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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雙懶得張嘴說話,搖搖頭。 “看來是沒關系了?!鼻闲α诵?,手指扣在柜門上,離面前小金毛的耳朵只有幾厘米,指節屈出一個直角,敲了敲,“顧文寧是我同班,但是他脾氣有些急,我不希望你們的事沒處理好,或者因為給我寫情書就吵起來。對不起,需不需要我和他解釋一下?” 陳雙不習慣和人這么近距離接觸,除了弟弟,他很少靠近別人。但是聽到他這么說,剛才的戾氣被檸檬香給沖淡了。這么一比,顧文寧確實性格急。 陶文昌站在他們幾米之外,后悔今天上學沒隨身攜帶一包洽洽香瓜子。這什么情況?屈南你他媽裝什么裝呢? “你們慢慢聊吧,我就不陪著他演戲了。誰給我發微信求著我搭理搭理他,誰心里清楚?!鳖櫸膶幫罂戳艘谎?,太知道陳雙什么德性,嘰嘰歪歪甩不掉。等他們那幾個人走了,大一休息室才安靜下來,剛才在門口不敢進的大一男生拎著包來找自己的柜子,開始換上課穿的衣服。 旁邊熱鬧起來了,屈南還是沒動。 陶文昌看著自己這個徒弟被堵在更衣室里,也沒打算出手相救。你自己寫情書招來的大佛,你自己送走吧。 “陳又又……”屈南慢慢地說,昨天看得不夠仔細,但現在還不能直接扳他下巴,“你是叫陳又又吧?” 可能是顧文寧那傻逼走了,周圍的氣氛也沒那么尷尬,這個姿勢再不拆開更說不清楚。陳雙撓了撓右耳垂,用右臉對著人?!瓣愲p……字太難看了?!?/br> “哦……陳雙?!笨此男幼髯兌嗔?,屈南的身體往后撤了幾厘米,減少了一些壓迫感,“你又不認識我,為什么給我寫情書?” 陳雙原本不想說話的,知道自己嗓音難聽,幾年煙齡下來,變聲期一過,再好聽的嗓子都廢了。但也就是靠這副痞氣的嗓門兒震住人。 現在,不愛和別人交流的嘴動了動?!皻馇叭?,他和你一個班,所以……” “氣他?你們分手了?”屈南打斷了他,“你這么可愛,和你談戀愛的人應該很快樂吧?” 什么? 可愛?陳雙猛然抬起臉一剎那,茶色的眼睛和那雙烏沉沉的眼睛對視上,緊攥的手驟然松開了。從來沒有人替自己說過話,更沒有人用可愛兩個字形容自己,事實上,自己和這些褒義詞向來無關啊。 他是不是故意笑話自己呢?一個長了胎記的臉,怎么可能是可愛的? 一股熱意從頭皮里冒出來,順著被柜門冰了半天的脊椎骨往下轉移,陳雙開始出汗。 陶文昌原本還不想插手,這時候不得不插手了?!翱瓤取细?,我徒弟有點不懂事,你別和他一般計較。他不愛說話,基本上也不說話,就當是個誤會行嗎?別為難他,也別逗他?!?/br> “原來是個誤會啊……”屈南的視線在陶文昌臉上轉了轉,“那好吧,剛才他可能被顧文寧嚇著了。你先帶他去上課,我有時間再來找?!?/br> 說完,屈南果真沒有再難為陳雙,拎著自己的運動包離開了。陶文昌這才舒一口氣,回頭再看陳雙,他還呆愣愣地站著。 “想什么呢?”陶文昌問,“嚇壞了吧?讓你惹啊,浪啊,野啊?!?/br> 陳雙慢慢地緩過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拔以谙?,去哪個辦公室辦退學?!?/br> “退你大爺,跟我上樓上課!”陶文昌拽了他一把,帶著他往樓上走??偨叹汓S俊給自己的任務是今年把陳雙訓練到能帶出去打比賽,他要是退學了,自己要被罵死。 體院的教學樓緊挨著休息室,和普通教學樓不一樣,樓道兩側墻面貼著的不是愛因斯坦、牛頓、錢學森、郭沫若,而是各路體育大神、運動員、知名教練,還有學校里出過的名人。 陳雙跟在陶文昌的身后,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從小就習慣干這個,為了變成零存在感,還找到了最適合的衣服顏色。 土色。 黑色和白色其實都很高調,無論走在哪里都能被一眼揪出來,唯獨穿土色一身,就能完美融入人群?,F在他混在一大群運動員里,還算不出挑。 因為周圍太嘈雜,比他身高還高的人比比皆是,他一個標準185在這里就算常態,挺好。 “看看,看看,周圍這些照片全是咱們學校出過的名人,學體育有發展,背越式跳高我練了10年,第一次遇上你這種……”陶文昌回頭看陳雙一眼,停在一張大合影面前,“頂配菜鳥?!?/br> 陳雙想往前走,又想揉鼻子。不知道是屈南這個人的存在感太強還是他身上的檸檬味太香,鼻子里全是,仿佛這人還在面前杵著。 “這些都是咱們學校的教練,還有咱們學校培養出去的跳高大神。和咱們一個項目,每個跳高體育生走過去都習慣拜拜?!碧瘴牟焓洲袅怂话?,“快,拜拜!” 陳雙才不拜拜,自己馬上就要退學復讀高三,從此和這個項目再無瓜葛??墒敲媲暗恼掌怂淖⒁?。 應該是很舊的一張,再看合影時間,果然是15年前。里面的人分4排,第一排坐著,第二排往后全是站著的??墒堑谝慌抛钪虚g的位置竟然空著。 “這人呢?”他指著照片問。 “這個啊,咱們體院跳高隊的巔峰人物,健將級,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運動員,我記得他好像叫屈向北?!碧瘴牟贸鍪謾C,給女朋友發了個我上課了的微信,“可是在巔峰狀態時候退役了,再也沒出現過,從此查無此人。學校一直沒聯系上,但是這個位置給他留著呢。走吧,上課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