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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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惱羞成怒的表情還掛在臉上,聞衍連忙保證道:師尊別生氣!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誰說我生氣了?顧劍寒余光暼了一眼門口的香蘭白藏和孟昭,見他們似乎在認真說著什么,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阿衍只是覺得接吻的時候應該是高興的,但無論怎樣都哄不了師尊笑,便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明明已經得逞了,聞衍看起來卻還是有些沮喪,師尊,你不會生我氣吧?你不會嫌棄我吧?師尊千萬不能 好了。顧劍寒真是受不了他,別的暫且不談你那叫接吻嗎? 話音未落,他便感覺到顧劍寒伸手按下了他的頭,唇邊有涼涼軟軟的東西湊上來,碰一碰是不抵用的,要等一番細細品嘗過了才知道,那里其實是甜甜的。 還有人在誒,聞衍心里美滋滋地想,他師尊比方才更愛他了。 他丈量愛意的方式總是簡單粗暴,因為他沒有那么聰明,顧劍寒也很會掩飾,所以他沒辦法從細碎的言辭和神情中確認那些真實的感情,甚至說他其實不太懂什么是愛。 沒有人教過他,也沒有人給予他,所以在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便慌里慌張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總是犯蠢犯傻,糾結很多不必太過糾結的事情,鉆了太多不必去鉆的牛角尖。 還好顧劍寒還愿意要他。 唔 才剛剛那么想,顧劍寒便開始輕輕推他,聞衍傷心地睜眼一看,眼前的人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踮起了腳,微微仰臉與他唇齒交纏,他濃密繡長的睫絨明顯地顫抖著,眼尾沁出一點薄薄淚意。眉心的朱砂痣過分秾麗明艷,與通紅的臉頰一相襯,簡直是面若桃花。 他趕緊停了攻勢,按下顧劍寒的腦袋再將他緊緊摟進懷里,不敢繼續吻下去了。 好在香蘭那邊似乎也在說什么重要的事情,應該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他松了口氣:師尊,你嚇死我了。 顧劍寒還沒有回過神來,此刻他渾身發軟地伏在聞衍肩頭,抓住聞衍衣襟的手指依舊在無意識地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冷而隱曖的聲線才在聞衍耳邊沙啞地響起:阿衍,答應為師一件事好嗎? 師尊請說,只要不是讓我立刻收拾包袱從你身邊滾蛋,哪怕是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 顧劍寒頭疼:誰讓你上刀山下油鍋了,為師又不是魔頭,不啖人rou。 嘿嘿我是說哪怕嘛。 聞衍抱著他,開始猜測顧劍寒接下來要說什么。 不準無緣無故發脾氣? 他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他性格很好的,一般不會發脾氣,除非忍不住。 不準和他冷戰? 他也不想的啊,沒有人比他更想無時無刻不黏在顧劍寒身邊,高高興興的它不香嗎?如果不是實在難受誰想冷戰啊。更何況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是男朋友關系了,黏在身邊還可以時不時嘗一點福利。 不準撒嬌? 其實他以前從來不會撒嬌的,可是有了對象還不能撒嬌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這么過分不讓男朋友撒嬌吧? 如果顧劍寒提這個,他絕對絕對不會答應的。 聞衍屏住呼吸打定主意等顧劍寒說話,可是過了好久都沒聽見他的聲音,心里懸著不上不下的,于是便輕輕戳了戳他的臉催促了一下。 顧劍寒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因為實在是難以啟齒,干脆不說了任他高興。 誒?什么都沒有嗎? 聞衍居然還有點失望。 師尊有什么就說啊,別憋著,憋壞了對身體不好。而且你不說阿衍怎么知道哪里應該注意呢,現在師尊愛我,所以能容忍我,萬一以后師尊不愛我了,或者沒那么愛我了,阿衍不就會被師尊討厭嗎? 顧劍寒沉了臉:不會有那一天。 說得太過絕對的話都是假話,況且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吧,聞衍想,但是現在能聽到這種話還是好高興啊。 他余光暼了一眼三昧真火燒過的地方,一片輝煌頃刻之間化為焦土,以花神雕像為圓心,七丈之內包括貢品全部被燒成灰燼,飛灰彌漫的圓心地帶,逐漸出現了一個赤色的靈力漩渦。 師尊,現在可以進入花神谷中央了!聞衍回頭沖香蘭等人笑了笑,我們馬上就都可以出去了。 孟昭朝他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那神情說不出的艷羨,又似乎暗含著某種無言的祝福和祈禱。 那我們快進去吧!香蘭一手拉著孟昭,一手拉著白藏,正高高興興地朝聞顧二人跑去,一抬頭,笑容卻突然僵在臉上。 聞衍不明所以地順著香蘭僵硬的視線往后看去,一轉眼便看見了赤色靈力漩渦前倚月而眠的女子。她輕輕閉著眼,一襲團蝶百花煙月鳳尾裙如月光般流瀉,深紫長發無風微動。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這么理直氣壯地擅闖別人的地盤,真是沒有禮貌怪不得無涯常常跟本座念叨,冷月峰主顧劍寒不知分寸,德不配位。 作者有話要說:聞衍:拳頭硬了! 第54章 砰砰狂跳 明明早就墮而成魔了,卻還非要臭不要臉地碰瓷我們正道宗師,你以為你是在誰面前擺前輩架子?這些年來窮兇極惡,好好的花神谷被你糟蹋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久聞花神谷秘境里曾經的天才修者柳之暝早已是蛇蝎心腸,無惡不作,看來所言非虛 話音未落,一股強烈的罡風便朝聞衍狠狠地甩了過來,顧劍寒抬手相擋,一個月牙白的防御結界便在兩人之前被撐起,天青色的靈力和深紫色的魔力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在半空中誰也不讓誰。 本座弟子不知說錯了哪個字,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顧劍寒冷聲道,不如你說出來,本座看看需不需要糾正一下。 柳之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神祠內顯得十分詭異,香蘭和白藏神情俱是一怔,片刻之后,像牽線木偶一般朝柳之暝走去。 香蘭! 孟昭下意識抓住香蘭的手腕,卻見她木木回頭悄悄對她眨了眨眼睛。 孟昭: 下一瞬間,她手中的小臂便化為枝條,從孟昭的掌心中脫離出來,孟昭神情悲傷地看著香蘭的背影,其實眸中藏的是擔憂。 柳之暝,你把女兒還給我! 可憐的人族,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喜歡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連自己所愛都無法保護,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難受苦,活在這世上唯一的用處便是害人害己,真是可悲。 你這種屠夫沒資格說這種話吧。聞衍被狠狠地冒犯到了,少拿你的標準去框別人了,你懂什么人族,惡貫滿盈的魔頭。 放肆! 香蘭的藤蔓突然瘋長,從背后朝聞衍突刺偷襲,被聞衍反手拔出空明劍擋去了,香蘭招招看似狠戾,但實則雷聲大雨點小,并未傷及聞衍分毫。 沒用的廢物! 話音未落,她便從皎潔如鉤的月形坐具上一躍而下,深紫色的魔力瞬間籠罩了整個花神祠,顧劍寒擋在聞衍身前,聞衍和香蘭交換了個眼神,他迅速戴上黑框眼鏡,拿出天階飛鸞鳳鳴弓凝箭預拉,箭鋒直指香蘭的藤蔓,卻在最后一刻偏離了原來的軌跡,三支箭不痛不癢地將香蘭釘在了不遠處的圓柱上。 孟昭差點目眥盡裂,看見香蘭狡黠的小眼神才稍稍放下心來,替兩人捏了把汗。 解決完香蘭,聞衍便在顧劍寒身后搭箭拉弓,單眼瞄準不遠處和顧劍寒遠程斗法的柳之暝。琥珀色的靈箭鋒鏑直指柳之暝的眉心,他沉穩冷靜地放箭,知道沒那么容易解決掉,放出一箭之后便迅速凝靈搭上第二箭。 果然,那一箭被溶銷在柳之暝罪孽深重的魔氣中。 他先是一箭一發,后來慢慢變成兩箭并發,三箭并發,極有沖擊力的鳳鸞靈箭將她的魔氣逐漸凈化成普通的空氣,她面前那團團魔霧被清理掉了,露出無風狂舞的深紫長發和狠戾雙眸。 師尊,我靈力用盡了。 他上前幾步,湊到顧劍寒耳邊悄聲說。 顧劍寒單手撐著結界,另一只手凝出數支朱砂紅長箭,穩穩地放在聞衍手中。 靠你了。他說。 聞衍心臟砰砰狂跳,能被顧劍寒賦予重任真是太好了。他知道他是在給他機會歷練,那時候那些傷人的話,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放在心上,顧劍寒他也是后悔的。 無恥無賴,只知道躲在結界背后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漢,你們正道不是自詡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嗎?怎么,連第一宗師的徒弟都無法以身作則?真是笑掉大牙了!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懂嗎,有沒有學過馬克思主義哲學?現在對你這種大魔頭就不必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了,其它時候我自然會向師尊學習。 他一邊說著,一邊毫不凝滯地拉弓放箭,柳之暝的防御結界也很厲害,尖銳的箭鏑破空而去,在深紫色的結界上劃拉出一條泛著火光的痕跡,朱砂紅的靈力漸漸侵蝕著深紫色的魔力,隨著聞衍放箭的次數越來越多,朱砂紅在與柳之暝的魔氣纏斗中逐漸取得上風。 顧劍寒的靈力中混雜著魔氣時便會呈現出朱砂紅的狀態,他凝出來的長箭要比聞衍的長箭威力大得多,聞衍每一次放箭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震麻了,但直到箭被放完,他一刻都不曾停下來歇息過。 趁著他們交手的當口,香蘭的手臂悄悄化成花藤朝那個靈力漩渦蔓延而去。柳之暝自以為已經控制了她,她如今又被釘在石柱上,于是放松了對她逐漸靠近的氣息的警惕。 香蘭的花藤伸進漩渦里,在廣袤無垠的花神谷中央輕車熟路地蔓延,她在里面幾百年了,那里面連太陽東升西落,日月交替存在都不曾有過,她在里面無聊到連每一粒塵埃的位置都清清楚楚,更別提那面存在感極其強烈的破鏡子。 柳之暝那老妖婆說,她是為了守護它而存在的,如果鏡中花出了任何差池,要將她千刀萬剮,丟入畜生道,讓她生生世世當一頭豬。 還真敢說。 正道第一宗師走火入魔,其弟子拉開天階飛鸞鳳鳴弓直指魔族,殊不知最危險的魔頭就是他相親相愛的師尊。三界有趣的事真是越來越多了,呵呵呵呵呵呵也不枉本座連覺都不睡,這一趟來得值了。 無涯說你古板迂腐,無趣得很,如今本座看來倒未必。柳之暝雙手結印,幽香十里的陣法即將落成,那不如再讓本座看看,你們這對師徒還有什么能耐! 她這話說得著實狂妄。 高傲自大了一輩子,當年從來不向任何人低頭的天才修者柳之暝,不知道時隔千年的后起之秀更是天賦異稟。 他們從未真正地交過手,哪怕是前世,顧劍寒也只是在魔宮遠遠地見過她幾面。 她似乎很看不上他,偶爾對視的時候卻流露出嫉妒的眼神,顧劍寒很敏銳地察覺到了,卻不曾放到心上過。 第55章 七尾蜈蚣 但是聞衍會因此動搖么? 他已經是半魔了。 師尊,她話好多。聞衍控弦拉箭,瞄準她正在結印的右手,我不愛聽。 顧劍寒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輕聲道:你這次射中了,為師便給你一個獎勵。 可是我每次都能射中,師尊不如直說想給我獎勵好了,我不會太過驕傲的。 陣印即將結成的那一瞬間,朱砂紅靈箭咻的一聲破空穿風而去,柳之暝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閃避,結果被刺來的利箭狠狠貫穿了掌心。 被這種卑賤的廢物預判了動作,柳之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幽香十里在逐漸渙散,她迅速放棄了這個術法轉而狠狠地甩了甩手,紫黑色的血液飛濺,在地上化成一條條巨大的黑色蜈蚣,扭曲著身體朝顧劍寒和聞衍爬去。 去死??!去死?。?! 話音未落,以顧劍寒足下為中心,細細的冰霜朝四周蔓延,繞過聞衍,形成一個極冷的防御圈。 其實他并不擅長防御,但用來應付柳之暝還是足夠了。柳之暝在正魔兩界頗負盛名,也是一個主攻擊而不擅防御的修者,但她的時代終究過去了。 畢竟當年連冬知雪都沒打過。 修真界不以男女分高下,極度慕強,勝者為王。當初柳之暝為正道領袖時,冬知雪以一道絕殺毒香將其打敗,改黑歷為白歷,從那時起,柳之暝的輝煌便已經不復存在了。 至于顧劍寒三界盛傳的千年難遇之天才那也不是空口無憑。 顧劍寒只是晚生了幾百年,否則這修真界不會有白歷,更不會有黑歷。 柳之暝到底有什么好囂張的? 聞衍想不通,便不再想,繼續專心致志地放箭。他百步穿楊的箭術與顧劍寒威力巨大的靈箭相得益彰,再加上天階飛鸞鳳鳴弓的加持,以一介準金丹修士的身份居然逼得曾經渡劫巔峰差一步飛升的柳之暝節節敗退。 顧劍寒抬手用衣袖拭去了聞衍額邊的汗水,毫不吝嗇地夸獎道:做得很好。 聞衍巋然不動,三箭并發時手臂肌rou線條明顯,唇也抿成一條直線??雌饋硭坪醪⒉粍訐u,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有一條尾巴在身后,恐怕此刻高興得都快搖斷了。 不能辜負顧劍寒的期望,這種信念支撐著他發酸的臂膀,他今日已經突破了自己的極限。 過高的強度從開始到現在一刻都不曾歇息過,箭無虛發的擊中率即使柳之暝面前魔霧重重,大多數靈箭都被魔霧銷蝕了。 但他一箭一箭拉得越來越用力,放出去時破空聲就像燃響轟鳴的炸雷,鳳鸞靈箭擊中魔物時留下的傷口無法快速愈合,這也是當初白藏和香蘭跟不上顧劍寒和聞衍二人的原因。 不能給她休養生息的時間。 好了,接下來交給為師。 顧劍寒看出他手臂承受了太多的拉力,擔心他筋骨受損,便伸手抓住了尖銳的箭鏑。 聞衍不解:我還可以繼續 不聽為師的話了嗎? 聞衍看著顧劍寒不太好看的臉色,悻悻地收弓退了半步。 說話就說話,別兇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