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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下,沒有再勸她,只是出去讓銀瓶準備了些參湯。 靠著參湯的支撐,裴卿卿總算熬到了英歡退燒,臉色恢復正常,她心中一喜,急忙讓人去請楚大夫。 楚大夫仔細替英歡診過脈后,撫著胡子頷首道,“小姐恢復的很好,日后只要小心將養著便好?!?/br> 裴卿卿松了口氣,正要親自送楚大夫出去,陸淮安突然按住了她的肩頭,沖楚大夫道,“有勞大夫,替她也看看?!?/br> 楚大夫將裴卿卿眼底的烏青和臉上的雪白看的分明,怎能不知她是勞累過度,但陸淮安已經開口吩咐了,他便沒有直接斷言,而是取了脈枕,仔仔細細的為她診了番脈,然后才道,“裴姑娘脈象沉弱,有股暮氣在其中,恕老朽直言,您若還想看著小姐長大成人,便要小心保養,勿再這般不眠不休的勞累?!毖韵轮?,她已有早夭之相。 陸淮安面上不由一慌,楚大夫看在眼里,又補了一句,“自然,這是最壞的情況……若是從現在起,好生保養著,倒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老朽先開個方子,姑娘好生吃著罷?!?/br> “楚大夫請!”陸淮安帶著大夫朝外走去。 裴卿卿倚著床柱,目光定定的看著安然熟睡的英歡,心頭漾起一抹沉重,哪怕是為了孩子,她也會好好的活著的。 有了楚大夫的一番話,裴卿卿對于銀瓶煎好的藥沒有任何抗拒,到了夜里,也不能陸淮安催促,自去寢房沐浴歇下。 過了幾日,陸淮安去了趟刑部,回來后,將案情的結果與裴卿卿說了一遍,蕭褃已經交代,他是受了龐持玉的蠱惑,才犯下如此罪行,宋厲也跟他透了底,蕭褃的身份在那里,英歡又沒出事,最多便是杖三十,徒一年。 至于龐持玉,她在蕭褃歸案前就已經不知去向,蕭褃也無能為力。 裴卿卿聽罷,臉上浮起一抹怔然,她微微皺起眉頭,看向陸淮安,“大人覺得這就是真相嗎?” “你有什么見解?”陸淮安反問。 裴卿卿道,“大人別忘了,我們去無極寺只是臨時起意,而從賊人留下的線索來看,更像是蓄謀已久?!?/br> “還是瞞不過你?!标懟窗策有σ宦?,抬起手在她發心輕輕的揉了揉,啞聲道,“原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想著到此為止,只是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發現了不對?!?/br> “莫非,這樁案子還有另一重真相?” 陸淮安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去無極寺是臨時起意,蕭褃和龐持玉擄走英歡也是臨時起意,至于那些蓄謀已久的索索,則是另一撥人也參與了進來?!?/br> “大人的意思是,要由一撥人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埋線,想通過嫁禍龐持玉和蕭褃,坐收漁利?” “不錯,”陸淮安道,“我今日去刑部衙署,還確定了另一樁事?!?/br> “何事?” “你之前之所以噩夢連連,并非只是你的原因,是刑部里有人在你的茶具上涂了一些藥?!?/br> 裴卿卿面上露出一抹訝異之色,她眸光躍動著,嘴角勾起一抹諷笑,“這么說,就連我們去無極寺,都是對方設計好的一環?” 陸淮安沉著臉頷首。 “大人可查到是誰?”裴卿卿看著他的眼睛追問。 陸淮安沉吟了片刻,看向她道,“給你下藥的人出自長公主府,至于下令的是蕭懷玉,還是江策,就不得而知了?!?/br> 裴卿卿知道,陸淮安說的在理,長公主對陸淮安和她的恨意自不必多說,而江策……他似乎從來不曾對她忘情,他若真的有與她共度余生的計劃,那容不下英歡也在情理之中。 “我明白了?!迸崆淝浼t唇翕動,語氣極輕,但眸光卻極為銳利。 陸淮安拍拍她后背,轉了個話題,“你可有想好,如何替徐家和曲家翻案?” 裴卿卿搖了搖頭,“暫時還未有眉目?!敝饕撬磉叾嗔藗€英歡,必須得有一個能保她全身而退的法子。 “我這里有兩個法子,你可要聽聽?” 裴卿卿看了陸淮安一眼,“大人請說?!?/br> “其一,由你大伯或堂兄出面,敲響宮城前的登聞鼓,舍得一身剮,請求皇上重審徐家案,屆時我會在朝堂上帶人促成此事?!?/br> “其二呢?”裴卿卿反問,大伯一家已經吃了太多的苦,她并不想將他們牽扯進此事。 陸淮安眸光一沉,接著道,“其二,你答應皇上之前和你提出的交易,請他重審徐家一案,屆時再攀扯出曲家一案,由不得皇上反悔?!?/br> 裴卿卿皺起眉,“這樣會將大人你拖下水的?” 陸淮安看著裴卿卿,溫和一笑,“就當是我欠你?!?/br> 裴卿卿喉頭一窒,良久后,她看著他道,“你讓我再想想?!?/br> 陸淮安“嗯”了一聲,此事倒也急不得。 英歡身子養的差不多后,裴卿卿便去刑部衙署銷了假,開始當差。 宋厲還是和以前一樣,時常通宵忙案子,裴卿卿有了陸淮安給的藥丸,又沒了整夜的噩夢困擾,差事做的越發熟練。 這日,她剛整理完一樁新案的宗卷,宋厲看完后,身子忽然搖晃了一下,裴卿卿忙一把扶著他,關心道,“宋推官,我扶你坐下?!?/br> 宋厲抬起手,有些無力的按了按眉心,接著她的力氣在桌案后坐下,裴卿卿又倒了一杯熱茶給他,看著他飲下后,問道,“可要下官通知周元,接您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