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后的他們是怎樣的呢？

    從前無數次想象過，每次都覺得應該變化不會很大。

    十六歲的年紀，對愛充滿幻想，當她親身體驗之后，卻開始恐懼伴有的不安情緒，即使在燃燒自己，她也心甘情愿。

    現在的薛茹累了，她得好好愛自己。但十六歲的薛茹不會想到現在的牧野會變得如此進退得宜，直白的訴說喜歡后沒追尋回復，而是繼續和她進市區休養生息，然后輾轉前往摩洛哥。

    卡薩布蘭卡街頭，悠閑的人群四散，白鴿和海鳥在街角盤旋，薛茹眼前一亮，路過的穆斯林婦女們艷麗的著裝是道靚麗的風景線，“哇！”

    “這邊算清真國家最開放的了?！甭短炜Х瑞^里，牧野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快涼掉的咖啡。

    “好像是?！?/br>
    “看看建筑?！?/br>
    莊嚴神圣的穆罕默德五世大道，建筑風格被歐洲影響的痕跡依稀可見。

    小木桌上的手機震動，來電頭像他們倆都很熟。

    薛茹垂首看了眼“陸西”的字眼，對觀察的目光聳肩，“接啊?！?/br>
    視頻接通，那頭的女生笑得和陽光一樣毒辣，“給你這個孤家寡人看看蜜月是怎么樣的?！?/br>
    “給我？為什么要給我？”

    “你之前可沒少給我丟面子，每天都有人來問我怎么樣？后來都忍不住勸我怎么還不分手！你朋友圈發了什么誰關心你怎么樣??！”

    “呵呵?！蹦烈邦D了頓，朝對面看風景的人看了眼，再次對屏幕，“我謝謝你?！?/br>
    “不用謝?！?/br>
    “陸西?！?/br>
    那頭熟悉的男生平緩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包容，曾許對炸毛的陸西有奇效，聲音降了幾個度，“哦，好。我只是可憐他老人家太孤單?！?/br>
    簡單問候幾句，臨掛斷前陸西還勸說，“你這樣不行啊，女生不能這么刺激的，要不要我去給你解釋解釋？哎，說起來我就氣，回來再看著辦吧?！?/br>
    還是那樣風風火火，薛茹忍不住輕笑，有點感慨。

    他朝薛茹看過去，挑眉：要不要打招呼？

    她搖頭，只怕手機會炸開。

    掛斷后她才想起來錯過的消息，“陸西結婚了？”

    “和曾許?！彼攘丝谠缫芽酀目Х?，“我還送了點嫁妝?！辟I賣不成，仁義在。

    咖啡喝得差不多，起身隨便逛逛，“這我倒是不知道?！?/br>
    “兩個婚禮都錯過了?！庇熊夒娷囋谏磉叺慕值莉暄?，他注意著她隨意的步伐，拉住手肘后放開，半月下來她已經熟悉了這樣克制的接觸。

    “對啊?！泵靼姿傅耐項d旅途中的婚禮。

    薛茹回憶起云南霧氣氤氳的凌晨，她正在煮粥，連夜趕回的人進來廚房，一臉矜貴地整理衣扣：“晚梔生花生過敏，梭子蟹太寒，也不喜歡干貝?！笔祜卣f著她作為親meimei都不知道的忌口習慣。

    “姐夫你來吧?！毖θ阏驹谝贿?，盡管沒有明說，但她能感覺到他在的時候，明顯的礙手礙腳。

    不知稱謂還是暖氣讓奚揚面色緩和，拿著長勺仔細查看鍋里的放料：“準備走了？”

    “嗯，住宿費?！毖θ憧粗』鹇械闹?，雖然最后換成主人在照看。

    奚揚指著外面剛送他回來的越野車：“我讓人備好車了?！?/br>
    微不可聞地嘆氣，算了，反正只探望塵埃落定的jiejie過得怎么樣。

    自在幸福，就好。

    她曾經非常羨慕晚梔的喜怒不形于色，可等到她真正很久沒笑的時候，才深知其中的代價，她不快樂。

    開懷大笑，對她不再那么容易了。

    “虞晚梔和奚揚那家伙都和好了，早早結了婚，我怕你因為我去你就不去，所以就沒去，沒想到你也沒去?！背錆M磁性的嗓音將她游離的思緒拉回現實。

    結婚……她回憶當時的窘境。

    “我當時滯留在東歐?！?/br>
    他們結婚非常隨性即時，她來不及解決眼前的麻煩。

    淡淡地追加一條，“過年我也沒回了?！?/br>
    后來從別的親戚口中得知她也不去了，真是心有靈犀。

    她點頭，應得隨意，突然被前面的景象吸引注意力，“這是什么?！?/br>
    古老的木門前，門衛身穿黑西裝立于門前，不少游客環繞門前拍照合影留戀。

    “里克咖啡館?！?/br>
    “真的？”

    “復刻?！?/br>
    黑白電影年代的經典，哪里完全保留得下來。

    “我發現……”她不再糾結隨意的提問，只是盯著他仔細觀察，午后陽光燥熱他脫下薄外套拿在手上，眉眼松散，但看過來的時候，眼里會閃爍黑曜石般的流光，“發現什么？”

    她移開視線：“你現在懂得好多哦?！眲倓傄彩?，只要她好奇的，就算隨口感嘆他總會在旁邊解答。

    微風吹起他的額發，他瞇起雙眼：“這樣可以和你多聊聊天?！?/br>
    “哦?！辈簧踉谝獾攸c頭。

    他卻不打算就這樣中斷這個話題，“后來，你總和曾許在天臺聊天?！?nbsp; 他聽到過幾次，她和曾許解惑的談話。

    “然后我就被利用了?！彼谝獾闹攸c只有這個。

    “沒事，不怪你?！贝笫忠粨]。

    莫名其妙的大度讓她哭笑不得，“我謝謝你?！?/br>
    遠處傳來教堂的禱告，伴著風聲和鳥鳴，緩慢而悠揚，他們說起去哪兒，牧野提議去非斯古城，她想了一會兒點頭，“體驗下一千零一夜的世界?！?/br>
    “你可以否的?！弊罱?，他每次都會拓寬她的選擇，類似“不想也行”、不去也可以”的話一定會跟在提議的后面。

    從頭到腳地打量他，“這么好說話啊?！?/br>
    “磨唧嗎？”兩手插兜，由著她觀察。

    “奇怪的感覺?！?/br>
    “怎么個怪法？”

    “就像你穿著最齊整的正裝，我眼里還是你懶散的樣子?！?nbsp; 言辭生動條理清晰，談話引經據典，但大部分時候都流于表面。

    他打了個響指：“不透過現象也看清本質？”

    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但又說不清為什么，她搖搖頭。

    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步子一轉，  “齋月來了?！?/br>
    “可以買了?！彼巳坏乜粗鳫wine的招牌。

    牧野挑眉看著在貨架前挑選的人，“還挺會選?！?/br>
    “還是你教的，忘了？”回首的眼眸黑白分明。

    “嗯?！彼斎挥浀?，他帶她去的第一家livehouse，教她喝的第一杯酒，領她初曉人事，也讓她心灰意冷。

    回到酒店，在套房小客廳柔軟的地毯上坐下，牧野凝視她澄澈的眼睛與之碰杯：“什么時候回去?！?/br>
    “還是頭回聽你說這話?！毖鲱^one  shot，她放松下來。

    牧野從來都是叫嚷續攤的人。

    “隨便問問?！睕]提時局不穩的事。

    不間斷地喝酒是填滿無言空檔的有效辦法。

    她放下空杯子，側著上半身趴在沙發前，微紅的臉頰貼著皮質沙發，還是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下周吧  ?！?/br>
    身后的軟沙發有點凹陷，他靜靠著沒動，手肘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好?！?/br>
    “你出血了，這里?！彼焓种赶蛩氖滞蠊?，發暗的血色在內側皮膚上很醒目。

    他笑笑，不甚在意晃著酒杯，“剛好酒精消毒?！?/br>
    “我去找……”她緩慢起身，然后跌坐在沙發上。

    眼疾手快地按住站不穩的身子，他盯著發直的眼睛確認，“小茹？”

    聽到自己名字，薛茹微微偏頭，眼眸瀲滟，“唔，走不動了?！?/br>
    “不用拿，早就凝血了?！彼粗托?，忍不住戳她柔軟的臉頰。

    她努力睜大眼睛，腦子里消化他說的話，回答得一本正經，“好?！?/br>
    “你醉了?！彼麨椴豢陕劦貒@氣，“該進去睡覺了?！?/br>
    “好?！卑闯＠?，她該照舊去套房的里間了。

    頭重腳輕，短短的幾米路走得波折，他在旁邊護著以免撞到，看她笨拙地按了許久門把手，伸手把它擰開，微涼的唇落在發燙的額頭，“晚安?！?/br>
    “等等?！彼∮叩娜?，凝神嚴肅地看著他。

    腕上的掌心guntang，他輕舔干涸的嘴唇：“怎么了?！?/br>
    “哦，我想起來了，生日快樂?！迸τ浧饋碇?，她完全放松下來。

    牧野露出今天最開懷的笑容，眼睛漾開漣漪，喉結滾動，“你要送我一個生日禮嗎？”

    “好?！彼币性陂T框上，緩慢而清晰地咬字，認真的模樣像小孩學舌，“你說，是什么?！敝豢匆娝齑介_開合合，聽得不甚清晰，她忍不住單手撐在門框，踮起腳尖側耳傾聽：“什么！”

    牧野無聲笑了，低頭吻在發紅的耳尖，又在驚擾后轉過來的臉頰印上一個吻，最后落在嬌艷欲滴的嘴唇上，明明酒精已經揮發，但他也醉了。

    薛茹意識彌散前聽見富含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感嘆，“謝謝你還記得?！?/br>
    終于不再懸浮。

    事實上，是他拒絕回答。

    因為太在乎了，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牽一發而動全身，情深不壽，從遇見你開始，我就無法完全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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