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海立刻說：“我會追回來的，都是小女沒有……”

    孟丹枝忽然想笑，打斷他的話：“蘇女士，你看看，你的繼女偷你的東西，你的枕邊人如此虛偽?！?/br>
    她拍手：“你留在這兒吧，為民除害?！?/br>
    蘇文心的身體一顫，扶住樓梯欄桿才能站穩，她還是沒有開口叫她mama。

    “枝枝，你過來一下可以嗎？”她的聲音在抖。

    “不用了?！?/br>
    孟丹枝別開臉，徑直從玄關離開，她不想在陳家停留。

    周宴京落后，側身前看向樓梯，沉聲道：“蘇姨，我想這件事應該足夠讓你下定決心了?！?/br>
    “如果沒有?！?/br>
    剩下的話，他沒說，轉身離開。

    -

    陳家一片寂靜。

    蘇文心看著孟丹枝和周宴京離開的背影，想要下樓去追，沒來得及，只看到車子遠去。

    她回頭，對上陳達海的視線。

    蘇文心看著他，“我剛才上樓打開房間，里面的東西少了很多，我媽給我的東西……不見了?！?/br>
    她當時打開箱子，表面還正常。

    可分量完全不同，翻開一層，下面的一些繡品根本不在。

    蘇文心雖然不刺繡，但是都懂繡品之類的，自己的嫁妝有什么她是很清楚的。

    她問出口：“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當初孟家主動讓她帶走嫁妝，她帶進陳家后就一直放在一個房間里，鑰匙不止她有，他也有。

    “文心，我肯定不知道?！标愡_海保證。

    蘇文心現在不信這個保證了，她一臉失望。

    “爸，明明——”

    “啪！”陳達海打了陳若煙一巴掌。

    他力氣大，陳若煙差點摔倒，抬頭不敢置信，竟然真的動手，尤其是自己剛被孟丹枝打過。

    “都是你這個不肖女！”

    “我怎么了！”陳若煙嘴角破了，氣到發瘋：“阿姨都嫁到我家來了！我拿點東西怎么了？”

    她捂著半邊臉，可以兩邊臉都腫了。

    “又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不就是刺繡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壓根就沒把我當你女兒吧？！”

    蘇文心搖搖頭：“這是兩回事?！?/br>
    她以往只覺得陳若煙太過驕縱，不算什么，還小而已，但一次又一次，竟然偷賣她的嫁妝。

    還是被枝枝發現的。

    想到這，她就心口疼。

    陳達海連忙上前，“文心，你身體不好，別氣，這件事我肯定會處理好的……”

    蘇文心只問：“你賣給誰了？”

    陳若煙冷笑：“不知道，反正賣了?！?/br>
    蘇文心看著她有恃無恐的樣子，忽然明白剛才孟丹枝臨走前說的話，她為什么敢賣長輩的東西——

    還不是因為沒把她當回事。

    “我問你，你賣給誰了！”蘇文心忽然提高音量，她揮開陳達海的手：“你說不說？”

    陳若煙呆了呆。

    蘇文心向來溫聲細語，基本不發火，就算她惹她不高興，被她爸一哄就好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生氣。

    她飛快地看了陳達海一眼，就要開口說什么，陳達海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還不說，我現在就去買回來?！?/br>
    陳若煙咬了咬唇：“……手機里有記錄?！?/br>
    陳達海立刻去翻她的手機。

    被松開的蘇文心看著瞪著自己的繼女，又看十分積極的丈夫，虛偽嗎？

    好像是吧。

    沉默半晌，她從茶幾上拿起自己的手機。

    “文心，是這個——”陳達海扭頭，剛好看見她將手機放到耳邊：“文心，你打給誰？”

    蘇文心沒抬頭。

    “110?！?/br>
    -

    秋冬的夜來得早。

    從天水灣出來時，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外面路燈明亮。

    孟丹枝看著窗外的夜色，外婆說，他們老人只要一看今天的天，就能猜到明天是什么天色。

    “明天天氣肯定好?！彼f。

    周宴京側目看她一眼，“手疼不疼？”

    孟丹枝伸手，“疼，打人原來這么疼?！?/br>
    周宴京笑了下：“那后悔嗎？”

    孟丹枝搖頭，彎唇：“我現在還想再打兩下?！?/br>
    可惜自己當時沒想起來。

    一回想，她就覺得其他地方也不好：“我去之前都想好，應該怎么罵她，但是看到陳若煙，就忘了?！?/br>
    孟丹枝此時深刻理解了陳書音的抱怨。

    這種事真是，現在她回去，肯定能罵得更好。

    好虧好虧。

    周宴京好似猜到她的想法：“再回去？”

    孟丹枝有點不好意思：“回馬槍不好吧?！?/br>
    “已經很好了?！敝苎缇④囖D進一條路，停在了路邊：“枝枝，你今天做得很好?！?/br>
    孟丹枝一怔。

    他突然好正經地夸她，她有點奇怪。

    孟丹枝別別扭扭，問：“宴京哥，要是你，你怎么做？”

    周宴京不假思索：“送進牢里?！?/br>
    好吧，還真是不太一樣，雖然孟丹枝的最后一步也是這個，只打一巴掌便宜陳若煙了。

    加上之前的造謠，也不知道陳若煙會判多少年。

    周宴京說：“這件事，得讓你哥哥和爺爺知道，你們是一家人，后知道不太好?！?/br>
    孟丹枝點頭：“好?！?/br>
    她忽然想起蘇文心今晚的樣子，心尖一銳，“她大概很傷心吧，可惜傷心有什么用?！?/br>
    能當飯吃嗎？

    陳若煙賣嫁妝，陳達海真不知道嗎？

    就算不是這件事，也還有其他事。

    就連孟丹枝都懷疑，她不信蘇文心不懷疑自己的枕邊人，可她依舊生活了二十幾年。

    周宴京溫聲：“蘇姨應該知道怎么做?！?/br>
    孟丹枝搖頭：“我不信?！?/br>
    除非結果擺到自己面前。

    她知道怎么做？

    當年她也知道怎么做母親，不還是把自己送走了。

    孟丹枝已經二十二歲了，過了年幼時需要母親的年紀，她對母愛已經毫無需求。

    蘇文心無論怎么選擇，最后只會影響她自己。

    出于血緣關系，孟丹枝希望她能夠清醒一次，而不是蒙蔽自己，任由擺布。

    不過，誰知道會是什么樣呢。

    孟丹枝回過神，沖周宴京展顏一笑：“宴京哥，你今天作為保鏢，很到位?！?/br>
    站在那兒，就讓陳達海不敢動。

    “是嗎？”周宴京說。

    “當然是?！泵系ぶφJ真道：“我這個撒謊做什么?！?/br>
    周宴京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從他這個角度看，路邊燈光正好有一縷打在她的半臉上。

    連細小到仿佛透明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笑了聲。

    孟丹枝一聽他這么笑，就感覺有問題，立刻催促：“剛剛動手，運動過量，快點去吃晚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