過夜,更別提是陸謹常這種生面孔的 “朋友”。 鑒于一些前因后果詳說起來過于麻煩,姚京省去細枝末節,只道了個大概:“他因為我的緣故磕傷了腦子,記憶和智商有點受損,在聯系上他的家人之前,暫時讓他住我這兒?!?/br> 姚楚奚點點頭:“難怪有時候跟他聊天,感覺他有點兒小孩子氣,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br> 不過話又說回來,姚楚奚問起了另一個私人問題:“他長得挺好看的,對了堂叔,他有對象嗎?” “他有沒有對象跟你有毛線關系?拿完東西就趕緊出去,別妨礙我休息?!?nbsp;姚京說完,把侄兒往房外一推,毫不客氣地把門給關上。 第二天一早,姚京剛回到公司,就接到堂哥姚志文的來電。 姚京似乎也沒打算替姚楚奚那小子打掩護,不等姚志文開口詢問,就直接就把侄兒給出賣了。 說起自己那個不生性的敗家子,姚志文就一肚子火氣沒地兒撒:“那兔崽子跟你說自己是離家出走的?” “難道不是嗎?” “離家出走個鬼!那兔崽子明明就是被我給趕出家門的!我看他分明是面子上過不去,才跟你扯謊?!?/br> “那改車的錢估計也是要不回來了,不過我認識圈內的一些朋友,到時可以幫你尋找合適的買家,把那臺車子出掉?!?/br> “這個到時再說吧,我現在都快被那兔崽子給氣死了,老弟你也別收留他了,用不著給我面子,直接把那兔崽子趕出去,由得他自生自滅!” 姚京在電話里聽姚志文吐了一個多小時的苦水。 這對父子也不是頭一回吵架,兒子再怎么不著調,也終究是自家養的,以姚志文那嘴硬心軟的性格,氣消也是遲早的事兒。 下午還要帶公司團隊到港口碼頭那邊進行業務實況考察,趁著午休時間,姚京回了一趟家取資料。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張姐一個人在客廳搞衛生。 難得看見姚京白天回來,張姐詢問道:“姚先生,你今下午休息嗎?” “回來取點兒東西?!?nbsp;姚京說完,四周看了一轉,又問:“陸謹常和姚楚奚那兩個家伙呢?” 張姐說:“他們都在樓上,還沒睡醒來著?!?/br> 姚京看了眼手表,都快下午一點了,姚楚奚那小子就算了,倒是陸謹常有點兒反常,平時可沒見他起這么晚的。 上樓的時候,經過陸謹常的房間,姚京停下腳步,擰開門把朝里面看了一眼。 姚楚奚不知是什么時候跑到了陸謹常的床上,兩人睡到了一塊兒。 那小子身上只穿了一條sao里sao氣的紫色平角內褲,還把一條腿搭在陸謹常身上。 姚京一聲不吭走了過去,抬起腿就往姚楚奚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腳:“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起來?!” 正在做夢的姚楚奚被踹得生疼,不耐煩地大聲嚷嚷:“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踹老子!” 下一秒等他雙眼一睜,對上姚京那張黑得嚇人的臉龐,馬上便慫了,一臉吃痛地問道:“咳,堂叔,你不是去上班了嗎?” 姚京沒回答,反問道:“我是沒留房間給你睡嗎?跑來這兒做什么?” 在一旁的陸謹常此時也被姚京剛才踹人鬧出的動靜和他那粗大的嗓門給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姚京,又轉過頭去看了看姚楚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隨后他便聽見姚楚奚跟姚京解釋說:“昨晚上我和陸陸一塊在房間通宵看電影打游戲,一直玩到早上才睡?!?/br> 陸謹常大概意識姚楚奚正在挨姚京的批評,于是趕緊替姚楚奚說話:“小奚他打游戲很厲害的,每次都帶我上分躺贏?!?/br> 但不知為什么,姚京的臉色好像比剛才更差了。 “我先刷牙洗臉去!” 姚楚奚趁著自己堂叔發作之前,趕緊跳下床開溜。 房間里此時只剩姚京和陸謹常兩人。 陸謹常見他仍站在床邊久久沒有離去,問道:“你怎么還在這兒?” 姚京一聽就來氣:“這里是我家,我愛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br> 陸謹常似乎已經習慣了姚京這種動不動就愛亂發脾氣的行為,自個兒疊完被子,也準備刷牙洗臉去。 剛下床準備離開,就被姚京揪住后衣領扯了回來。 “你們昨晚上除了看電影,打游戲,還做了什么?” 姚京審問道。 陸謹常搖搖頭:“沒有啊,就這些了?!?/br> “以后不許那家伙留在你房間過夜?!?/br> “為什么呀?” 姚京瞬間惱了,可又找不著別的理由,只好將陸謹常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這么大的人,還要別人陪著一塊兒睡,羞不羞?” 陸謹常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點點頭表示認同:“你說得很有道理?!?/br> 第20章 20 咱們一起吃 突然多了個新玩伴,陸謹常心情特別好, 和姚楚奚匆匆吃過午飯后,兩人馬上又坐在客廳里一塊打游戲,玩得可起勁兒。 看著陸謹常一直把注意力投放在姚楚奚身上,姚京突然有種自己被坐了冷板凳的感覺。 雖說陸謹常平時看電視的時候也不怎么搭理他,可電視機是死的,姚楚奚是活的,這兩者之間終究是不一樣。 不知道怎么回事,姚京總覺得自己今天看姚楚奚那混小子特不順眼。 “對了陸陸,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劇本殺?到時候順便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br> 姚楚奚話剛說完,還沒等陸謹常開口回應,姚京便馬上插話,把姚楚奚給訓斥了一頓:“你臭小子一天到晚凈他媽顧著玩兒,你爸上午那會在電話里全跟我說了,你離家出走個屁,分明就是被你爸給掃出家門?!?/br> 姚楚奚趕緊湊到姚先生旁,捂著嘴巴小聲道:“嘖...... 堂叔,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陸陸他現在很崇拜我的?!?/br> 他這一開口,后腦勺立馬又挨了姚京重重的一巴掌:“崇拜你什么?為了裝逼,把你老爸的信用卡給刷爆?” 姚楚奚還沒搞清楚自己堂叔到底是怎么了,脾氣比往常還臭,下一秒,姚京便放話道:“老子這兒不供養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姚楚奚,你要想我收留你的話,要么今天下午趕緊去給我找一份假期兼職,要么就從我家里滾出去睡大街?!?/br> 原本還想再多訓他幾句,眼看上班時間快到了,姚京把話撂下,便火氣沖沖地轉身出了家門。 忙完下午的工作,姚京晚上還有一場飯局,應酬完客戶回到家中已經十點多鐘。 屋子里頭一片漆黑,姚京調出手機監控查看了一下,發現姚楚奚從下午那會兒帶著陸謹常出了家門之后,兩人就一直沒回來過。 最好別是在外頭闖了什么大禍,否則他得把姚楚奚那家伙的狗腿給打斷,說到做到。 姚京拿出手機,正打算給姚楚奚打電話,問他死哪兒去了。 號碼剛撥出沒多久,外面的門鈴便響起,陸謹常和姚楚奚回來了,姚京還在屋子里,都能聽見那兩人在門外的說笑聲。 闖沒闖禍不知道,但是陸謹常和姚楚奚看上去,心情貌似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