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 第1節
《解甲》 作者:八條看雪 文案: “傳說,這世間最鋒利的兵器名喚解甲。它由相愛之人的執念所化,能夠卸下任何人的心防?!?/br> 孤女肖南回,生于貧瘠之地嶺西宿巖。 六歲時因緣際會,被討伐叛軍的肅北軍將領肖準收為義女,后取名南回,意為終有一日要向南回到這里,奪回落陷的失地。 肖南回將肖準平生夙愿當作己任,習武數載,披甲而戰。 不料一切都在她二十歲生辰的那一天扭轉。 北地霍州傳出前朝失落秘璽的消息,各方勢力聞風而動。肖南回懷疑秘璽一事與肖準生父——朔親王肖青滅門案有關,遂一意孤行前往北地調查此事,與同樣追尋真相的神秘公子鐘離竟相遇。 — 女主勤勤懇懇小武將,正直善良不作妖不矯情。 男主一國之君白切黑,清心寡欲的人設下本質是個偏執狂。 前方排雷: 1、不是宮斗宅斗種田穿越重生文不是爽文,但是是劇情向的女主文。 2、言情線中會有懸疑、冒險、江湖色彩,也有宮廷秘聞、神鬼傳說,不是全程談戀愛的文。 3、男一是皇帝。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江湖恩怨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主角:肖南回,夙未(鐘離竟) ┃ 配角:肖準,夙平川,伯勞,郝白,姚易 ┃ 其它:冒險,懸疑,神話傳說 一句話簡介:我為你掌中劍,你做我心上甲。 立意:哪怕人生只此一回,我也想要真正勇敢地活一次。 第1章 生辰 肖南回二十歲生辰這天,是很尋常的一天。 青懷候府人丁稀落,統共也就那么幾張面孔,熱鬧自然是沒有的,不過老管事一大早就吩咐后廚做了她最愛的辣子寬面,就等她一起身便送過去。按以往,用過面后將軍便會送上禮物,逢戰事的時候這禮物便是在軍營里送出去的,若不然便是在府里的小院。 她的生辰在四月初九,這是闕城茶梅開的最好的時候。在小院接了禮物,她便會說起城南永業寺的金茶梅開的盛極,邀請將軍一同去賞。將軍便會交代老管事備下馬車,并言及傍晚時分回府用膳。 將軍不善飲酒,但這一晚的飯菜向來是要佐酒的,將軍會要一壇梨花白,但她會悄悄吩咐換成云葉鮮。 云葉鮮味濃不易喝醉,但將軍仍是年年會醉,醉后拉著她在月光下說些什么,直到她吩咐管事將人扶下去安置,這一天就算過完了。 肖南回睜開眼,頭頂上那纏枝紋的帷??雌饋矶蓟罘毫瞬簧?,透著一股子蠢蠢欲動。 自十四年前來到青懷候府,每一年的生辰她都是這么過的。 十幾年了,她還是這么期待這一天。 等到這一天結束的時候,她會開始新的倒數,期望來年這一天的到來。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樣的歲月一直如此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伯勞那丫頭向來不會起這么早,不到日上三竿斷不會爬起來,府上沒什么丫鬟奴仆,洗漱更衣她都是一個人解決,這么多年也早就習慣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比往年都要早,天氣暖和地令人昏昏欲睡,肖南回心滿意足地吸溜著面條,時不時瞄一眼門口的方向,心下尋思著為何還未看到杜鵑的影子。 杜鵑是肖準的大丫鬟,性子比伯勞不知好多少,府里大事小事她都理得清,算得上半個管事。 往常這時候,杜鵑便會帶著禮物來找她了。 一個走神,辣子嗆進嗓子眼,她咳了起來,抓起一旁的茶壺猛灌幾口水,淚光模糊中看見一個影子從遠處走了過來,可卻不是女子身段。 老管事陳偲快步從庭院那頭走過來,匆匆行個禮,低聲道:“侯爺傳話來,說是圣上一早召見,讓小姐不必等。又說營里的事今日歇一天,小姐不必過去,可自行安排?!?/br> 左一個不必,又一個不必,肖南回壓下嗓子里的咳意,連帶著把疑惑也咽回肚子里。 “多謝陳叔,我用過膳后去趟燕扶街,義父若回來了,你便差人來喚我?!?/br> 陳偲頷首退下,肖南回盯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半碗面條,突然間就沒了食欲。 今年她最喜歡的這幕戲,沒按著話本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更,大吉大利,見者有份~ 第2章 風起 春末夏初的陽光暖洋洋的,舒服地讓人生不出干活的力氣。 肖南回在大街上百無聊賴地閑逛著,今天不是什么佳節吉日,街上除了慣常做生意的販子,人并不是很多。 她左看右看,只挑了幾個甜柑用紙包好,便向燕扶街走去。 她的朋友本來就不多,更沒什么閨中密友。 她剛滿十歲那年,青懷候架不住都城里顯貴人家的好奇心,帶著她去參加了烜遠公家小公子的生辰宴。一眾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學著大人模樣品茶賞花下棋,可惜那些她樣樣不懂,只能在遠處木訥地站著。 結果不知從哪鉆出個男娃娃,摘花“調戲”尚書之女,本是“打情罵俏”卻被肖南回看成“欺男霸女”,一個弓步出拳,將烜遠公的小公子打掉一顆門牙。 從那件事起,肖準便不太帶她去這種場合了。 自然而然,她也再沒什么機會接觸那些個閨閣中的大小姐們。 起初她是有些委屈的,但到底心性轉得快,漸漸便也樂得如此,那些教她打拳的師父們好打交道的多,就連照看馬匹的馬夫看著都比那天花園里的人順眼。時間久了,她對世家公子小姐的印象便停留在了那天烜遠公的后花園里,日后只要看到華服公子、美衣少婦,便會由心底而生一種敬而遠之,想克制都難。 練劍練槍練騎射,她的日子繁忙的很,閑暇時間本就不多,其實很好打發的。 前幾年跟著肖準四處奔波,她在軍營也混到了隊正的位置,她做官的心氣本就不高,就女子還是武將而言,她已經十分的滿足了。只是一有官職在身,就算沒有戰事,也要時不時地往城北外的營里跑上一遭,上一次來燕扶街找姚易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姚易是望塵樓的管事,望塵樓是燕扶街有名的花樓,里面的名妓名倌艷絕天下。 要說這望塵樓的創建者也是個隨性之人,自第一家望塵樓在赤州開起來,樓里的第一條規矩便定了下來:樓中花魁名伶皆不必畫押賣身,做事全憑自愿??投嗟拿吭驴啥喾纸疸y,客少的便自付開銷,日子久了留下的都是個中翹楚。 沒有被逼迫的強顏歡笑,客人也玩得格外盡興,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銷魂窟、忘憂林。 方便起見,肖南回穿了男裝,她容貌不似一般女子柔媚,身量又高,倒不需多加修飾。 此時還不是花街最熱鬧的時候,美人們都還在帳子里補眠,樓里都是些掃灑仆役,忙著清理昨夜瘋狂留下的一地狼藉。 她大咧咧走進場的時候,倒是也沒人攔他,大家忙著各自的事情,眼都懶得抬。 她四處張望著,在忙碌的人群中尋找著那個最忙碌的身影。 “姚易!” 不遠處的柜臺后,一身長袍的青年轉過頭來,一張圓臉上嵌了一雙怨念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了轉,最終落在門口的女人身上。 肖南回揮動手臂,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望塵樓后院偏房里,新鮮摘下的花束被分類堆在各處,等著用做樓里美人們的點綴之物,她對花粉有些敏感,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就不能換個地方?” 姚易面前攤著五六摞賬本,一手打著算盤,一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什么事?說完趕緊騰地,我這忙得要死?!?/br> 她早就習慣姚易這欠揍的態度,解開皮繩打開紙包,露出里面黃澄澄的橘子:“沒事,正好得空就來看看你?!?/br> 姚易看一眼橘子,算盤依舊噼里啪啦響個不停:“我怎么不信呢?是不是營里那幫土鱉又給你氣受了,你杠不過他們才跑到我這了?” 姚易雖是個jian商,但喜歡自詡讀書人,十分瞧不起肖準營里那些動不動就揮拳頭的士卒將領。她小時候跟著肖準在營里,一開始沒少受這些人欺負,起先也哭過鼻子,后來便慢慢好起來了,偶爾幫肖準去營里辦些事情,也都還順利。 “我沒去營里。今天是我生辰?!?/br> “生辰?”姚易手上的算盤終于停了下來,似乎總算想起還有這檔子事,他打量著她,直把她看的有幾份不自在,“生辰你不和肖準過,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她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哦,他有事進宮去了?!?/br> “以往不都是告假的么?” “可能用不了多久,等下便回來了?!?/br> “幾時去的?” “......寅時剛過?!?/br> 姚易冷笑,她有些不快:“說不定是有要緊事呢?” 姚易挑挑眉毛:“是,是,一定是要緊事?!?/br> 斟酌片刻,她還是開口問道:“話說回來,近來宮中可有特別些的消息?” 原來是找他問這個。 姚易翻個白眼,做作地哼唧兩聲:“你當我這是什么地方?宮里有什么消息我怎么會知道?” 聽這語氣那便是知道了。 她吸一口氣,抓著屁股下面的軟墊往近些挪了挪:“當真不知?” 姚易將頭使勁扭到另一邊:“不知不知?!?/br> 她在他耳邊嘆息:“好吧。只是可惜了我那千辛萬苦從北郅帶回來的蕈子,這天眼看就要熱起來了,放怕是放不住了,勉強喂了吉祥算了......” 吉祥是肖南回的坐騎,一只花斑雜毛、愛吃蘑菇的馬。 姚易幾乎是從原地竄了起來,矯健地讓人以為他要一鼓作氣從屋頂鉆個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