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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雖然他填寫的大學在本省,但是離家還是有一段距離,并不能走讀,還是需要住宿。 第一次離開家,凱洛感到非常緊張。 越是臨近開學,他就越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只知道自己有點害怕。 這種緊張之情,在家里他只能自己消化。 他根本就不好意思和父母傾訴,而唐棣呢,那可是他的弟弟,他作為哥哥,就更不好意思向他傾訴了。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要掩飾什么,在父母和唐棣的面前,凱洛反而表現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看上去甚至對自己即將要上大學這件事有些漫不經心。 但是實際上,他既緊張又害怕。 和父母以及弟弟相比,艾斯特爾就成了一個極好的傾訴對象。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惶惑告訴了艾斯特爾。 “其實離家也不遠,但我就是害怕?!?/br> 他自顧自地說著,也沒想得到什么回應,“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一想到要面對新的同學,我就害怕,但其實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人欺負過我,我的同學們對我都很好……但是,總有些地方不對勁……” 凱洛一直覺得他和他的同學們有距離感。 在他上中學的時候,從來沒有男生邀請過他一起打籃球,他一開始還主動地加入他們,可是,盡管他再積極,也很少有人主動邀請他。 就那么幾次,有一些男生要邀請他去打籃球,可他們的話剛剛說出口,就立刻收回了,仿佛只是順口說錯了而已。 后來他就漸漸不去了,班級里的活動也很少參加。 他害怕到時候開始一個活動的時候,同學們都自發組好了隊伍,就他一個人剩下。 他不會被剩下很久,因為同學們會在發現他剩下之后,會友善地主動提出要和他一起。而且往往不是一個組,是所有組的同學同時提出邀請,凱洛有選擇的余地,不管他選了哪一組,那一組的同學都會對他友善地笑,絲毫沒有勉強的痕跡。 雖然這只發生了一次,但凱洛永遠也忘記不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歸屬,只有他自己一個,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那種尷尬,他至今難忘,就連偶爾回憶起來,仍舊會感到耳根guntang。 凱洛覺得自己似乎被排斥了,但在班級里他的同學們也沒有對他怎么樣,沒有冷暴力,也沒有孤立他,同學們對他都很好。 同學們是很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么,問題就是出在他自己身上了。 他一定是有問題的。 他不是很討人喜歡,他知道自己一定在某個方面存在問題,但他根本找不到問題所在,也無從改善。 他試過去詢問別人,旁敲側擊地問同學的看法,但同學們對他的評價都是正面的,他們好像都很喜歡他。 這不是真的,他知道,也許同學這樣說是為了讓凱洛感到好受一點。 但凱洛并沒有覺得自己好受。 別人越是對他好,他就越是覺得不好受,他覺得自己很羞愧,不值得別人對他這么好。 但這種隱秘的心思只藏在他內心最深處,他從未對任何人表達過。 他只是裝出一副一切都好的樣子。 籃球嗎?他不打籃球是因為對籃球沒有興趣。 班級活動?他不參加班級活動,只是因為他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不和同學親密交往,不交朋友,只是因為他有其他更好的朋友,一個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其實根本沒有) 僅此而已。 他沒有能夠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埋在心里。 但他喜歡將“我朋友”掛在嘴邊,可實際上,他說的那些屬于他朋友的想法,屬于他朋友的事件,其實都是他自己的。 他曾經聽語文老師說過一個典故,那個典故大概是一個人走在路上,突然聽見旁邊的屋子里傳來的古琴的聲音,他聽見了這個古琴的曲調,竟然滿臉都是淚,認為彈琴的人和他心意相通,就在路邊,在他連人家的面都沒有見到,話都沒有說一句的時候,他便將那人單方面引為知己了。 這是課本上的一個典故,老師解釋了它的來歷之后,隨口評價了一句,他說: “其實這是饑不擇食的一種表現,那個人就是情感上干涸太久了,想要一份友情,又總是得不到,所以稍微遇上一個覺得有點可能合得來的人,就立刻對人家推心置腹,覺得人家是知己……” 老師說完之后,自己笑了笑。全班同學也跟著笑了起來。 凱洛沒有笑。 他的同桌問他為什么不笑,“這種人不是很好笑嗎?” 凱洛冷著臉,說他不覺得好笑。 他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也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然后班級里的笑聲立刻就停了下來,有同學開始附和他,說的確不好笑。 凱洛卻更難受了,他破壞了班級原本愉快的氣氛,大家原本都在笑,可他卻說了那樣的話,讓同學們都感到尷尬了。 他不應該這樣做的。 他為什么就沒有控制住自己,和其他同學一起笑呢? 他應該那樣做的。 所以,在喜歡上艾斯特爾的時候,他那么用力,那么努力的去表現自己,他就是渴望有人能夠喜歡他,就算只是一點點喜歡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