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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陸淮安負手而立,仰頭看著天邊那一輪圓月,裴卿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意識道,已經臘月十五了,再過半個月就是年節。 “怎么不披件大氅?”陸淮安余光瞧見裴卿卿衣裳單薄,立刻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擔心,裴卿卿心口暖了暖,沒有拒絕。 “大人今年年節會回國公府嗎?”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她仰望著他堅毅的下頷問了一句。 陸淮安挑了挑唇,“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他問出這幾句話后,兩人之間忽然只剩沉默。他也是這時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他們相識這么多年,他竟然從未陪她過過一個年節,每年都是她一個人守歲。 “今年我陪你……和英歡一起守歲?!绷季煤?,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承諾道。 “不必了?!迸崆淝湫π?,“大人應該多陪陪國公爺?!?/br> 想到鎮國公,陸淮安眼底多了一抹掙扎,他抿緊了唇線,未再開口堅持。 直到西偏房響起開門聲,兩人同時朝一身玄色長袍,將烏黑的發絲全部束起的宋厲看去。 “宋推官!”裴卿卿朝宋厲拱手,陸淮安則是點了點頭,問道,“準備好了嗎?” “嗯?!彼螀柮佳壑g帶著一抹冷峻,微微頷首,旋即,又涼聲反問,“要跟來看看嗎?” 陸淮安側頭看向裴卿卿。 裴卿卿的臉映著燭光,越發孱弱,但眼中的堅忍確如疾風下韌如絲的蒲葦,她帶著幾分力度又拱了下手,“請宋推官帶路?!?/br> 怕在地窖里用刑會驚擾附近街坊,宋厲已讓周元提前將人帶去了附近山腰上,那處有座廢棄的茶棚,倒是剛好用來刑訊。 “走吧!”宋厲向兩人擺了個請的手勢,然后在前面帶路。 陸淮安則和裴卿卿并肩,跟在他的后面。 很快就到了宅子外,宋厲立在車轅旁,等二人都上了馬車,他都撐著手掠了上去,鉆進車廂,而后吩咐外間的扈十七駕車。 扈十七對進山的路熟悉的很,交代了車廂里的主子一聲“坐穩”,就揚起馬鞭,趕著車往鎮子外而去。 車廂里一片寂靜,出了轔轔的車馬聲外,再聽不到旁的動靜。 后來,沉默是被陸淮安的咳嗽聲打破的,車輛里并無暖盆,委實有一些寒冷,裴卿卿抬手就要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陸淮安一把按住她,“你這是做什么?” 裴卿卿皺著眉道,“大人不舒服,再這樣下去,你會風寒的?!?/br> “那又如何?”陸淮安看著她的眼睛,良久后,解釋道,“我的底子比你好,便是風寒了,一碗姜湯下去也就夠了?!?/br> 話是這么說著,但他胸腔卻越發的難受,咳嗽一聲接一聲的。 裴卿卿聽著,到底還是不忍心,將他的大氅脫了下來還給他。 接著,不等宋厲解下自己的大氅,陸淮安就張開回到自己身上的大氅,強硬的將裴卿卿攬進了懷中,低頭看著她不悅的眉眼道,“這樣就都不冷了?!?/br> 裴卿卿仰面瞪他,輕輕的掙扎,“你放開我?!?/br> 陸淮安哪里不知她是愛面子,淺笑著朝宋厲看了一眼,拍著她的頭道,“聽話,我們兩的關系宋厲早就知道,他不會介意的?!?/br> 宋厲:“……” 沉吟片刻后,他朝外面喚了一聲,“十七,回裴家?!?/br> 外面,扈十七慢慢的將車速放緩,回頭問道,“宋推官,可是忘了帶東西?” 宋厲沉沉的應了一聲。 扈十七便又趕著車回程,好在并未走出多少里,不到一刻鐘的時辰,馬車又在裴宅停下。 裴卿卿在宋厲開口的時候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當即,她狠狠的擰了把陸淮安腰間的軟rou,然后趁他吃疼,鉆出了車廂。 在她走后,陸淮安皺了皺眉,沖宋厲道,“你倒是熱心?!?/br> 宋厲掠了陸淮安一眼,“你太霸道了?!?/br> 陸淮安:“……”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對她霸道,只是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徹底拔出,實在太難。 宋厲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冷淡的又補了一句,“你這樣會讓她喘不過氣,只會將她越推越遠?!?/br> 陸淮安心里認可宋厲所言,但嘴上卻是絲毫不讓道,“宋推官這話說的倒像是與人恩愛情長過一般?!?/br> 宋厲冷哼一聲,不識好歹!算他多管閑事! 不多時,裴卿卿披著自己的大氅上了車,車廂也不大,但她愣是挑了陸淮安的對角線坐下。 陸淮安心里不悅,尤其是當著宋厲的面。 但最后到底也沒說什么,只吩咐外面的扈十七趕車。 扈十七答應一聲,馬車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疾馳遠去。 半個多時辰后,馬車慢慢停下,扈十七先行跳下車,然后掀開馬車車簾,朝著里面道,“到地方了,幾位主子請下車?!?/br> 裴卿卿和宋厲坐在外端,兩人先一步下車,陸淮安則是落到了最后。 扈十七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好,擔心的問了句,“將.軍可是近來太過勞累?不如您再車上多歇一會兒?” “不必了?!标懟窗簿芙^,他看著宋厲和裴卿卿并肩的畫面,怎么看怎么扎眼,哪怕有九成九成的把握確信裴卿卿不會對宋厲有心思,可萬一宋厲耍什么陰謀詭計,誘惑了裴卿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