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渣了仙尊后我跑路了(穿越)、明明是被攻略者卻把所有人攻略了怎么破、重生之易南淮(修真)、我靠凡爾賽征服修真界(穿越)、白月光替身下崗再就業、在港綜成為傳說
我當然是 他下意識想說自己當然是好徒弟,洗衣做飯暖手暖床樣樣精通,說得了甜言蜜語,學得了雙修秘技,叫他往東他不往西,叫他喂狗他不養雞,這種徒弟在外面打著燈籠還找不著呢,哪里還有不好的道理? 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又是欺騙又是隱瞞,又是套路又是算計的,哪家的好徒弟像他這個樣子,整天沒個正形,修煉沒有天賦,腦袋也不太聰明,非但不能成為顧劍寒和冷月峰的驕傲,還從各種意義上把他頂撞了個遍。 哪里能算得上什么好徒弟? 顧劍寒沒把他逐出師門簡直是菩薩心腸。 我向師尊發誓,從今以后,我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勤學苦練,努力做一個好徒弟的。 他說話時抓著顧劍寒布滿咬痕的手腕,急切又認真,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顧劍寒覺得好笑。 但聞衍知道上進了,這一點還是讓他挺高興的。 雖然即便聞衍當一輩子的紈绔子弟,他也能好好寵著他,養著他,愛著他,可聞衍說過他想保護他,他甚至比聞衍自己還要清楚,這個人想要被需要被依賴的渴望。 他不是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 只是修真界強者為尊,不求上進,整天嘻嘻哈哈,雖然可愛,卻永遠喪失了保護的資格。 等明日我身體恢復了些,便教你練劍。 聞衍一聽卻緊張起來:師尊,你現在還沒恢復嗎? 哪有那么快,你太高看我了。 他正說著,便微微蹙了眉,白發從肩頭滑落,散在半空被傍晚的風輕輕拂起。 我去關窗。 聞衍以為他被冷到了,將他長發挽至耳后,雙手捧起他冰涼的臉頰心疼道。 顧劍寒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微顫著長睫在他溫暖的掌心緩緩蹭了蹭。他手上并未用力,像蝴蝶停在野犬的長吻上,將對方輕而易舉地俘獲。 不冷,有些悶。 顧劍寒冰肌雪膚,在掌心蹭動的觸覺簡直讓聞衍瞬間潰敗,他內心一陣醺醺然的沉醉,差點就要忘了今夕何夕何時何地了。 稍微用力一點就會破碎,聞衍是這樣想的,于是一動也不敢動,只盼望顧劍寒能多蹭一會兒,這樣做鬼也值了。 師尊,你太犯規了。 聞衍幸福得差點淚流滿面。 犯規?顧劍寒蹙眉,若是說不合規矩的話,那我們早就把該犯的禁都犯了師徒相狎,上下茍合,白日宣yin,凡此種種,哪一樣說出去別人不笑你我二人不知羞恥,罔顧禮義廉恥? 你懼怕么? 聞衍沒想到他說這些事時居然這么面不改色,臉熱之余,居然真的有一絲猶豫。 那我們不說出去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此話何意? 聞衍自以為非常懂事,非常顧全大局:只要師尊心里是愛著我的,那么就算在別人面前隱瞞下來也是沒關系的。雖然阿衍有時候確實不太聰明,但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我是不會無理取鬧的,師尊放心好了! 說到最后,他甚至還哥倆好地拍了拍顧劍寒的肩膀,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樣,仿佛將要做出什么巨大的讓步和犧牲。 顧劍寒被他拍得心情復雜。 聞衍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師尊,快喝牛奶羹,你不是最喜歡喝甜牛奶了嗎?我放了好多蜂蜜,你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蜂蜜哪兒來的?他吃第一口蛋糕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蜜的異常,長明食肆的蜂蜜是低階蜜,沒有多少食補的功效,但這蜜化在口腔是一股十分綿長的清甜,吃下去后四肢百骸都漫延起溫暖的熱流,漸漸修復著久經冰系靈根摧殘的病體。 對哦,還沒和師尊說!他噌地站起來,跑到榻邊取下了懸掛在竹壁上的空明劍,這是渡霜的情侶劍! 此話一出,空明還沒怎么樣,渡霜便錚錚地響了起來,在屋內憑空生出兩股凜冽的劍氣。聞衍本來也只是開個玩笑,完全沒料到情侶這種詞這兩把劍居然能聽得懂,還好他躲得快,不然指定被那劍氣呼一巴掌。 渡霜。 顧劍寒沉聲喚了一句,渡霜便安安分分地靜了下來。 渡霜對不起!我沒有考慮你的意思就擅自開玩笑,真的非常不禮貌,下次再也不會了!請原諒我! 別管它,這些年越來越不知收斂了。 渡霜心里有苦說不出。 顧劍寒這些年才是越來越瘋魔了。它作為顧劍寒的靈骨神武,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看著他往死路上走也想過拉他一把,然而每次都因為力有所不逮而被強行鎮壓。 我這就把空明掛遠一點,對不住啊。 這下空明和渡霜俱是一震。 聞衍愣了愣,下意識朝顧劍寒望去,那對燦爛琥珀上差點直接寫上了四個大字 救救孩子! 麻煩死了。 顧劍寒揚手一揮,那兩把劍便一把壓著一把淪落到床腳擱灰。 聞衍: 這就是包辦婚姻嗎? 你方才說的情侶劍是什么意思? 聞衍撓撓頭:就是說他們倆的關系可能和我們倆的關系差不多? 渡霜里有渡霜九式和渡霜九重宮,空明里有空明九式和空明九重宮,九重宮里有很多東西,我借了些出來,這花蜜也是從那里面借的,對師尊調養身體很有好處。 師尊,我想求你答應一件事。 顧劍寒挑了挑眉:這么說的話,它們是聯袂劍,和我們也不盡相同。你說從九重宮里借東西九重宮里的東西沒有劍陣血契的話是拿不走的,你靠什么借呢? 最后,你說要求我一件事。嗯讓我猜猜,該不會是要我替你還債吧? 他斜斜地倚在檀案邊,雪發拂了滿肩,因為身上處處是傷的緣故未著內衫,而只是松松垮垮地系著一件朱砂血外袍,修長白皙的雙腿折了起來,連腳踝上都是深淺不一的咬痕。 他沒有服藥或是施術消除那些痕跡,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那些輕微而綿長的疼痛感是那樣真實,那樣不容忽視,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眼前人的真心和歸屬,這東西成了他的劍鞘,也成了他的韁繩,他心甘情愿被它束縛,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堪堪忍住想要傷害聞衍的心情。 聞衍飛快地偏開眼,假裝在看窗外重疊的竹影和翠峰,實際上因為腦袋一團漿糊和眼前一片模糊的緣故,什么也沒看清楚。 不可以嗎?我所有東西都是給師尊拿的。 聞衍將乾坤袋里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在顧劍寒腳踝邊一個一個地拿給他看,然而他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似的。 我又沒讓你去拿。 聞衍捧著那堆丹藥瓶愣在原地,眼眶霎時就紅了:可是師尊真的很需要啊,不想幫著還說不想就好了嘛,為什么要這么冷漠?師尊以為我不會傷心嗎? 顧劍寒趕緊傾身上前吻了吻他。 師尊不要以為這樣就能蒙混 啵。 我才不會因為這種 啾。 師尊你能不能成熟一點?!聞衍捂著唇往后逃,我和你說正事兒呢! 我也在和你做正事啊。顧劍寒不懂他,你不是也很喜歡嗎?再者說,哪條經哪門道規定了只有幼稚的人才能親吻? 雖然如此 我答應了。 什么? 給空明九重宮補上你借回來的東西。 盡管顧劍寒也不能理解為什么聞衍那么執著于還債,空明劍認了主,那九重宮里也全是他的東西。 罷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是聽著語氣稍微冷了些便要哭,丟不丟人?顧劍寒指尖緩緩劃過聞衍微紅的眼尾,還說不鬧脾氣,要做好徒弟的,你看,這才過了多久,便原形畢露了。 聞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那么難過。 放在以前,顧劍寒拿劍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嘻嘻哈哈。 戀愛好可怕,他想,會讓人變得不正常。 多謝師尊。他說,快喝牛奶羹,不然就要冷了。 他把東西塞進顧劍寒的乾坤袋里,顧劍寒看著他忙,從檀案上輕輕端起白瓷羹碗,用湯匙攪了兩下,舀了一勺到他唇邊。 生氣了么,給你賠罪。 聞衍生怕他反悔似的,餓犬撲食般一大口含住了湯匙,美滋滋地抿凈了其中全部的奶羹。 那我可以繼續生一會兒氣嗎? 又撒嬌,顧劍寒心想。 但是他說:可以。 飯后,聞衍洗完碗回來,發現顧劍寒散著發坐在玉鏡臺前靜靜發呆。 他擦干凈手上的水,確認沒有異味之后,才撲過去從背后抱住了他。 師尊是三界第一大美人,不用時時刻刻攬鏡自照也好看得不得了。 顧劍寒沒搭理他,眸色還是陰郁的,似乎正陷于某個囹圄,一時竟出不來。 聞衍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盡管顧劍寒隱藏得再好,他受到的傷害也絲毫不會減少。那七日他是如何過來的,想過什么,做過什么,若是他回不來又會怎樣 全都是太過殘酷的事。 只要聞衍一不在他身邊,他便會重新沉溺到某種難言的陰翳之中,那些茸茸的野草和燦爛的野花在微不足道的掙扎中迅速枯萎凋亡,剩下一具行尸走rou的空殼。 他病得越來越重了。 但他又是幸運的。 師尊,我帶你去外面走走吧,現在差不多也快到日落了,外面的景色一定很好看。 我服侍你穿衣服!昨晚上我新學了一種系衣帶的方法,系紅衣特別好看,待會兒我幫你系,你可不能再兇我。 顧劍寒不搭理他,他便擅作主張把顧劍寒抱了起來,從木柜里拿出一件明絳鶴氅和一件純白內衫,并找出了他的褻褲和下裳,細致地幫他穿戴。 師尊,疼不疼???我一咬起來就控制不住,沒想到咬得這么嚇人他心疼地撫了撫顧劍寒的心口,難過道,師尊要是疼了一定得記得踹我,別慣著我,否則我會被慣壞的,我不想傷害師尊。 不疼。 顧劍寒終于開口說話了。 聞衍松了口氣,再接再厲道:師尊,這里離冷月峰有多遠??? 很近,你想回去了嗎? 只要能和師尊在一起,我去哪里都可以啊。 顧劍寒忍著疼抬眸看他。 聞衍給他系扣子的手一頓,整個人旋即俯身,親親熱熱地把他吻了個透。 好了!他扶住顧劍寒的肩,興致勃勃道,發就不用梳了,我們快出發吧,不然就趕不上日落了! 他自顧自地拉著顧劍寒出了門,到了竹屋外很遠的一片茸茸草地,沒問顧劍寒喜不喜歡,也沒問顧劍寒到底愿不愿意。在這種地方他總是顯得不太成熟,非常莽撞,一點都不符合顧劍寒心上人的標準。 然而華美燦爛的夕陽之上,聞衍的每一根發絲都被鍍上了璀璨的輝煌,就像熊熊燃燒之后的余燼,或者永不熄滅的燈芯。 他朝他笑,背后是綿延萬里的煙霞。 顧劍寒卻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瘋狂,吵鬧,喧囂。 早已經不清醒地錯了拍。 作者有話要說:師兄下章出場。 第60章 不是男人 在遠山居待了幾天之后,顧劍寒被迫和聞衍一起看完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電視劇。 那里面有人并不奇怪,普通的留影石也可以做到,但那些奇裝異服和怪異語言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也托這些電視劇的福,他少了很多獨自發呆的時間。冷了就鉆進聞衍的懷抱里取暖,困了就窩在聞衍的懷抱里睡覺,幾天下來,也算是恢復了不少,看上去不再那么陰郁低沉。 終于有一天,他恢復了黑發青衣。 首先發現的是聞衍。 他正給顧劍寒梳著長發,手中白雪便瞬間化為烏黑,他驚訝地哇了一聲,馬上抱住顧劍寒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其實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聞衍還是那么喜歡大驚小怪。 師尊,師兄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聞衍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 但是前幾天顧劍寒情緒不太穩定,他怕他又突然生氣,便沒有問旁人的事。 師兄? 顧劍寒的反應倒沒有以前那么大了。 你很想念他嗎? 對聞衍的愛意和獨占欲,甚至給過往的血海深仇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這一點,他在那七天煎熬里便已經明白了。 那七天他是如何度過的呢 第一日對聞衍恨之入骨,恨不能將他挖心啖rou,想著要把他抓回來懲罰一輩子還不夠,還要讓他生生世世都不得逃脫。 他說過的,要是他膽敢背叛他,他便會放干他的鮮血,再注入劇毒的凝魂蠱,保住他軀體不朽不爛,魂魄不渙不散,但無時無刻不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煎熬。 可是他后悔了。 在第三日的時候便后悔了。 在他翻遍生死簿的卷宗,在酆都和黃泉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人的時候,他便意識到了他只是想讓聞衍回來而已。 只要他能回來,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是他不回來。 他渾渾噩噩地在酆都和黃泉游蕩,比其它任何人都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他不死心地一行行找過去,卻只能看見一副副陌生而錯愕的臉在他眼前飛速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