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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區離齊麟住的地方沒有很遠,開著他的破桑塔納也不過半小時而已。到達時太陽已經懸在了空中,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只有一群中年婦女圍在一棟深藍色樓房下面。 很奇怪的是在這群清一水兒的婦女里,還摻雜著一個帶著耳機的卷發少年。少年的頭發暖棕,皮膚白皙,眼睛猶如溪水一般淺藍,迎著陽光一照,流光溢彩。 看上去是個混血兒。 “警官,你終于來啦!”一個中年婦女看到穿著警服的齊麟走過來,激動萬分,“就是那家,那家的音樂這晚就沒有停過?!?/br> “你先別急,先指清楚?!饼R麟抬起頭看向中年婦女指著的地方,“是十二樓沒錯吧?” “對,就是十二樓。我和你說,那個男人真的是可惡啊,從幾天前就一直放歌放到十一二點,后來我家老公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去交涉過一次。好不容易消停一晚上,昨晚居然又開始了,一放還是一整夜。警察同志,你可得好好和他談一談,我這就帶你上去?!?/br> “先等等,”齊麟看了看表,“我等個人?!?/br> 中年婦女停住了腳步,“警官你要等誰?” 齊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等誰。局長只說了是一個新人,連是男是女都沒有說,更別提新人的名字。 指尖按下局長的號碼,還沒接通,耳邊就傳來了炸響。 “前輩好,我是新來的刑警時樂,請多指教!”這個新人的聲音就好像是個小喇叭,在背后一炸,差點穿透齊麟的耳膜。 略帶不滿地回頭看去,就是剛剛看到的混血兒男孩。 喧囂的人群因為時樂的發聲沉默了一瞬,她們無意識的回頭,再下意識的轉頭,一氣呵成地恢復了熱火朝天的氛圍。 沒有人理會這個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人群中只有齊麟頷首,算是和男孩打了招呼。 男孩遞上證件,齊麟瞄了一眼。 青城市公安刑偵支隊。 時樂。 “怎么不穿警服?”他把證件還給時樂。 時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沒有來得及去領。本來是過兩天才入職的,但是局長說今天會有民事案件,讓我先熟悉熟悉?!?/br> “你是民事部的?” “不,我是刑隊的?!?/br> 齊麟聞言微微皺眉??磥磉@小子是被局長坑了啊,哪里有刑警靠民事案件見世面的,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好嗎? 話雖如此,他還是帶著時樂往十二樓走。 因為電梯里擠滿了上班上學的人,所以齊麟帶著時樂走著樓梯爬上十二樓。 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時樂不光爬樓梯比齊麟快得多,爬上十二樓后連大氣都不喘一口。 “前輩,你快點!”時樂已經根據音樂聲音的大小鎖定了走廊盡頭的房間,正在樓梯口喊齊麟。 一晚上沒有休息好的齊麟顯然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喘上氣來,他揮揮手,“去敲門吧?!?/br> “要是敲門有用的話我們就不會報警了?!敝心陭D女已經坐著電梯上來了,“我們今天至少敲了半個小時,根本沒有人理?!?/br> “整整敲了半小時嗎?” “那倒也不是,”中年婦女合計了一下,“大概連續敲了五分鐘左右吧?!?/br> “……”齊麟的嘴角抽了抽,五分鐘和半小時明明相差甚遠,但是這些做mama的總是喜歡把時間無限放大。 他想起前幾年自己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每次放假回家mama總是喜歡在早上八點喊他起床,和他說現在已經十點鐘了。 她的說法不太可信。 齊麟在心中悄悄評定,臉上卻依舊掛著笑,“是盡頭的那間房間嗎?” “對,就是那間,1208?!?/br> 齊麟走了過去。 狹長的走廊燈光昏暗,隨著靠近,音樂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是于此同時,一陣奇異的味道也彌漫在空氣中。 “好香啊?!睍r樂昂起頭嗅了嗅空氣,“這是什么味道?玫瑰?還是茉莉?” 齊麟也說不上來,但是這種味道實在太過詭異,根本就不是某種單一香料的味道。與其單純說是香,不如說是香氣與臭味的結合。 像是什么味道?敲門的時候齊麟想了一會兒,下一秒的念頭讓他脊背發涼。 這分明是堆著臭魚爛蝦的菜市場被老板噴灑上了猛烈的香水。因為香水噴的太多,導致空氣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但是臭魚爛蝦的味道太濃郁,再怎么掩蓋都掩蓋不掉那股魚腥。 而這股魚腥,用刑警的話叫做尸臭。 齊麟扶住旁邊的消防管道,整個人飛踹上結實的木質大門。 砰的一聲,門被齊麟踹開,濃郁的混合味道噴涌而出,夾雜著幽閉空間里的音樂聲環繞著長廊前行。 齊麟心驚膽戰地跨過門檻朝里面看去,接下來的一幕他永生難忘。 客廳正中央是一張大理石茶幾,一條血跡順著茶幾腿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門口。 一具赤丨裸男尸平躺在茶幾上,眼睛瞪著天花板,張大著嘴。一道豁口從頸部向下劃開,一路經過胸口與腹部,食道與腸道暴露在空氣中清晰可見。沒有被劃破的小腸就像是纏繞成一團的章魚觸手一樣胡亂堆在內臟之中,而刺破了的小腸連帶著肌rou組織之間的蠟黃色脂肪一起往外翻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