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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里的女子一顰一笑讓他感到無比熟悉,較天與地,草木與生靈都要清晰。他像一艘漂泊許久的船,終于有了渴望??康亩煽?;像一座孤島,因為女子的降臨而第一次與世間有了聯系。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也入骨蝕髓。 他想與畫面里女子廝守一生。 羞臊從頭皮竄至腳底心,秦飛飛覺得這會兒能用腳指頭將鞋底摳穿。 景桓說什么???假山后的事他想了很久?這種事放在心里就好了,說出來做什么?她沒法接啊…… 光凝風止,兩具身影低頭不說一句,在人潮里與時間一寸寸捱著。 “秦掌柜,正想去找你,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br> 秦飛飛扭頭,只見一發色在日光下顯出紅色光澤,面龐異??±拭黛?,桃花眼彎起來像……狐貍的男子,正笑瞇瞇看著她。 司空瀟!迎上那爽朗的笑容,秦飛飛像是找到救星,趕緊面向景桓,“我現在只想經營好食肆,暫時沒有別的想法。私宴有什么要求,您回頭讓人傳達一聲就好,我還有點事,改天聊!”說到這,她逃也似的轉向司空瀟,背對著景桓擠眉弄眼用嘴型示意,“走走走!” 司空瀟與景桓視線相觸,無視對方警告意味甚濃的眼神,桃花眼笑得燦爛,略微行禮,轉身跟隨秦飛飛離開。 拐過兩個街道,確定人沒跟過來,秦飛飛才終于放松下來。 司空瀟失笑,“怎么?跟見鬼一樣?!?/br> 秦飛飛心道比見鬼還可怕,有人問她愿不愿意嫁入皇家,當什么勞什子王妃。 “極少見秦掌柜如此狼狽,看來我這日子挑得不好?!?/br> 秦飛飛平復氣息,“挑日子做什么?” 見她接過話茬,司空瀟眉眼帶笑,“我即將啟程回歸故鄉,秦掌柜是否愿意隨我去看看塞外風光?” 經他這么一說,秦飛飛才想起來,一頭蓬松紅發的司空瀟,好像是塞外司空家族族長之子。 “我這還有食肆要照看呢?!甭曇魸u微。她不是不想到處走走,可想做好一件事,就跟養好一株花一樣,得花心思,耗時間,需要有所取舍。 比起游歷塞外風光,她更愿意看到食客吃了鵲歸的東西嗷嗷叫的模樣。 “你帶的那些徒弟已經能獨當一面,食肆也可以托給信得過的人幫忙看顧?!彼究諡t頓了頓,雙臂扣上秦飛飛的肩膀,“秦掌柜,這次我不僅想帶你看看塞外風光,還想帶你見見我的父母?!?/br> “秦掌柜愿不愿意”,雙掌自她的肩膀滑向手心,“做我的夫人?” 秦飛飛的心臟瞬時停跳,反應過來司空瀟話里的意思后,一雙手下意識就要抽回來。 溫軟的小手逃得那樣理所當然,司空瀟十指不舍地追上前握住。無論如何也不想放開。 被握住的手掌微微顫抖,秦飛飛忍下退縮之意,麻木地任司空瀟的指尖在她手心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撓。 她小聲嘟囔,“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不知道為什么,司空瀟會這樣說,她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并不覺得突兀,好似早有預感。 “不知道,可能從第一眼起吧?!彼究諡t好笑地捏捏她的指尖,“所以秦掌柜到底答不答應?” “遠嫁,不行的……”她從沒想過為了嫁人關停食肆。而且母親身體不好,塞外醫術不及麓城,她必須留下。 司空瀟一怔,很快眼底浮上溺人的星光,握著秦飛飛的雙手提至兩人眼前,俯首吻上。 柔軟的雙唇貼上指尖、手背,溫柔而虔誠。 待抬起頭來,司空瀟目光專注,輕聲低笑,“不遠嫁,無論你想去哪兒,我都陪在你的身邊?!?/br> 心跳倏然加快,更甚于剛才雙手被吻上。秦飛飛聲音低下來,“你家族那邊怎么辦?”之前聽司空瀟提起過,他是司空家唯一的繼任者,上面只一個早已嫁人的jiejie。 “我會處理好?!?/br> 司空瀟拿出這樣的誠意,秦飛飛不好再找托辭。 斟酌再三,她垂著被睫毛遮住大半的杏眸,聲音輕而又輕,“還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br> 司空瀟覺得他好像在哪里聽過類似的回答,明明只問過她一人,又哪里來的似曾相似? “我等你做好準備為止?!?/br> 無論多久他都愿意等下去。不要拒絕,讓他伴在身旁。天再高、海再闊,世間繁花開遍,他愿一世眼中只她一人。 秦飛飛渾渾噩噩回到食肆,母親正在給客人結賬。瞧見她回來,眼睛雖盯著柜臺上的碎銀子,下巴卻扭向她,“回來啦,都談了什么?” “沒談什么?!?/br> 秦母抬起頭,鼻哼一聲,“平時說話的精氣神都哪里去了?跟蚊子一樣。還說沒談什么?這都看不出來,真當我這媽是白當的?” “媽,你先結賬吧……”人多著呢,不方便說話。 “行吧,女大不中留,跟青年男子有悄悄話了?!鼻啬鸽m語氣帶著醋味,眉眼卻藏著笑。 秦飛飛忽然有些氣她當著買單客人的面說“女大不中留”。她“中留”得很,可以在母親身邊留成老姑娘! “真想知道???” “想啊,天底下哪有母親不想知道女兒事的?”秦母埋頭找上些散銀,客人接過銀子轉身離開。 “談了親事,媽,等你忙完,我想聽聽你的意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