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打小缺一根筋
“坐就不坐了,又不管飯,貧道站著就行?!绷挝慕軗]揮手,心領了老太監的好意。 沒人聽。 屋內老臣和侍衛,包括屋外探頭偷窺的一眾皇子皆是瞠目結舌望著老太監,想破頭也不明白這閹貨突然改口究竟何意。 瘋了嗎? “退下!” 這時,臥在龍床上的皇帝緩緩開口:“無人宣召,你們持刀而入,是想造反嗎?” 話音剛落,侍衛們惶恐倒退而出,不敢在屋中久留,順帶著將房門緊閉,冷臉擋下想湊熱鬧的一群皇子。 這是,眾人才猛然想起,不管天下以后是誰的,現在都還是龍床上那人的。 而那人,隨時都能讓宮內人頭滾滾,血流漂櫓。 “大伴,你和兩位仙長認識?” “燕道長之前見過,這位倒是頭一回?!?/br> 老太監低頭回道,從小玩到大的關系,皇帝一開口,便知其心思,解釋道:“只是覺得兩位仙長一個儀表堂堂,一個有鼻子有眼,皆是氣度不凡之輩,料來不是賊子惡人?!?/br> 燕赤霞:(?灬?) 老太監雖沒指名道姓,但他用胡子想也知道,和廖文杰站在一起,儀表堂堂肯定說的不是他。 那就只能是有鼻子有眼了。 不愧是宮廷內侍,說話陰陽怪氣,這份功底,若不是打小就缺一根筋,絕對練不出來。 “既然大伴說不是壞人,那就不是壞人?!?/br> 皇帝昏黃眼珠閃過一縷精光,強撐疲倦之身坐起,朝廖文杰看去,點頭道:“大伴說的不錯,果真是人中龍鳳,比我那些不成器的廢物兒子強多了?!?/br> 廖文杰翻翻白眼,皇帝這話似夸實貶…… 嗯,去掉似夸,就是貶低,無限約等于丞相那句‘生子當如孫仲謀’,孫權好厲害,夠格當我兒子。 說到惡心人,廖文杰還沒怕過誰,他從來讓對方吃虧是福的人,除非打不過,在0.01秒內組織好海量措辭,直接開腔。 “陛下莫要生疑,貧道和燕大俠至此,絕無算計陰謀之說,更沒有想加害陛下的意思,畢竟你的身體狀況擺在這了,剩下的時間還不夠我算計呢!” “大膽!” “天子面前怎敢……” “嗯?!” “……” 廖文杰一眼瞪過去,幾個表忠心的老臣立馬乖乖跪回原位,小聲bb著言之有理。 “我覺得仙長說得對,話糙理不糙,陛下的時間的確不多了?!?/br> “無法反駁,仙長天人之姿,說話肯定不會無的放矢,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剛剛都在想悼詞了?!?/br> “我也是?!?/br> “省省吧,你的文章肯定沒我的好!” “呸,老狗?!?/br> “鱉孫!” “……” 皇帝臉色鐵青,有被惡心到,連連咳嗽幾聲,又是大口污血吐出。 燕赤霞站在旁邊嘆了口氣,嚴重懷疑廖文杰所謂的‘變天’,是指他準備把老皇帝氣死,改朝換代自己當皇帝。 “貧道不才,雖做不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宇宙大爆炸,后知宇宙大熱寂,但于卜算一術,倒也勉強略懂?!?/br> 不管嘀嘀咕咕的老臣,廖文杰繼續解釋道:“京師外,遠遠聽到陛下趕著臨死前想見貧道一面,再算算轎夫的腳力,怕陛下含恨那啥,便和燕大俠不請自來?!?/br> 老臣們紛紛稱贊,仙長解人之所難,實乃善意之舉,老太監也跟著點頭,表示廖文杰說得都對,是皇帝疑心病太重了。 眼見肱股之臣和心腹都被妖術所惑,皇帝仰頭長嘆一聲:“朕時日無多,仙長至此所謂何事,直接說出來吧?!?/br> “陛下,自信點,你剩下的時間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哪來的‘日’可言?” 廖文杰跟上一句,待皇帝又是一口血吐出,眼瞅著就要走了,這才上前兩步,站在龍床邊:“貧道想和陛下做個交易,我為陛下向天借十年光陰,換取皇宮內一物?!?/br> “十年……” 皇帝身軀一顫,人怕死,位高權重者最甚,臨死前的九五之尊更甚,聽到這話險些點頭答應。 可一想到普渡慈航的先例,他壓住心頭狂喜,警惕道:“仙長,你要何物?” “玉璽?!?/br> “……” 皇帝心頭疑惑,玉璽而已,想要隨時有能工巧匠雕琢,用這等賤物延壽十年…… 還有這種好事,難道真是神仙顯靈了? 另外,皇宮里玉璽這么多,廖文杰想要哪一枚? 皇帝沉吟片刻,總覺得哪里不對,深吸一口氣道:“仙長,你要哪枚玉璽,那枚玉璽又代表著什么?” “陛下果然英明,知道貧道所求不小,可是你的時間不多了,真打算再和貧道嘮半個時辰嗎?”廖文杰不急不緩問道。 “如此……” 皇帝面無表情搖搖頭:“換了,還請仙長給朕十年壽命?!?/br> “這就給!” 廖文杰抬手按在老皇帝肩膀上,春風化雨道術滋潤,眨眼間便去其抱恙之身,使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抖擻重富生氣生機。 燕赤霞倒是看出了幾分端倪,向天借十年純屬吹牛,廖文杰只是祛除了老皇帝長年服用‘仙丹靈藥’積累在體內的毒素, “嘆為觀止,生死人,活白骨,仙長竟真有這等神通……” 皇帝扯下頭上黃巾,下床走了幾步,強壯身軀讓他直欲喊來幾個宮女試試是否經久耐用。 見幾個老臣還在喋喋不休,吵著該誰來寫悼詞,無一人過來拍龍屁,他眼中羨彩連連,很想問一句,現在修行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也沒關系,他很容易滿足,能學到這一手讓臣子乖乖聽話的道術就行。 “陛下不用羨慕,別看你只有十年好活,貧道長生不老,逍遙天下想去哪就去哪?!?/br> 廖文杰勸道:“實際上,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陛下這十年才叫多姿多彩,皇帝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br> “仙長,之前是朕失了禮數,還望仙長大人有大量,趕緊收了神通吧!”皇帝苦笑,神仙中人好小的心眼,他只擠兌一句,對方便句句不饒。 “既然陛下認錯,貧道再得勢不饒人,反倒顯得小氣了……” “仙長雅致,器量不凡?!被实圪澋?。 “等我把之前準備的那些說完,就不說了?!?/br> “……” 皇帝胸前一悶,憋出一口積年老痰,哼哼兩嗓子,見老太監傻站旁邊,便一口吐在其中一名老臣臉上。 他想這么做很久了,一直沒找到機會,今日一吐,當真是不吐不快。 “仙長,現在能說說,你想要那枚玉璽了吧?” “不急,陛下先把身邊的事情解決,我們坐下來慢慢談?!?/br> “朕命人備上宴席,勞駕兩位仙長稍等片刻?!?/br>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突然發現廖文杰除了心眼奇小無比,其余方面都很合自己的脾氣。 比如善解人意,他正愁騰不出手收拾外面那群聒噪的狗兒子,廖文杰就貼心讓出了身位。 這要是朕的兒子該多好! 話說…… 這位仙長近女色嗎? 說來也巧,他有幾個公主娉婷之姿,生得閉月羞花,不喜文士也不好武將,唯獨中意修行中人,可以代勞傳承血脈。 …… 屋內,老太監和老臣夢醒,見皇帝從昏昏欲死變得生龍活虎,一連幾個大跳氣都臉不紅氣不喘,愣神片刻,哭著喊著上前狂拍龍屁,直呼蒼天有眼。 這其中,有人真又哭又笑,比如那個老太監,激動地話都不會說了;有人假又哭又笑,比如那個臉上帶痰的老臣,激動地話都不會說了。 皇帝看在眼里,心頭冷笑不止,剛剛還爭辯文無第一,夸自己的悼詞寫得最好,都擱這兒演啥呢! 屋外,眾皇子聽聞屋中嚎嚎大哭,皆是面露喜色,仰天大笑推開侍衛闖了進去。 先帝駕崩,新皇就在皇子之中,侍衛們也不敢攔,低眉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哈哈哈,那老東西寫了誰的名字?” “趙大人,是本殿下,一定是本殿下,是不是,你可是答應過我的?!?/br> “李大人,是誰無所謂,我已經和禁軍統領拜了八拜之交?!?/br> “嘶嘶嘶————” 一群皇子嘰嘰喳喳沖入屋中,探頭一看,床上有血無人,再看窗前案臺,自家死鬼老爹詐尸,嚇得哇哇直叫。 “父皇,你……你是人是鬼?” “你不死了??!” “……” 自古皇家多無情,父不死,子不笑,父辭子孝。 皇帝門清得很,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人,可見此情此景,仍免不了悲乎哀哉,讓侍衛取來他御駕的皇鞭,將一群狗兒子抽得慘叫不止。 真·往死里抽。 十年時間,足夠他那批皇孫長大成人,既如此,這些狗兒子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 …… 偏殿。 燕赤霞聽著慘叫哀求,打了個哆嗦,抬手掏了掏耳朵:“這頓鬼哭狼嚎,把老道的耳垢都震出來了?!?/br> 說完,他見廖文杰皺眉沉思,問出心中疑惑:“你要玉璽做什么,真打算改天換命自己做皇帝?” “做皇帝又苦又累,翻牌子都要權衡利弊,死后還會被人罵昏君,我有多想不開才會做皇帝?”廖文杰不屑一顧。 “那你要玉璽干什么?” “人間污穢太久了,就跟那老皇帝一樣,病到了骨子里,想要改天換命重振寰宇太平,只靠我一己之力還差點意思,主要是風險太大,要借勢平攤一下?!绷挝慕芙忉尩?。 “此話怎講?” 燕赤霞心頭略有猜測,讓廖文杰細說。 “山川靈脈撐接大地、朝堂氣運承載萬民,此為天地人三者之中的地利、人和,山川雖有污穢,朝堂雖到末年,但該有的勢尚未散去……” “天時呢?” “我可暫代天時,聚齊天地人三者之力,才能行改天換命之舉?!?/br> “嘶嘶嘶———” 燕赤霞瞪大眼睛:“你,你……你竟要伐天?!” “不敢?!?/br> 廖文杰搖搖頭,望天道:“貧道為她把脈,她只是病了,一副猛藥也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