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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里都是剛剛返校的參賽者,包括黃俊和各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一開口,就先把所有人表揚了一通,定下了一個較為輕快的基調。不同于上一次校級聯賽后的會議,這一次反而多有點醒各位不要驕傲的意思,上一次是重大失利后的鼓勵,這一次是反擊成功后也不許翹屁股。 礙于大家都比較疲憊,會議只開了20分鐘就草草結束,周末放假,可以不訓練不返校。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為了比賽每個人憋了半年,每天只能在校園里活動,都快和外面的多姿多彩脫節。 可是這也沒辦法,注定是事實,有些省隊的運動員一進入封閉訓練就是一年多,幾年不回家,大家都不拿吃苦當回事。 “咱們去哪兒???”離開禮堂之后,陳雙掏出錢包,捏著那張奶茶店的情侶卡開始猶豫,“要不先去喝杯奶茶吧,好久沒喝了……” “可以啊,咱們爭取在不忌口的兩個月里把積分換成禮物?!鼻享樦巳和庾?,忽然停住,“不過你先陪我去個地方吧?!?/br> 這個地方他就算不說,陳雙也知道是哪里,除了名人墻,不會再有第二個。果真,屈南帶著陳雙左拐右拐,直接奔著名人墻的方向去了。周圍的人群漸漸散開,名人墻這邊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充斥著靜謐和安寧。 那張照片,還在原處。 屈南慢慢地走近它,以前出發前他都會來看看,希望哥哥可以保佑自己超常發揮,跳出新成績。這一次比賽是唯一一次沒有來拜拜的,倒是跑到這里哭了一鼻子。 密封的照片發著黃,透露著時光的顏色。 “哥,我回來了?!钡搅讼嗫蚯懊?,屈南伸手,照片當中空著的地方摸了摸??罩牡胤揭恢倍际强罩?,但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這里有人。 “我贏了?!鼻嫌殖掌α诵?。 陳雙緊張地屏住呼吸,生怕屈南再一次在這里哭崩。 可是屈南沒有,他只是看了照片一會兒,把所有心里話都在沉默中傾訴完畢,回身碰了下陳雙的手背?!白甙?,你先跟我回家一趟,看看你的月季?!?/br> 哦對,還有月季。一提去看花陳雙的興奮閾值開始波動:“好啊,應該快開了吧……對了!還有秘密基地!明天我帶你去秘密基地!” “好啊?!鼻铣弥車鷽]有人,拉著陳雙的手幾秒鐘。 離開學校后直奔的地點確實奶茶店。天氣正熱,奶茶單接單接到飛起,排兩杯奶茶等了10分鐘,兩人在風塵仆仆往家趕。在出租車上陳雙就把奶茶給喝完了,好痛快,簡直就是開齋,暫時不用去管什么卡路里,冰冰涼涼加料才是正經事。脫去運動員的外殼,他們也是一幫正值青春的大學生,只是過早地學會了抗壓,上場拼命,在競技的兇殘世界里廝殺。 每個運動員都可以是學校、省隊或者國家的英雄,但是私下很多人都是小孩子。 這一次再進屈南的家,陳雙第一反應是不一樣了。 氣氛和基調依然發生改變,濃稠的時間停留感開始稀釋,燈光的顏色換了,應該是換了嶄新的吊燈。 發黃的百葉窗變成了暖色調的窗簾,舊舊的茶幾沒了,鋪上了新地毯??焖赖木G植放到了窗戶邊,發黃的葉面掉落,已經長出了卷曲的綠芽。 電風扇在新買的液晶電視機前緩緩晃動,中藥味已然聞不到,只剩下飯菜的香味。 “回來啦?”張玉蘭從廚房探出頭來,“先休息休息吧,上樓沖個澡,還有兩個菜就炒完了!” “不急,我們不餓?!鼻显诳蛷d轉了一圈,也是很不適應。從他記憶最初這個家就是這樣了,一直舊舊的,讓人逃不出去也沒法向前,沒想到還有舊貌換新顏的一天。他曾經收起來的照片也被mama重新掛上了,不再只有哥哥,還有自己。 張輝正在客廳一角的竹藤搖椅上睡覺。 屈南帶著陳雙輕聲靠近,走到藤椅面前在慢慢蹲下。老人現在精神頭不如從前了,以前每年冬天都要冬泳,現在看著看著電視,就要睡上一會兒。 蒲扇放在他的胸前,隨著緩慢又沉的呼吸起伏。拿著蒲扇的那只大手上,落了好幾塊老人斑。 屈南沒有開口叫醒他,而是從兜里翻出自己那塊金牌,將這塊跳贏了外國人才贏來的獎牌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姥爺的脖子上。金牌垂在胸口,跟隨著他的呼吸頻率,猶如那一面蒲扇,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可以永遠閃耀。 首體大的校園因為參賽選手的歸來變得熱鬧,又因為選手們的離校變得冷清。但是也有部分暫時沒走的,陶文昌就算其中一個。 “昌子,你怎么沒走???”黃俊剛從辦公室出來,“校領導正通知我找你呢,說要進行嚴肅批評,看程度給處罰?!?/br> “唉,這還不是您看著辦的事?!碧瘴牟妥谟柧殘龅耐饷?,“別讓我禁賽就行,檢查要多少字我寫多少字?!?/br> “嚯,豪言壯志啊,現在就跟我走一趟,先把室內館收拾出來將功補過?!秉S俊身上有壓力,學校這么說了,肯定要看到一個處分通知。陶文昌拍拍屁股站起來,忽然手機一震。 黃俊的眉頭一皺,不好,這小子要溜! “教練我先走了??!女朋友找我!”陶文昌掉頭就跑,誰要去收拾室內館啊,單身狗已經阻攔不了非單身人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