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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桓還在閉目調息,看來用不到她也不希望她打擾。秦飛飛盡量放輕腳步,在屬于她的那張羅漢床躺下。 一頭烏發已經自然晾干,總共兩套仆裝,一套沒洗,一套濕了上衣也一并放在儲物鈴里,這會兒多半也還沒干。秦飛飛并不想換下身上的玄袍,料子太舒服,薄如蟬翼清涼滑膩,還有股淡淡的,助眠的檀木香,做睡衣正好。 可能當真受了涼,她躺下沒多久便迷迷糊糊睡著。 殿外最后一點光線消失,靈火沒有即時亮起。景桓一直靜不下心,煩悶之下,他將自己直接拉入虛空境。在這里,只要他不想出去或境域崩塌,神識就可以一直待在自己造的虛空境里。 秦飛飛睡到后半夜,全身從骨到rou酸疼,且熱得難受。她于睡夢中時不時翻身,每動一下,腕間手鏈隨之響起細碎的,在暗夜里格外清晰的銀鈴聲。 原本四面白茫茫一片的虛空境,隨著那由遠及近,一聲又一聲帶著蠱惑邀請般的銀鈴聲,周遭風景一點一點變幻。 景桓睜開眼睛,眼前赫然是被魅妖重傷那日暫時藏身的山洞。渾身燥熱難耐,有什么急需疏解。爆體而亡嗎?倒是個不錯的死法。 眼神漸漸被血色覆蓋,他仿佛看到尸山血海,又仿佛看到自己。 銀鈴晃動,一聲又一聲,忽遠忽近。迷迷糊糊之間,他恍惚看到一個戴著玄色面紗的女子款款靠近,裊裊在他面前停下腳步,熟稔地跨坐上來,雙手攀上他的后頸。 筆直修長的腿如自帶柔光,景桓低頭瞥上一眼,再想移開目光卻變得十分艱難。姿勢過于親近了,只一抬頭,他便對上女子那雙讓人見之難忘的澄澈眼睛。 這是怎樣一雙,無論什么情緒都能生動詮釋的眼睛。 景桓想問她是誰,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整個被月色隱約照見一角的山洞里,女子微微欠身,歪頭貼上他的臉頰。略微含糊的聲音帶著潮濕的氣息,擦著耳廓飄入腦海,“再動,咬掉你耳朵?!?/br> 丹田燥熱涌動,景桓眼皮顫抖,喉結上下緩緩滾動。女子柔若無骨般貼在他身上,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等什么?咬??? 仿佛察覺到他的不耐,女子側過腰身,抬起白膩的手腕,在他眼前緩緩轉動。腕間的紅繩于銀鈴間若隱若現,細碎的聲音清晰悅耳?!爸x星君?!备糁婕?,女子的唇仿佛要貼上他的臉頰。 景桓恍惚覺得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意識出走的邊緣,他已經右臂護著女子的后背,緩緩傾身將女子放倒。 女子也不惱,只一雙杏眸含笑望著他,甜甜喚他,“星君”。 在此之前,景桓從未覺得“星君”這個稱呼如何,然而此刻,女子每喚一聲,他就莫名自尾椎骨蔓延開一陣酥癢。 做點什么呢?對了,他想起來了,要摘掉女子的面紗! 他伸過手去,摘掉那遮住半張臉的玄色面紗。遮擋不再,光潔白皙的臉蛋上,盈潤的小嘴兩側微微揚起,秀挺的鼻梁之上,星眸瀲滟會說話,仿佛滿心滿眼,都是他。 這張臉如此熟悉,仿佛在他心中臨摹過千百遍,他來不及思考為什么,但覺全身的感知涌向同一處期許。 “星君”,女子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也許有輕輕搖晃,也許沒有。雖口不能言,但景桓希望她繼續喚他。 “星君”、“瑤光”、“景桓”…… 就著一下又一下,或急或緩的銀鈴聲,所有感知抵達頂峰。不夠,還需要更多,本能驅使他的手掌恣意游離,忽然,意圖攫取一切的掌心停在某個位置,再無法挪動分毫。 恐懼假如有面目,此刻已經張著一張黑洞洞的嘴,將他從頭到腳吞沒。意識到掌心碰到的是什么,景桓的靈力瞬間紊亂,鮮血壓抑不住,自嘴角汩汩流出。 虛空境坍塌,山洞、女子如潮水退卻?,幑獾畹囊股?,景桓想起那張讓他熟悉,誘他出手的臉,屬于秦飛飛;而讓他動作停下的東西,同樣屬于秦飛飛。 黏膩的地方不止嘴角一處,景桓神情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次調息行岔損了他的修為,而真正給他的心理造成莫大沖擊的是,他把秦飛飛和山洞里那女子的模樣弄混了,且不止弄混那么簡單。 假如不是殘存的意識讓他在碰到某種不該觸碰的東西后清醒過來……景桓不敢細想。 銀鈴聲再次細細傳來,這次不是虛空境里由他制造的幻象,是秦飛飛翻身帶動手鏈的聲音。 可恨在于,僅僅只是手鏈的銀鈴聲,居然能侵入他的虛空境,景桓,如今的你竟這么不濟了? 他忍住不適,起身離開瑤光殿,來到古井旁。指尖輕輕一動,衣衫盡數褪下,整個身材緊實修長。 靈力卷起深夜刺骨的井水從頭淋下,他一點都沒有手軟,狠心讓全身一遍遍被沖刷。冰涼鎮不住虛空境里帶出的余熱,明明早已解了魅妖的毒,偏偏依然燥熱環伺。 沉默的月光寧靜鋪撒,景桓就像一只剛才從海里現身的水妖,額心紅痕昳麗,眉目孤傲恣欲。 水滴順著墨發流向緊貼的肌膚,一路滑向腳底,這里白天才被秦飛飛弄得濕漉漉一片,此刻再度泛濫?;蛏罨驕\的水洼反射月光清暉,他直等到反應下去,才運干身體換上新的玄色長袍。 原本的那套衣衫被他化作齏粉,不論對山洞里那個欺謊的女子,還是對同性的秦飛飛,出現方才虛空境里的幻象,都是他的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