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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棠心底頓時“咯噔”了一聲,回頭望去,是長公主正搖著團扇過來。 眾人連忙向兩側讓出一條過道。 長公主遞了一塊長巾,蹙眉,“快擦擦,頭發上還滴水呢?!?/br> 溜不成了! 沈棲棠有些忐忑。 “長公主這是何意?我們敬重您是陛下的姑姑,您也不能這般偏頗!” “誠王妃仗勢欺人端著架子罵街也不是頭一遭了,論理,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閨秀,怎么禮數沒學會,反倒凈學些不入流的做派?破落戶似的?!?/br> 老婦雖已年過半百,但舉止優雅得體,話雖尖銳,人卻也不見失禮,慢悠悠的,每一個字都落進了聽者心上。 后頭端王妃也聞訊而來,見了長公主遞去的眼色,頓時換了一副火急火燎的神情,“哎呀這又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才養好了些,近來也都不犯病了,才一會兒沒看見人,怎么就弄成了這樣!也不知是哪家不知禮數的東西,凈做這些下三濫的勾當!” 她低聲罵著,順勢就抽走了少女僵握在手里的長巾,給她擦起頭發來。 眾人嘩然。 這二位無論是身份還是輩分,都非同小可。 有人竊竊私語,“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姑娘,竟與這二位相識?” 長公主耳朵靈光,聽見了,瞇縫著眼朝說話的人一打量,只見是自家兒媳,便順水推舟,故作呵斥,“什么‘小姑娘’!沒規沒矩,還不叫姑姑?” “???” 她們家對得上這年紀的姑姑就只有一個! 眾人頓時恍然。 沈棲棠還呆愣著。 這二位老夫人平日也不是什么喜歡惹是生非的人,遇上這些事,也就數落兩句就翻篇了??汕浦袢者@架勢,竟是沒個分曉便不打算罷休了。 她自認還沒這面子。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們本就與這誠王妃一家有過節,想順勢借題發揮。 沈棲棠已經不考慮溜走的事了,她現在就想安然把荷包里那支落拓枝安全地送出去。 …… 萬幸,柳太后近來受了些風寒,身子不適,早早便回宮休息去了。 事情很快鬧到皇帝跟前。 皇帝一瞥見沈棲棠,便不禁皺了眉頭。 他這對耳朵廢了太久,好不容易能得幾日舒服,又逢千燈節,為了在番邦使節面前找回些顏面,便一口氣將她給的藥都吃了。 但藥效果然如那日所言,日漸減弱。 到現在,他已經又開始有些聽不清了。 “陛下,皇后娘娘,你們可要替臣妾和柔兒做主呀!”誠王妃一進殿,便拉著小郡主跪下,向主座上那二人撒嬌賣癡。 沈棲棠同二位老jiejie在一起,自然是用不著跪的。 皇帝坐著,向老太太們點頭示意,互行過一禮,便賜了座。長公主權當沒見眾人臉色,拉著沈棲棠便坐下了。 皇后欲言又止。 “先帝在世時,她若赴宴,也必定是陪著我們這些老jiejie們坐的。不知皇后娘娘覺得,有何不妥?”長公主嘴角噙著冷笑,問。 皇后皺眉,一噎,“……不敢?!?/br> 她們拿輩分壓旁人一頭也就罷了,居然連帝后面前都敢如此…… 第124章 當眾威脅天子第一人 沈棲棠心中暗自驚詫。 但察言觀色也不妨礙她擔驚受怕。 本來她與這位皇后沒什么過節,往后恐怕又要添一位仇家。 不過她在這宮里的仇家已經不少了,多一個也不多。更何況,她是利用這兩位老jiejie來的,被她們利用一道,倒也公平。 那誠王妃又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她們跪著,人家坐著,這還有說理的必要?她一時咬著下唇,目光恨不能帶著火,將那三人燒個對穿。 她不甘心,長公主也不肯就此罷休,“棠兒,方才這誠王妃與小郡主是如何對你的,說來給大伙兒聽聽,也讓陛下給評評理?!?/br> 老人家說著,捏了捏她的手心,給她遞了個眼色。 沈棲棠沉默良久,嘆氣,認命地道,“實不相瞞,我如今也還懵著呢。這小郡主也不知是做什么,帶了一幫小姐妹攔了我的去路,我還當她是有病,又不好意思找太醫瞧,便問了她幾句。誰知小郡主卻突然生氣了,將我推進了水池里?!?/br> “胡說!她將你推進水池里,自己為何也掉了下去?”誠王妃怒極。 沈棲棠一哂,“誰知道她害人卻不看路,被池邊的碎石絆倒,自然也摔了下去。旁邊的幾位小姐也不知是不是也有什么病癥,最初喊的還是‘被拖進水里’,喊兩聲倒成了‘推’進水里了。若真有病,還是盡早瞧瞧,別耽擱了?!?/br> 眾人,“……” 她每回說起“有病”,分明就是在罵人,聽來嘲諷,卻偏生又一本正經,不知情的還真當她是在關切病情。 “我倒還想問問小郡主,素不相識的,攔我路究竟是想做什么?”少女好端端的問著她,話鋒一轉,又成了,“見不得人只能悄悄問的病癥,左右也就這么些,我雖不是專攻這些的,卻也略知一二,今日便將手伸出來我診過,免得下次遇見,再落一回水?!?/br> “你!——”小郡主氣得兩頰通紅,“我沒??!” “那你攔我的路,意欲何為???”沈棲棠姑且拋卻了那些煩心事,說著便現出張揚跋扈的秉性來,嗤笑,“若是姑娘家才能私底下‘談’的事——是看上了我的什么人,還是看上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