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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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天庭天尊一統仙族,被尊為天界之主。 青澤得天界第一戰神之名,天誅之戰擊敗魔兵的故事流傳到下界,被渡上輝煌壯烈的色彩,刻著他名號的護身符在人間賣到脫銷。 一小童手持木劍道:呔!你這魔神!速速受死! 一小童頭披白布道:你是誰? 木劍小童道:我是天界第一戰神青君!吾劍之所指,魔祟皆除,你這作惡多端的邪魔外道,怕是不怕! 白布小童驚恐萬狀道:啊呀!竟然是青君! 說罷轉身要逃。 木劍小童一把將他拽住,用木劍把他往地上一捅,見得那小童摔到地上,樂得哈哈大笑。 那小童原本還很配合地演著,一不小心磕破了膝蓋,疼得含了一泡眼淚,說:我我不玩了 身后卻跑來兩個小童,把他按在地上,嘴里說:你這邪祟,由不得你逃跑 這是在孩童間最流行的游戲,通常扮演青君的都是這一片的孩子王,扮演魔神的是最被欺負的受氣包。 只因魔神之名雖然如雷貫耳,在這出戲里卻通常只有被痛揍一頓的結局。 何況那魔神蟄居深宮數百年,威懾大減,若不是北狄宮圍外仍駐守著大量魔獸魔兵,許多人幾乎都快把魔族之患當傳說中的事情了。 到傍晚的時候,白布小童的mama就找了過來,拿著一根燒火棍,把那幫欺負人的熊孩子打得四散逃跑,嘴里罵罵咧咧的,個么沒得腦殼的,你打回去撒。 無量太華登上天界之主后砍斷了高放原來四方天尊王座的玉石華柱,在最中間修了個氣派無比的皇座。 他原本在東天庭的府邸讓給了青澤,碧瓦朱甍,雕欄玉砌,仙云飄飄里搖著一池亭亭的荷,好不漂亮。 青澤換了一身修身的墨綠色勁裝,給自己的劍添了個鞘,掛在腰間,微微向外翻卷的長發扎在腦后、用銀扣系著、隨微風輕輕搖晃,沿著長橋穿過荷花池。 青君現在可是仙族第一重要的大人物,連天界之主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他的府邸內的仙童仙仕也是最多的,最開始被無量太華指派來照顧他的那個圓眼睛仙童如今依然修成了成人的模樣,做了這偌大仙府的總管。 因他額心生著一顆紅痣,青澤給他賜名為小紅。 小紅自然是不依不依我不依過的,但顯然青澤并不是會傾聽他人意見的人,這個名字就這么定了下來。 日子過了太久,不知不覺,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設定。 到休息的時候,小紅總愛給圍攏在身邊的、年歲尚小的仙童講當年的故事。 既然是故事,自然是添油加醋版的。 話說那魔神生得面目可憎,三頭六臂,青面獠牙,身上全是丑陋不堪的魔紋,好不可怕!他落到天庭門口,魔兵齊呼,膽小些的天兵見了他的模樣,連膽也嚇破了,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伤焕⑹悄?,不以為恥反以為豪,桀桀戾笑,揚起疾風,一路摧枯拉朽殺將過來,摧毀了半面天界,手下天兵死傷無數,當真是惡貫滿盈 見仙童們聽得臉色巨變、神色驚怖,小紅滿意地點點頭,喝了口水,又道:那時天界還一分為四,大家各自為營,被魔神打了個措手不及,被魔兵摧毀了庇佑我們數千年的天墻,攻進了天界腹地,儼然就要一敗涂地 一小童急得跳腳,拽著他的袖口問:那可怎么辦??!那魔神后來攻下天界了嗎? 若是他攻下天界了,你們現在還能在這兒嗎?小紅老神在在道,這時候,啪擦一聲巨響,青君閃亮登場。只見他神情冰冷、手持利劍,颯颯幾劍便打得魔兵四散奔逃,氣得魔神臉色大變,暴怒而起! 小仙童們聲聲驚呼:青君大人沒事吧?! 小紅嗤笑一聲:青君大人法力高強,怎么會有事?他先幾下鏟飛魔神麾下六大魔將,又好言勸那魔神皈依正道,莫要再造殺孽。那魔神卻兇性難馴,不聽勸阻,反而飛身與青君相斗。他們一神一魔、一善一惡,魔氣與神力沖撞,只見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嘖嘖嘖,可真是一番苦戰??勺怨乓詠?,正義終將戰勝邪惡。那魔神妄自尊大,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卻終于踢到了鐵板,一番苦斗后敗在了青君手里,功敗垂成,帶著麾下魔軍落荒而逃。 哇小仙童們聽得瞠目結舌,青君大人好厲害 他們分明夸的是青澤,小紅聽了卻好似覺得自己也很沾光似的,閉上眼頗有些陶醉道:那是自然。 他說罷等了等,發現沒聽到更多感嘆,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 卻見一眾小童噤若寒蟬地看著自己身后。 小紅愣了一下,轉過身去。 青澤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臉色大變,憋得連連咳嗽,站起身來:青君大人,怎么回來的這么早額我們的工作都干完了,沒有消極怠工。 青澤陰惻惻笑了一下:小紅,你下次再這么胡說八道,我割了你的舌頭。 小紅一擦冷汗,連連說是。 * 五百年的時間,足夠讓元氣大傷的仙族重振旗鼓。 看著比五百年前更昌盛繁榮的天界,任青澤冥思苦想,也想不出魔族到底有什么陰謀,每每聽到他人吹噓所謂天誅之戰的勝績,總覺得心里五味雜陳。 有一天,無量太華召來天官天將,說要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什么人值得天界之主這樣大動干戈地刻意引薦? 無量太華拍了拍手,召出一個手持長笛的少年。 少年神色從容,眾人卻見之大駭。 只因他模樣雖比在坐大多數人都年輕,身上卻帶著上古神祇的氣息。 青澤也愣住了。 他見過這個少年。 洪荒末期,他還有機會和應龍吵架的時候,這個少年以為父報仇為由,跑上衡山,要與應龍決一死戰。 毀了應龍的容,從法力高強的上古兇獸手里逃了生。 名喚玉骨笛。 玉骨笛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似乎沒什么反應。 想來過了太久,這個少年已經忘記洪荒時的幼稚往事了。 無量太華對滿室神情駭然的天官天將道:如你們所見,本尊數日前求得與青君同為上古神祇的玉骨笛相助。如今我仙族有兩位古神坐鎮,若是魔族再攻上來,也可勉力相抗。 他頓了頓,轉頭對玉骨笛道:大人,青君比您更熟悉天界事宜,您協助他排兵布陣可好? 玉骨笛把玩著他的長笛,連頭也不抬:隨意。 作者有話要說: 白澤不崇文,青澤不尚武(。 第89章 朗朗乾坤(二) 青澤最近迷上了種花。 有了玉骨笛協助, 防守仙族的重壓小了許多。 玉骨笛似乎并不因為自己是上古神祇而心高氣傲,指哪打哪, 人狠話不多,一根長笛使得出神入化,工作態度儼然很端正,作為副將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小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青澤托著下巴想了想。 也許這個小神在還沒徹底養成趾高氣昂的脾氣的時候就吃了氣焰太盛的教訓,差點搭上性命,懂得了要低調做人的道理。 槍打出頭鳥,曉得韜光養晦, 也算孺子可教。 魔神匿居不出, 偶爾逡巡在天界邊境的零散魔兵玉骨笛一個人就能解決掉,竟然使他突然閑了下來。 閑來無事就開始整理自己的空間戒指。 有許多在太涵買的、因為太多余沒能拿出來的生活用品。 這個也可以買, 那個也可以用。 殷洛用得著的呀,殷洛會喜歡的呀。 他什么都想給殷洛多買一點,也沒仔細想過自己的小小洞窟裝不裝得下。 看看這個柜子,這么大,能踏馬裝進去下十個人。 看看這個縫紉機,好想他真的會親手做衣服一樣。 看看這個桌子, 他是要在上面睡覺嗎。 看看這個鳥籠,蓬萊上連個鳥蛋都沒有, 買來當裝飾都嫌丑。 再看看這個、這個、這個。 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兒,自己當時得是有多血沖腦門、大腦宕機,才會不可理喻地覺得用得上這些東西。 既然連當時都沒用上,現在更用不上了, 對他而言和破銅爛鐵無異。 這種垃圾早該從他的空間戒指里清出去,免得多占位置了。 青澤看著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動彈。 射羿國君給的小方盒也被扔在了破銅爛鐵里。 射羿馬場天下聞名, 不愧是射羿皇室貢品,上面甚至還畫著一個馬頭弓的國l徽。 他那么壞的,抹完還拿著燭火來看,光影搖曳間,覺得看起來好像可憐巴巴的樣子。 舔了舔,好像更可憐了。 他溫柔地和殷洛接吻,看著他微蹙的眉心、顫個不停的睫毛和飛紅的眼角。 好乖好乖,我的小可憐。 天光從黑暗的縫隙蔓延出來,蒲公英白色的針芒裹著春色灑在蓬萊。 一桶水澆下去,白金色的陽光下,什么都亮晶晶的。被踩得光滑的石面上蔓延著青苔,凹下去的地面會舉起一汪汪小小的水洼。天高高,瓦藍瓦藍,云白白,摘下來的靈果那么大,一口咬下去全是汁水。 山林間草長鶯飛,流水桃花。泉水叮咚叮咚,嘩啦嘩啦。 風也很溫柔。 他和殷洛一起種花,一起砌炤臺,一起搭書架,一起看月亮,一起做飯菜,一起走過每一個角落。 然后抱著殷洛,溫柔地說,我喜歡你啊。 他知道殷洛是個稍微被溫柔一點對待就不知道該怎么辦的笨蛋。 卻不忍心看他當真失去偽裝的力氣,不知所措地露出笨拙的一面。 明明知道自己說的是謊言,還一副心甘情愿的樣子,以為自己不會發現。 等了二十幾年,盼來了短暫相遇的幾個月,到底有什么可心甘情愿的。 現在都六百多年過去了。 就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那樣。 時間于他如東流水,疾馳而過,不留痕跡。 滄桑塵世,風云變幻。 宋清澤在一個人的心里短暫地存在過,又因為這個人的死亡而永遠地消失。 上古神獸高居天界,成為了天界第一戰神,數百年不曾回返人間。 在六百年里的、醉心屠魔的某一天,得知玄雍已經不存在。 他聽到這兩個字,覺得陌生而遙遠,過了許久才想起來。 曾經發生的事情在他漫長的記憶里蒙上了薄薄的霧靄,看不分明。 殷洛死了多久? 殷洛與自己最后一面是什么樣子? 他和殷洛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關于殷洛的事情,許多都記得沒那么清楚了。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樣,只要時間夠久,自己就不會再記得。 忘掉與殷洛同行的幾個月,耗費的時間甚至比自己以為的更短。 又打完一場勝仗,看著魔將咬牙切齒敗退的時候,他突然一時興起讓天官下凡給他隨便買兩本記載玄雍的史書。 翻呀翻呀,發現殷洛占的篇幅還挺長呢。 書上說:仁烈皇帝,鐵血梟雄,弒父奪權,光復玄雍。 青澤說:哈哈哈。 書上說:臣民懼怖,兄弟鬩墻,皇妃身死,子女皆亡。 青澤說:呸呸呸。 最后,書上說: 享年,二十八歲。 此生終了,無妻,無子,無父。 戰功赫赫,孑然一身。 青澤不說話了,撫摸著那幾個鉛字,好似撫摸過殷洛冰冷的皮膚。 星光閃爍,月牙彎彎。 偶爾他會聽著洞窟外面的蟬鳴聲,抱著背對著他的殷洛,身體緊貼在一起,像生生世世??菔癄€永不分離。殷洛會沉默很久,在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把手搭在他繞過自己腰間環在身前的手臂上。 到了清晨,陽光灑落在洞窟里,當他睜開眼睛,那只手定然已經移開。 他以為自己一定早就記不得了。 也的確忘記了那么多年,片刻也不曾憶起。 卻突然重新想了起來。 甚至從自己第一次回想起來開始,每個畫面都變得一天比一天清晰。 連當時沒有發現的細節都想了起來。 夜晚里輕輕吹拂的風,將熄的螢火,白色衣衫線條蜿蜒的褶皺,從殷洛肩頭滑落的幾縷的長長黑發,耳后依稀可見的微青的血管脈絡,脖頸間淺淺的牙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指尖顫抖的幅度。 甚至憶起了那雙沉默地注視著自己的、稱得上深情的眼睛。 和眼睛里一日深過一日的絕望。 他以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注意過,卻竟然連一絲一毫都不舍得遺忘。 為什么呢? 好像那是對自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他沒有發現的到底是什么? 他錯過的到底是什么? 回不去的到底是什么? 壓在他心頭,讓他沉沉地喘不過氣來的,到底是什么? 鴛鴦交頸,紅燭落淚。 在暗沉濃郁的回憶里,殷洛的聲音偶爾會帶著些失控似的顫音。 宋清澤慢、慢一點我不行了 好殷洛,你明明是想讓我再快一點吧。 他一定有著玩弄人心的天分,才會聽得那么明白,卻裝作不懂。 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曖昧的低語敷衍真心。 逼得那個男人真的哭了出來。 好像無助得沒有辦法。 宋清澤。 慢一點吧。停下來吧??粗野?。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 我喜歡你啊。 殷洛,我喜歡你啊。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啊。 我全世界只喜歡你啊。 ??菔癄€,滄海桑田,此情不移,此心不變。 他不想毀掉殷洛的夢,可他必須繼續前行,他只能永遠眺望遠方,沒有人可以讓他停下腳步。 他沒有辦法停下腳步,他忘記了該如何停下腳步。 直到撞上冰冷的南墻,直到終于走到絕望的盡頭,直到摔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