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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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節當日。 清晨,醫院里人來人往。 落了幾日的大雪終于停了,晨曦的暖陽透過玻璃折射進來,灑了整條長椅的光芒。 病房外,披著黑色棉襖的知曉在混沌中蘇醒。 冰冷的長椅空蕩蕩的。 只有她,姜寧昱不見了。 她起身欲往病房看奶奶,可恰好身后年邁的院長帶著主治醫生疾步趕來,知曉默默讓位,安靜的跟在他們身后。 病房門先一步被人推開,出來的人竟是莫妍,知曉微微訝異,踮腳透過前方的人墻看向病床。 老太太上本身仰靠床頭,整個人容光煥發,狀態瞧著比昨日好上不少。 “知曉?!?/br> 女人拉住知曉,嗓音溫柔細膩,可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藏不住的復雜。 莫妍輕聲說:“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知曉愣了下,目光掃過奶奶含笑的眉眼,故作輕松的朝她揮手,她心間刺痛,眼前晃過老人家談及小叔婚事時無奈又落寞的神情。 她明白總有些逃不過的事必須要面對。 換作以往,她會毫不猶豫鉆進烏龜殼里,里里外外把自己捂嚴實。 可這一次,知曉不想再逃避。 她也該長大了。 —————— 姜野接手一個跨國團伙賣yin的重案。 掃黃組前前后后跟了一年多,終于在圣誕節前夕接到線報,并聯合柬埔寨國際刑警在金叁角邊境將此團伙一網打盡。 直到圣誕節下午,掃黃隊全員才從柬埔寨返回北島。 辦公室里,橫七豎八睡倒一大片。 全是一水不不顧形象的糙漢子,標志性的蓬頭垢面胡子拉碴,一行人在深山老林蹲了兩日,身上的味兒重的簡直熏死人。 子彈癱在座椅上,盯著姜野沉睡的俊臉,話沖隔壁的主權說:“我無法理解的是,同樣不洗澡,我們就是邋遢,姜隊是性感男人味,cao,真沒天理?!?/br> 朱權笑了,在一旁小聲附和,“長得好看的扣腳都帥,長得丑的就是丑人多作怪?!?/br> “你罵誰丑?” 朱權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冒出個冷漠的女聲,“誰搭腔誰丑唄?!?/br> 子彈斜眼看去,被短發女犀利的眼神回瞪,氣勢瞬間矮了半截。 神槍手在槍戰上所向披靡,可說起近身rou搏,他差了這姑娘可不是一星半點。 余葦作為警隊連續兩年的拳擊冠軍,一個拳頭半顆牙,子彈這人惜命,惹不起惹不起。 他尷尬的轉移話題,“咳,4點了,那個不怕死的去叫下姜隊?!?/br> 朱權裝死,默默閉上眼睛。 余葦“嘁”了聲,帥氣起身。 “你也就這點出息?!彼龖蛔訌棌膩聿蛔燔?。 明明165的個子,可瞧著比180的子彈還具有壓迫性。她穿著皮衣牛仔褲,身形瘦而不柴,肌rou均勻分布,不夸張不突兀。 人前誰誰不服的子彈,此時也只敢在心里小聲罵。 要不說一物降一物。 之前兩次拳擊賽他都在第一輪不幸遇上她,擂臺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導致一向自負的子彈在很長時間內陷入自我懷疑中,久久難以平復。 ———————— 姜野熬了幾個通宵,這一覺睡得太沉,余葦叫醒他時,時針已指向4點半。 他起床氣很重,半睡不醒時全程黑臉,走到門前他才記起什么事,腳步停頓了一下。 “休假2天,后天12點前全滾回來?!?/br> 姜隊長說完就走,出了警局門,外頭冷風呼嘯,刺骨嚴寒。 正是化雪時期的冰凍日,他走的急沒拿外套,穿單薄的襯衣,陽光照在身上也不覺多暖和。 “姜隊?!?/br> 余葦疾步追上來,將他落下的夾克遞上,“你忘了這個?!?/br> 姜野接過,隨口說了聲“謝謝”,擰著外套直接披在襯衣上,抬腳沒走兩步,余葦又揚身叫住他。 “還有事?”他皺眉,起床氣尚存。 她也不扭捏,利索的有事說事:“姜隊,昨晚柬埔寨警局弄的慶功宴,我沒去,聽說有幾個漂亮的警花對你們大獻殷勤,還...交換了聯絡方式?!?/br> 姜野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哼笑,“你有興趣?” “沒?!?/br> “那你打聽什么?” 她眸底晃過一次少見的嬌羞,硬著頭皮問:“我就是想問,子彈那家伙....是不是又腦子發熱,見著女的就心花怒放了?!?/br> 姜野摸出根煙,咬著煙嘴說話,“我又不是盯梢的我哪知道,你自己去問他?!?/br> “哦?!?/br> 余葦低低的應。 想來自己也是傻,像姜隊這種沒有感情的辦案機器,哪里會懂男女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情。 問了也是白問。 姜野吸了口煙,煙霧散在空中,他淡聲道:“喜歡就直接表白,別墨跡,也別指望他那顆木魚腦袋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br> 余葦臉一紅,尷尬的頭皮發麻,嘴上硬撐著,“誰..誰喜歡他呢?我就是隨便問問?!?/br> 男人淡笑不語。 他吸完最后一口,踩滅煙頭,轉身離開。 —————— 姜野開車返回了自己的公寓,想著回來換身衣服洗個澡再去姜家報平安。 手機在出任務那天扔在沙發上忘帶,失聯這幾日,想來老太太已打過無數個暴躁電話,還在背地里念念叨叨罵了他八百遍。 還有某個嬌氣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氣消了沒,有沒有那么一點點的想他。 黑色大車停在樓下,他擰著鑰匙火急火燎上樓。 暖黃色的光芒將他高大的身軀團團圈住,即算過了十多年,他依舊還是知曉最初記憶中年輕英俊的男人,耀眼的讓人挪不開注視。 十米之外的路邊,副駕駛的小姑娘看著他消失在樓道。 知曉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下車之際,她突然停下,回頭看向姜寧昱。 “奶奶那里...” “我會守著她?!?/br> 她雙唇碰了碰,“謝謝?!?/br> “謝就免了?!?/br> 駕駛位的少年側頭,同她視線相交,眸色復雜,“我是奶奶的親孫子,這也是我分內的事?!?/br> 知曉抿唇點頭,一聲不吭的下車。 車門拉開,關門時,他又從車里冒出一個聲音。 “姜知曉?!?/br> 她彎腰探頭,“嗯?” 姜寧昱靜靜看她片刻,幾度想張嘴都收住了。 “沒事了?!?/br> 說完這句,他仰頭靠向座椅,看著車窗外逐漸縮小的人影。 姜寧昱腦子很亂,亂的很多事情沒法思考,對的或是錯的。 他清楚她要去做什么。 昨晚病房沒關嚴,門縫岔開的小口,讓他不經意的聽到她們的對話,包括她深夜說的莫名其妙的話。 其實剛猶豫的那幾秒,姜寧昱糾結過要不要告訴她那件事。 就在小叔凌晨離開的那天,他在房間喝個爛醉,下樓拿酒回屋時,恍惚間走錯房間,他醉倒在小叔的大床上。 枕下有硬物咯著他的頭,他酒醉迷糊的摸出那個小東西,照在昏沉的光下,竟是一個四方小絨盒。 里頭的粉鉆戒指不大,精致秀氣,指環內圈還刻著小小“ZX”。 如果姜寧昱沒猜錯,這是一枚求婚戒指。 也就是說,小叔或許比他想象中還要喜歡她。 至少,他是認真想過要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