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讓南裴內心頓時充滿了沉悶的情緒。

    霍堯很快就察覺到了南裴的情緒變化。

    他不由垂眸看著南裴，揚起唇角，隔著圍巾用肩膀蹭了蹭他，半開玩笑地問：

    “裴裴，你在想什么？”

    南裴愣了一下。

    霍堯對他的稱呼，從一開始的南裴，到后來的小裴，再到現在的裴裴……

    轉變得如此自然，讓南裴有些無所適從。

    他咽了口唾沫，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應。

    “在想工作的事嗎？”霍堯低聲問道，帶著關心與寵溺的意味，“如果煩惱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你想想辦法?！?/br>
    霍堯對南裴的態度越好，南裴就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如果他離開了……

    霍堯會怎么樣？

    他只是一個冗余區的人，三本書融合的世界里，沒有他的名字。

    就算他知道三本書的劇情，也不知道霍堯的以后會是什么樣的。

    比離別更可怕的是，一旦離開，就再也不知道對方以后會過得怎么樣。

    如果霍堯是某本書里的配角，南裴能從只言片語中知道，霍堯以后會過得很好，那么他面對這次離別或許也不會如此傷感。

    霍堯看著南裴，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沒繼續追問。

    他只是說道：“你現在不想說也沒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br>
    語氣平靜，聽上去沒什么情緒，卻讓南裴內心有了些許的安寧。

    “我……”

    南裴的喉結滾了滾，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在霍堯的目光里，他終于緩緩地抬眼，看向對方的眼睛，開口說道：“這段時間，我想回家一趟?！?/br>
    此時此刻，南裴有些無法面對霍堯。

    剛才浪漫的晚餐和禮物，在這一刻都變成了負擔。

    他需要時間，好好地靜一靜，想想該如何與霍堯告別。

    霍堯愣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著南裴的眼睛，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爾后又緩緩松開。

    最后，霍堯的薄唇抿成一條線，他垂下眼眸，平靜而溫和地說道：“好，畢竟你也好久沒回家了?！?/br>
    隨后，霍堯對司機說道：“送南裴回南家吧?！?/br>
    南裴松了口氣。

    還好，霍堯沒有問他原因，也沒有表現出失望和難過。

    否則他會更加難受。

    離別時，南裴解開圍巾，下了車，帶著禮物和霍堯說了再見。

    深夜。

    南裴回到南家之后，霍堯一個人回到了霍家的別墅。

    一進門，管家就迎出來，滿臉笑容地說道：“霍先生，南先生，你們回來了……”

    話說到一半卻頓住了。

    因為管家發現，回來的只有霍堯。

    霍堯沒有說什么，脖子上戴著一條圍巾，表情平靜，英俊的五官顯得有些冷峻。

    他面無表情地脫下大衣，隨手遞給管家，聲音沒有情緒：

    “幫我準備熱水和紅酒，我想泡個澡?！?/br>
    隨后，霍堯脫下圍巾，正打算遞給管家，手指卻感覺到，上面似乎還有南裴殘留的溫度。

    于是，他遞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

    管家沒說什么，一旁的保姆也緘口不言，兩人安靜地離開。

    他們知道，霍堯并不喜歡喝酒，也不愛泡澡，因為他覺得浪費時間。

    但是每當他同時提出泡澡和喝紅酒的要求時，就意味著……

    他現在很難過，需要用這種方式消解情緒。

    以前霍堯也會這么做。每次他深夜到家，一提出這樣的要求，保姆和管家就心神領會，不敢打擾他。

    自從南裴來了之后，霍堯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們還以為，霍堯再也不會干這種事了。

    但是現在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

    放好熱水之后，霍堯在浴缸里躺了很久。

    剛才他看得出來，南裴有心事，且不想告訴他。

    霍堯仰著腦袋看天花板，恍然間覺得，這段時間像是一場夢。

    別墅里多了個少年，每天都能看到他，雖然大部分時候南裴都是急匆匆地往外趕。

    霍堯已經很久沒做奇怪的夢了，仿佛夢里的那個少年走了出來，來到了他的生活中。

    南裴一離開，他便覺得空蕩蕩的。

    霍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

    南裴……

    還會回來的吧？

    他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告訴他。

    當天夜里。

    霍堯泡完澡后，躺在大床上，罕見地失眠了許久。

    等到他好不容易睡著之后，他再度夢見了那個少年。

    在霍堯的夢境里，少年依舊是模糊不清的，看不清楚長相。

    這一次，夢境的地點在一個圖書館里。

    霍堯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和那個少年的互動。

    夢里的霍堯年輕許多，看上去像是大學生，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幾顆。

    他坐在圖書館沒人的角落的地上，背靠著書架，手里拿著一本書翻閱。

    少年坐在不遠處，手里拿著畫板，用一根鉛筆為他畫素描。

    這個夢很漫長。

    霍堯沉醉在夢里。

    風吹動窗簾，吹起少年的頭發，以及畫紙的邊角。

    鉛筆“沙沙”的聲音往霍堯耳朵里鉆。

    過了不知道多久。

    霍堯忽然聽到夢里的“霍堯”開口說話。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夢里的人講話。

    話語的內容是——

    “畫這么久還沒畫好，你真的學了幾年繪畫的人嗎，南裴？”

    “閉嘴啦你，”夢里的“南裴”沒什么好態度，語氣很兇，“我同學都出去寫生了，要不是找不到人，我怎么可能找你當模特??？”

    “行。那我走了?！?/br>
    “霍堯”冷聲回答，作勢要站起身離開。

    “哎，別動別動，我錯了，我不說你了！”“南裴”忙道歉，請求他留下，“霍堯學長，是我嘴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霍堯”轉頭看他，抿了抿唇說道：“圖書館禁止喧嘩，小聲點?！?/br>
    “南裴”雙手合十，輕聲說道：“大哥，我真的錯了，還差最后一點兒，你讓我畫完吧。明年你就畢業了，我想畫都沒機會了?！?/br>
    “霍堯”看著南裴，挑了下眉，緩緩說道：“欠我一周的飯?！?/br>
    “你敲竹杠??？身為學長你好意思讓我請你吃一周的飯？”“南裴”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不爽道，“請你也行，但只能選食堂，可滿足不了你那嬌貴的胃……”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畫面也越來越模糊。

    霍堯從夢中驚醒，坐起身，窗外已經天亮。

    他努力地回想昨晚的夢的細節，卻怎么努力都想不起來。

    接下來幾天，南裴都沒有出現在霍堯家里。

    霍堯為此感到十分失落，但表面上依舊很正常，沒人看得出他內心的想法。

    而他也一直沒有想起夢境的內容。

    霍堯難過，南裴也沒好到哪兒去。

    離開霍堯之后，南裴感覺渾身不習慣。

    南家別墅并不輸給霍家的別墅，但南裴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么。

    三個男主的事業線已經突破95%。

    這幾天，三位男主都沒來找南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