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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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澤仍是抱著他、坐在他身后,見他躲得辛苦,直接在身周豎起結界,蕩開兩側天火。 殷洛耳朵紅了紅,猛拽韁繩,魔獸破云而出,躍至金殿之上,只見云層深處閃爍著一個巨大的、光滑暗淡的陣法。 就在這里。 白澤被無量太華困在結界里,生死不明,他們要抓緊時間才行。 兩人從魔獸上下來,青澤看了看那個暗淡的陣法,轉頭對殷洛道:應龍,我要開始重啟封印了,你好好的,耐心在這里等我。不要靠近,不要去碰。 殷洛點點頭,站在一旁看著他。 青澤指間結印翻飛,青光舞動,隨著口間吟誦,一串串符文飛向陣中。 不多時,青澤額間浸出薄汗,原本光滑暗淡的巨陣卻一點點亮了起來。 以一人之力重啟封印,到底是件太吃力的事情。 隨著青澤臉色越來越白,光芒終于一點點蔓延到了陣心。 那邊廂,一番廝殺之后,白澤在魔將的協力之下,用捆仙鎖捆著無量太華遠遠地飛來。 他不是青澤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若不是真有幾把刷子,當初也不會去招惹應龍。 無量太華吸收仙氣得太晚,筋脈已經逆行,得仙族法力相助、攻勢雖猛卻后繼乏力,最猛烈地一道攻擊反而被他借以破開結界,引無量太華沖進眾魔將預設的陷阱。 他把無量太華放在地上,咳了兩聲,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雖然勝了,也只是慘勝。 白衣上血斑點點,到底是受了很重的傷。 無量太華一路掙扎著,到了封印附近被白澤拖著往前走,趴在地上看著那個金陣就開始臉色大變:放開我放開我我是高高在上的古神我是三界未來的霸主?。。?! 他猛力用手去掰捆仙鎖,直掰得指甲翻飛,看著在陣法邊沿站立著的一神一魔,狂嘯道:白澤??!青澤?。?!應龍?。?!我要你們死?。?!要你們死?。。?! 捆仙鎖被他拉扯著,發出釘啷哐啷的聲音。 他全然失了之前的運籌帷幄,神色間全是瘋狂的憤怒和恐懼。 白澤走到上次布陣的地方,滴了滴自己的血,解開捆仙鎖的鎖扣,把無量太華丟了進去。 陣眼歸位,母子陣成。 陣沿四周豎起金色的屏障。 魔氣未凈者,一旦入內,不可再出。 無量太華在里面猛烈地撞擊著,金色屏障上撞出一朵朵血花,又倏忽消失不見,一道道黑氣從四面八方向陣心涌入。 青澤仍然片刻不停地吟唱著咒語,流淌的金色屏障凝固起來,其上漸漸凸顯出密密麻麻的、剛才念完的符文。 無量太華已然徹底失去力氣,捂著碎裂的五臟六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青澤放下手,長吁一口氣。 再過一會兒,陣法就要關閉了。 跨越一千多年的魔患,即將告一段落。 三界回復清正有序,應龍與他兩情相悅,世間竟有此等美事。 青澤瞥了一眼無量太華,想到未來的美好日子,饒是神力透支、冷汗涔涔,也快樂得幾乎笑出聲。 他回去要怎么折騰應龍呢。 對了,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他到底在北狄鬧什么別扭,竟然寧愿向那個變態天尊求歡也半點不肯讓自己碰才好。 他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轉頭看著殷洛。 殷洛仍保持著一開始站在他身旁的動作,沉默地看著被困在里面的無量太華,右手隔著衣服按在下l腹上。 他的白發似冬日的霜雪,身上魔紋艷得像花更像血。 青澤的心不安地墜了一下。 臉上卻仍擒著笑,說:應龍? 殷洛原本眸色沉沉地看著那個金陣,聞聲頓了頓。 然后轉過頭看他。 猩紅的眼睛被白色睫毛覆蓋,白色的瞳孔倒映出他的影子。 明明還沒開口說話,卻一副很舍不得的樣子。 竟然一副很舍不得的樣子。 像殷洛在蓬萊自盡前的表情。 青澤臉色大變。 他原本就因為開啟封印而有些力竭,此時簡直連氣都喘不勻,想伸出手卻半點也動彈不得,冷汗把衣服緊緊黏在身上,聲音里全是恐懼:白澤!快關閉陣法快關閉陣法快關閉這該死的破陣法!快應龍你、你想都不要想你想都不要想 他眨也不眨地看著應龍,好似快要喪失理智。 你要是敢等我把你揪出來我干死你我打斷你的腿 不不不應龍求求你了不 不不不不應龍 無量太華躺在地上,聽著青澤突然聲嘶力竭地嘶喊,開心至極地笑了起來。 應龍終于發現了。 應龍怎么可能發現不了呢?他體內的魔神之力根本沒辦法徹底除去這件事。 應龍怎么可能發現不了呢?只要他在外面,魔族就沒辦法回復正常這件事。 他是昔日強大無比的上古神獸,就像他天生就有取之不竭上古神力一樣,墮了魔也有自發凝聚魔氣的能力。 做自己的容器,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已怨氣纏身。他就是魔。魔就是他。 殷洛聽著青澤瘋狂的制止,轉過了頭,走到陣沿處。 右手仍是按在下l腹丹田的位置,左手卻向那個屏障探去。 他的動作穩卻慢,好似自己也害怕那個結果。 也許他仍然祈求著會有不同的結果。 剛一碰到陣沿的金色屏障,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將他拽進了陣內。 金陣甕聲作響,蒼穹劇烈顫抖。 魔神入陣,封印禁制全開。 殷洛跌倒在地,趴了一會兒,慢慢撐起身體,看著絲毫動彈不得卻充滿快意地看著他的無量太華,又轉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站在陣外的上古神獸。 白澤背對著法陣站著,一動不動。 殷洛慢慢爬起來,伸手去碰那道薄薄的屏障。 陣法的反應比剛才被無量太華撞擊時還要大,好似被褻瀆了似的,陣陣金雷劈落,屏障上電光四射,劇烈疼痛傳來。 殷洛收回手,看到指腹露出鮮紅的rou。 疼。 由始至終,這個世界于他而言,只要一碰到,就會疼。 他怕疼。 他沮喪地放下手,怔怔地掉下兩滴淚。 在一切塵埃落定后,他想和青澤在人間找個熱鬧的地方,也許是在哪個小村落里、也許是在幾幢廣廈間、也許是在街頭巷尾中,開個青澤喜歡的小面攤、或者做些別的他能做好的活好吧,他也不會做什么活。他只會打打殺殺,但是不會的東西他可以慢慢學,也許他們會有個小小的家,也許他們會有相熟的鄰居,也許他們可以領養幾個孩子,他希望家里能一直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 他不怕被人打擾,他喜歡被人打擾,他只是一個人了太久,忘記了該如何做出正確的反應,才會讓青澤以為他喜歡遠離人煙的地方,才會把渴望的東西越推越遠。 也許他一開始會做得很不好,也許會嚇跑他們的鄰居,但是青澤既然已經帶上了他,就要對他負責,不許嫌棄他,不許離開他,要多教他、多給他一點時間、多給他一點耐心,他會慢慢做好的,他會慢慢變得沒有那么奇怪、沒有那么格格不入、沒有那么笨拙,總有一天能夠沒有偏差的、準確的向青澤傳達出自己的心情。 可是沒有那么一天了。 青澤,青澤,有一句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有一句話,他永遠沒辦法告訴他。 如果青澤聽到那句話,就會知道這個故事真正的樣子了。 青澤看著走到陣里的他,終于能稍稍動彈一點了,把雙手放到屏障外層,語無倫次又小心翼翼地道:為什么應龍為什么?你到這里面去干什么?不是讓你不要碰、不要靠近?你、你生我氣了么?我沒有認出你,你生我氣了么?我欺負了你,你生我氣了么?你從里面出來,你氣我吧。 殷洛搖頭。 青澤慌亂得不行,說著說著簡直語無倫次、甚至帶著說不出的討好了:你就是生氣了你別生氣了你生起氣來怎么這么嚇人應龍,求求你,你出來你出來 殷洛移開視線,看著自己的指腹,很歉意、很手足無措、很難過地說:青澤、青澤,我出不來了。 他不說話還好,青澤聽了他的回到就狠狠砸了一下屏障,神情大變,語氣卻幾乎是暴怒了:應龍你出來?。?!你出來??!給我出來!你不出來我搞爛這該死的陣?。?! 殷洛難過得眼淚掉個不停,覺得丟臉,干脆低下頭。 青澤我出不來了。你可以帶別人去小面攤,你可以給別人唱歌,你可以給別人做菜,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喜歡別人。我不會抱怨你,我不會記恨你。 但你一定要記得我。不許忘了我。 我會永遠記得你。我會用我在封印里的所有的余生來記得你。你不許忘了我。 青澤哪里見過殷洛這個樣子,還哪里舍得吼他,只是隔著堅硬的屏障,哄孩子似的放軟語氣:應龍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喜歡上別人?我怎么舍得離開你?我怎么舍得丟下你?我怎么舍得讓你一個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終于積攢了些法力,凝在指尖,伸手穿過屏障,摸著殷洛的臉。 殷洛握住他的手,側過臉吻他的掌心。 青澤又伸出一只手,和殷洛十指相扣。 殷洛的皮膚冰冰涼涼。又滾guntang燙。 讓他的心沉沉墜下去又騰騰燒起來。 眼見陣法越發牢固,金頂慢慢壓了下來,青澤突然蓄起全身力氣、不管不顧地撲進陣法里,緊抱著殷洛,說:應龍。應龍。應龍。我的應龍。我的寶貝。 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他不屬于這個法陣,甫一進去,法力便飛速地流失,只要稍稍心神不穩就會被徹底驅逐。 哪怕多一秒也好,他想再多抱著應龍。多一秒也好。 金頂緩緩壓到距頭頂不過半米處,青澤一咬牙,換上一副兇狠神情,不顧殷洛反對,趁他不注意拽著他就往陣法外飛。 不行,他不行,他做不到,他不能把應龍一個人留在里面。 他成功脫身而出,腳落在陣外的土地上,心里有些雀躍,想著就算應龍再怎么掙扎也不會松手,一定要把應龍帶出來。 可他卻沒辦法再往前哪怕一點了。 他拉著殷洛的手的部分被擋在了屏障里。 青澤回過頭,殷洛被自己拖得撞在屏障上,吐出一大口血。 青澤心里一驚,松開殷洛的手。 殷洛沿著屏障滑倒下去,因為痛楚而蜷縮在地。 青澤眼睛都紅了,哐哐拍打著無法再穿透的屏障。 金頂已經壓到了一人高的位置,他要微微弓下身子才能看到陣內的全景。 殷洛趴在地上,嗚咽著說:青澤,我出不來了 青澤怒吼一聲:胡說! 他又怒吼一聲:我重啟封印不是要關你的,你進去干什么! 他吼罷又怕嚇到殷洛,放軟語氣,趴下身子:應龍,你別怕,你別急。我在這。我等你。我們還會有下一次相見我們還有會很多時間我們、我們 他后面的話,殷洛已經聽不到了。 拔地搖山,日月傾覆。 封印徹底完成,整個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和深入骨髓、漫無邊界的冷。 * 安平看了看自己的手。 皮膚從青白色變成了為人時的、健康的顏色。 他的身體里流淌著淡淡的神力,那是來自應龍血脈的力量。 涸魚終得水,枯木綻春芽?;髟诹当M頭,破曉從蒙昧中初生。 安平在指尖聚起一點不那么純粹的神力,看著看著笑了起來。 這就是應龍的力量啊。 雖然只有一點,但果然是很熟悉的氣息。 原來這是應龍最初始的氣息。 和傳聞中一點也不一樣。 他只在成為魔將后、于傳聞里聽過傳說中的上古兇獸應龍的名號,卻從未感受過真正的應龍。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溫和又不起眼的、笨拙柔軟的、輕微的草木香。 他就要第一次見到應龍了。 安平收起手,一抬頭,恰好看著白衣的上古神祇拖著綠衣的上古神祇走了過來。 他迎了上去,往他們身后看了一眼:父親大人呢? 白澤沒有說話。 青君,父親大人呢?安平不知為何不安了起來,看著白澤身后難得沉默的綠衣古神。 青澤不發一語。 天空墜了下來。 安平身體搖晃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 魔族消失人間,無量太華舊部認罪伏誅,仙族、鬼族、妖族元氣大傷,紛紛偃旗息鼓,休養生息。人族借勢興起。 白澤重建了蓬萊,收留了一幫山精海怪,卻沒有再設結界。 山精海怪們來了又去,倒是一直很熱鬧。 有一天,島里來了個迷途知返的致旱妖怪,說是白澤上神的舊識。 安平也許是沒體會過尋常人的人生,雖然因應龍的血液成了半神,卻沉迷于轉世投胎。 每一世都投胎在一個平凡又普通的、總是很熱鬧的人家,做一個不太聰明也不太笨的小孩,看遍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可他每一世都活不過入魔那一歲。 他身為人的光陰,永遠停留在了那一歲。 每一世完結,安平都會拿出筆,摸出一個新的本子,很認真地寫。好似從頭輸理著一個徹底打結的毛線球,撫摸其上每一個毛躁又真實的線頭。 從出生寫到死去。密密麻麻的、事無巨細的,青澤曾經翻過一次,連夫子上課說了些什么、父母夫妻吵架的內容、連每個周末不同的市集都寫了進去,好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很值得記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