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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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到了為師這個境界就可以了。 可是阿衍喜歡吃飯,沒有美食的日子真的寡然無味,我受不了。聞衍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可能會掉牙齒,修真界可能還沒有種植牙的地方,就算有技術也不一定成熟,還不知道有沒有重新給他變兩顆牙齒的術法,便不由得悲從中來,抱著顧劍寒嗚嗚個不停。 顧劍寒實在是拿他沒轍,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給他順毛安撫,任憑他緊緊地黏在自己身上。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怎么遇上點事就哭哭啼啼的,也就是為師不會笑話你了。 聞衍眼眶里擠不出一點眼淚,裝作面如死灰道:師尊,你笑話我吧,我不難過,真的。 果不其然,顧劍寒聞言便輕輕嘆了一聲。 他微冷的手指劃過聞衍的臉頰和耳廓,最終停留在他溫熱的耳后,靠近頸動脈鮮活跳動的位置,動作溫柔隱曖,卻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只有聞衍還沉溺在云端的陷阱里,對指尖傳來的信號渾然未覺。 要是阿衍的牙真的壞了,那為師就去向陸聞青學一點熬粥的術法,以后天天熬給阿衍喝,阿衍想吃什么糕點也可以說,為師去學著做。 如果把牙齒全部打碎,會不會更好一點呢。 這樣他便無法去別人那里用膳了。 雖然師尊這么說我是很感動啦,但是君子遠庖廚嘛,廚房的事還是交給阿衍好啦,師尊就乖乖地等著阿衍來伺候吧! 聞衍主要是怕顧劍寒會炸廚房。 更何況做飯這一塊兒一直是他在負責,顧劍寒也很喜歡他的廚藝,如果他不做飯了,便又失去了一項足以留在他身邊的價值。 他不能偷懶,也不能因為太想吃顧劍寒親手做的飯而動搖! 不過師尊真的沒有能補出牙齒的術法或者靈丹妙藥嗎? 顧劍寒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先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等到口中余味消退下去才不緊不慢道:也不是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聞衍松了一口氣,從顧劍寒懷里直起身來繼續他的光盤行動。 只是這回吃飯的動作慢了不少,尤其注意碗里的白米飯,每吃一口之前都認真檢查個遍,咀嚼的時候都不敢太用力。 他吃著吃著才發現其實牙齒也沒有他以為的那么疼。 但是在顧劍寒懷里,就覺得好疼好疼。 這也太奇怪了。 師尊,這個灌湯包好好吃,你吃一個。 聞衍用多余的那雙筷子給顧劍寒夾了一個灌湯包,又給他夾了一個大大的紅燒獅子頭。 這個看起來也好好吃,師尊多吃一點。 顧劍寒看他還有要夾過來的意思,連忙制止道:好了好了,自己吃自己的,別給為師夾菜了。 聞衍眨了眨眼睛:師尊不喜歡嗎?我以前是沒有給人夾菜的習慣的,是因為師尊太瘦了,不多吃點不行,所以才試著給師尊夾的。師尊不喜歡就算了,我以后不會再做了。 也沒說不喜歡。顧劍寒一看他這副樣子便心軟,連自己方才為何要制止都忘了。 你想夾便夾罷,為師會吃的,只是不要夾太多了,為師胃口不太好,多了會浪費。 聞衍頓時心花怒放:遵命! 他一會兒給顧劍寒夾菜,一會兒拿起自己的筷子大口大口地吃,吃一會兒又在桌下打開手機看看小程序推送的新消息。 「當前您已進入:花神谷秘境尸香鬼蜮七星鎖魂陣花神飯館。 鬼蜮:臨淵閣辭典注釋用心險惡、暗中害人的壞人。 注意事項:每一處可能潛藏危險的細節。 破陣方式:于陣法原心以三昧真火火種燒毀花神雕像。 失敗代價:反被三昧真火活活燒死」 專心吃飯。 顧劍寒不喜歡他一直拿著那個會發光的靈器不放。 那東西分走了太多本該屬于他的目光。 聞衍沒聽出他不高興,收好手機反而興沖沖地問他:師尊,你知道如何破局嗎? 找到陣法原心就能破局。顧劍寒的目光落在虛空,這里七間民居里住了七個鬼蜮,他們體內分別被嵌進了七顆不同的布陣石,整個尸香鬼蜮都在這個陣法的范圍之內。 他又冷又輕的聲音被淹沒在如沸的人聲中,只有聞衍一個人能夠聽見。 七星鎖魂陣七星分別對應九重天上天樞君、天璇君、天璣君、天權君、玉衡君、開陽君、搖光君的分野,至于鎖魂,為師原本以為只是把人困在尸香鬼蜮而已,如今看來也許遠不止如此。 按理來說天道禁制并不會因為這里有七君之力而降,但是很奇怪,這里禁制很重,哪怕是那七君從九重天下來也不一定能使用神力。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聞衍心想,難以抑制地有些失望。 然而這種情緒并沒有持續多久,他便又開始突發妙想:那師尊和那七君相比,誰更厲害? 怎么?若是為師沒有那七君厲害,你便要另擇高枝嗎? 師尊說的是什么話??!聞衍連忙澄清,我對師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再說了,除了師尊還有誰肯要我啊。 他略有些憂傷,很認真地告訴他師尊:除了你身邊,我沒有地方可去,師尊不要用這種事取笑我啦。 顧劍寒看著他微垂的眸,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在他面前再一次低了頭:是為師不好,說錯了話。 那七君是與天同壽的人物,自然是比為師厲害很多,不過祂們一般是不會插足三界之事的,祂們自己那里還有一堆爛攤子。 聞衍眼睛一眨不眨地聽他說話。 這種時候那雙琥珀便顯得尤為深邃,像是兩輪吸引力太強的漩渦。 某些瞬間,顧劍寒會不受控制地淪陷,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說些什么。 但好在他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也不算太過失態。 什么爛攤子??? 聞衍看他一直不說話,便出聲提醒了一下。 九重天博弈,各方勢力動蕩不安,比三界紛爭也強不了多少。顧劍寒似乎不想在這個方面說太多,便只是很籠統地提了一下,不然你以為為什么七君之力會被三界魔修所利用?祂們也自顧不暇。 所以為師說,那個地方也遠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光鮮亮麗。人即便是成了神,心中的貪欲也永遠不會消失。只要那種丑陋的東西存在,無論是三界,還是九重天,亦或是其它大大小小的三千世界,便永遠不會是你想象的那么太平。 聞衍想起了自己在顧劍寒的防御結界里射的那一箭,忽然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求救似的詢問他師尊:那種東西,師尊很厭惡嗎? 顧劍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藏著太多聞衍看不懂的東西:厭惡至極。 聞衍霎時抿緊唇,不敢直視顧劍寒的眼睛,也不敢繼續問下去。 但是連為師自己也無法控制。 誒?聞衍有些吃驚,師尊也會有貪欲嗎? 你是在罵為師不是人嗎? 聞衍連連否認,就差跪地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真不禁逗,顧劍寒心想。 且不說為師不修無情道,即便修的是無情道,這種東西也會有的。 聞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問問他的貪欲因何而起,又系在何人身上,卻怕到時候聽到的答案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應該懂事一點,聞衍想,想要取代魔尊的位置,也許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誰讓在顧劍寒過去的漫長歲月里,他都缺了席。 吃完了就走罷,里面有些悶。 顧劍寒早早地擱了筷,那盞清茶只抿了一口就放冷了,剩下的時間便一直看著聞衍,輕輕嗅著外袍上聞衍的氣息,長睫時不時撲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緒。 師尊再等等我! 不急。 等聞衍吃完之后,兩人便起身去柜臺結賬。聞衍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從來沒見過修真界的貨幣,身上分文沒有,連個能夠典當的東西都找不到。 當然,空明劍是不能當的。 師尊,如果我現在和掌柜說我在他們的飯里吃出了石子,他們會給我們免單嗎? 聞衍摸遍了自己的袖子,只找到一個打不開的乾坤袋,簡直欲哭無淚。 我不該把證據吞下去的,我好笨。 沒事。顧劍寒揉揉他的發,以后給你配些腰飾,那些玉佩香囊雖說沒什么大用,但也不能讓冷月峰的弟子落了寒磣。 冷月峰的弟子他的身份只是冷月峰的弟子嗎? 聞衍還未走出飯館,卻無端覺得有些冷。 師尊是只給阿衍配,還是說師兄也有? 顧劍寒的腳步凝滯了一瞬,眨眼間又恢復如初。他看向聞衍,淡淡道:他早就有了。 也是哦。聞衍掩飾性地笑了笑,阿衍只是開個玩笑,師尊別在意。 難看。 ???聞衍連忙收起笑容,緊張地看著他。 以后不許那樣笑了。顧劍寒說,為師不喜歡。 聞衍也不喜歡,但是他已經習慣了。 尷尬的時候就笑,難過的時候就笑,失望的時候也笑,不讓別人知道他在某一瞬間其實是脆弱的,挫敗的,就夠了。 因為心思太過敏感會給別人帶去負擔的。 與此同時,笑容是很好的保護傘,也是極其牢固的金剛罩,俗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聞衍前十八年一直是這樣過來的,很多人都很喜歡和他打交道。 甚至此刻能寸步不離地跟在顧劍寒身邊,也是托了那些燦爛笑容的福。 有什么不好? 聞衍不太懂,但顧劍寒說難看,就暫且不笑了吧。 他跟著顧劍寒去了柜臺,顧劍寒用那枚定位星棋抵了帳,雖說自從進入尸香鬼蜮后星棋便失了靈,但其本身是一枚成色上好的玉石,和他以前常配在腰間的那枚玉環一并出于回南九境。 他對弟子都這么好嗎? 好像的確是這樣,他對趙恪向來是有求必應,在修煉資源上從來沒有短了他一分一毫,再珍貴的東西,他付出再多時間精力得到的東西,給趙恪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一點都不心疼。 顧劍寒因為幼年的原因有程度不輕的囤積癖,什么東西都要囤一份,囤得越多越好,以此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和稀缺的安全感。按理說有囤積癖的人對自己的東西占有欲應該很強才對,但是他卻能為了趙恪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不能不說是寵溺到了極點。 走罷。顧劍寒把微涼的手伸到他手里,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現在先去找間客棧,天快黑了。 他單手推開門,目光落在不遠處昏黑的天際和無聲盤旋的老鴉。寒冽的風灌進來,身后的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飯館內突然陷入了死寂,像是沸騰的滾水在一瞬間凝結成了封凍的寒冰。 那些陰惻惻的目光如有實質,像冰刃一樣刺進他們的背脊,卻不曾想他們一個是玩冰刃的祖師爺,一個是習慣了冰刃摧殘的太陽花。兩人當作無事發生般地踏出了門,再同時從左右兩邊關上了搖搖欲墜的門扉。 顧劍寒似乎想說些什么,望過去卻發現聞衍一臉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朝聞衍湊近了些,將自己的腦袋和他的腦袋靠在一起。 好冷啊 他說,并希望聞衍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伸手把他抱進懷里。 聞衍卻不解風情,以為他是在催促自己,于是趕緊收拾好情緒準備出發。本想朝他歉意地笑一下,又想起他說不喜歡,于是就這么拉著他安靜地走進了寒風中。 除了睡覺,他還很少有這么安靜的時候。 說是找客棧,結果一路上全是參差錯落的民居,每一家都門窗緊閉,明明還沒到夜晚,挨家挨戶都亮起了明暗不一的燈火。 聞衍敲了好幾次門,結果一個應答的都沒有,于是只能暫時先繼續找下去。 聞衍心中想著事,牽著他師尊不知不覺便走了三里路,手機突然在袖中震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花神谷地圖小程序提醒他曾經搜索的地點近在眼前。 他在醫館門口駐足,看見了門邊那棵被寒風吹得簌簌落花的銀邊飛朱砂梅樹,滿樹暗紫比天邊暮色更為濃烈,卻被凜冽寒風吹得四處飄散,像是預示著某種悲哀的讖言。 他扣緊他師尊的手,抬眸望向門楣上的牌匾,上面字跡清麗雋逸,落的是「驛梅醫館」四個大字,并非所提示的「花神醫館」。 阿衍。顧劍寒喚他,怎么了? 他很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聞衍似乎在很認真地找著客棧,但他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醫館。 為師識字。 我去敲一下門。 顧劍寒拉住他不讓他走,薄唇也抿緊了,好看的眉緊緊蹙著,抬眸看他時連眼神都是破碎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說為師怎么知道呢? 聞衍撓撓頭,下意識露出的笑容僵在臉上,又慢慢地消退下去。 冷風將披在顧劍寒身上的外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的長發也被吹得在半空撩撩飛舞,像那一樹濃烈的幕色,倒襯得他的臉頰格外蒼白。 格外惹人憐愛。 聞衍想,他也會這樣看著趙恪嗎? 師尊可不可以親我一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說這種話,但是下一刻,唇角就被人輕輕啄了一下。顧劍寒有些著急,親得很用力,于是發出了明顯的啵聲,放在平時他一定紅透了臉,連耳朵都不會幸免,但此刻他的臉色還是那么慘白,抿緊唇望著他,黯淡的眸光里居然藏著某種卑微的期待。 聞衍心口突然細細密密地泛起了疼,他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不安的師尊,雙手依然十指交扣著,能感覺到他師尊陡然放松的身體在細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