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眉頭皺了起來，然而翻遍了記憶的所有角落，最終宋凌也只能搖了搖頭道，沒有mama從來都沒有說過，即便我問了，她也只是笑著搖頭。后來，因為她從來也不回答，所以我也沒有再問過了。

    宋傲于是又轉向了宋呈，哥，怎么樣，你有查到什么線索嗎？

    光腦的屏幕在宋呈的眼鏡上映出一片藍色的光芒，更顯出他專注的神情，雙手不斷敲擊著鍵盤，一串串其他人看不懂的數據和代碼從屏幕上飛掠而過。

    半晌，宋呈嘴角溢出一絲輕笑，是個高手。他語氣變得玩味，似乎因為找到了一個絕頂對手而感到興奮。

    又是一陣鍵盤飛速敲過的聲音，最終宋呈嘖了一聲，他把數據刪的很干凈，我用了所有的辦法，也只能找到曾經有人修改過名冊，但修改了什么，卻是看不到了。

    換個思路呢？宋祥突然道，查查歷史名單里，姓陸的人？

    這個全新思路令宋呈也覺得眼前一亮，他十指立刻又在鍵盤上一陣穿梭，很快就調出了他們所需要的記錄。

    陸并不算是個特別稀有的姓氏，并且至少在他們幾人的知識范圍里，并沒有陸這個姓氏的家族。

    但宋呈還是很快檢索到了一條疑似信息，并將光屏翻轉過來給眾人看，陸凡明。他指著那個和母親幾度相似的名字，瞇著眼睛道，但年齡和小傲說的對不上，他比母親小幾歲，也就是比陛下和元帥要小一些，現如今怎么也該是三十多歲的人，不可能還是個少年模樣。

    這個發現令宋呈和宋凌感到有些泄氣。

    然而宋祥卻是道，為什么不可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換做當初，我們誰又會相信真的有什么蠱蟲這種東西的存在？

    宋傲卻是伸手把宋呈光屏上的那條信息戳開，陸凡明，歿于星歷xxxx年，xxx戰役之中。

    這是場什么戰役？他問道。

    宋凌的目光轉了過來，瞧見宋傲指著的那排字便解釋道：這是我們和平前的最后一戰。當時有個接壤的小國，仗著那邊是我國的偏遠邊境，便想著侵吞我國領土，在被數次警告后也毫不收斂，最終我們派了一只精銳部隊去打。

    說起這著名的一戰，宋凌的表情也是肅然起敬，只是沒想到，這小國的領導人是個瘋子，竟然在戰場上使用了殺傷力巨大且敵我不分的武器，直接導致我們派去的士兵全滅當然，他們也就此亡國了。

    直到現在，當時作戰的星球依然是焦土，如果沒有足夠的防護踏上那片地方，還很容易遭到輻射的侵害，有可能會讓身體產生病變。

    宋傲也是聽得心中震動，但他還是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問道，如果，他在那場戰役里，其實活下來了呢。

    宋凌下意識就想回答不可能，但想起剛剛宋祥的話，卻又產生了遲疑。

    只是他現在失蹤了，我也找不到聯系他的方法。宋傲頹然向后一靠，微微嘆了口氣，要是母親能醒過來就好了

    同一時刻，收到信息的陸風華緊緊瞇著雙眼，把所有可能給他發來消息的人挨個排除了一遍，最終給那條消息回復道：你找誰問的？周焯還是姜爍？

    元帥府內，姜衡抬起腕上的光腦，把這條簡短的消息讀了兩遍。

    簡單的用詞，隨意的語氣，直呼帝國兩位最高掌權人的姓名。

    神出鬼沒，技術高超，勢力深不可測，甚至能打開蟲洞

    宋傲的這位小舅舅，可當真不簡單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趕回來了，還以為來不及_(:з)_今天去和朋友吃飯，一年沒見了，她竟以為我是路上推銷的，太慘了

    第114章 對局

    兩天前,汐壤帝國事件爆發，緊跟著聯盟與帝國一同前線撤軍，輿論海嘯。

    然而處在這場風暴的風眼之中，周焯與姜朔卻反倒是過上了安寧日子。

    那一夜美夢過去之后,姜爍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下來,又重新變回了那個可以獨自隱忍，在黑暗之中負重前行的人。

    他已經開始了全新的謀劃。

    這二十年來,他通過挑起世家之間的紛爭,緩慢消磨著所有世家大族與皇族的力量。

    只是如今世家們雖然已經日薄西山，但他姜家這輪昔日的帝國太陽,卻是落得更快。如果不提前把后面的局布好，他怕他就沒有機會了。

    而同時，他和周焯的關系,似乎也進入到了一個相對緩和的時期。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姜爍心里很清楚，他們不僅回不到從前,連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也都很難。

    但或許在自己最后的時光里，他還能留下一絲帶著溫度的回憶。

    周焯對于姜爍的小小變化沒有多說什么,因為更大的陰霾籠罩在他的心中,而至今甚至不知應該找什么人去問。

    他只是每天強制要求姜爍多吃些東西,再等到晚上他睡熟之后潛入他的房間里,用星海之力稍稍溫養他的身體。

    然而這些全部都只是杯水車薪而已,周焯心中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問題的源頭，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在延緩時間罷了。

    至于被姜爍埋藏極深的源頭想起姜衡那條關于蠱的消息，周焯瞇了瞇眼睛，并給姜衡發去了一條訊息,叫他在第二日進了一趟皇宮。

    姜衡是深夜來的，他走的是一條周焯給的隱秘小路。

    哪怕前世后來，當周焯入主皇宮之后，他多次從皇宮之中出入，也從來不知道皇宮里竟然還有一條這樣精密且不露痕跡的秘道。

    這是前世周焯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的。

    所以，是自己給出的那條消息有用？

    姜衡整個人籠在黑色的斗篷里，一面心下盤算著該如何有效利用自己這一側的情報去換取周焯那邊的消息，一面又在為這一世發生的種種改變試圖理出一條思路來。

    周焯和姜爍的關系大抵是有些特別的，姜衡心中琢磨著。

    前世他便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但秉持著那些都與他毫無關系的心態，姜衡可以說是刻意的回避，或者說忽略掉了這些事情。

    但現在這件事情能夠成為他手中的籌碼之一嗎？

    頭上的兜帽滑落，姜衡伸出手，推開一扇小巧精致的門這條通道竟然直達陛下臥室外間。

    而窗外夜色深沉，屋內燈火晦暗，只有周焯一人坐在華麗的沙發上，雙眼注視著姜衡。

    若是換做往日，姜衡對周焯是有些懼怕的。

    他不知道自己這位心思深沉，脾氣捉摸不定的養父是否要挑他的錯處盡管實際上在多年的相處中，周焯從未虧待過他，也只是對他保持冷淡的態度和距離而已。

    但孩子仍舊總是會忍不住對這樣的大人感到畏懼。

    時至今日，姜衡卻不再懼怕周焯了。

    甚至他也已經不屑于偽裝出孱弱懼怕的模樣，只靜靜回視了周焯一眼，元帥。

    坐。周焯指了指他對面空著的沙發，他似乎是想笑，但最終嘴角也只是抿成一條直線，直接問道：蠱是什么東西？

    姜衡心中并不驚訝，他原本就猜測周焯大概對此事并不知情，因此才故意試探，而看樣子，周焯也并沒有從姜爍那里問出什么來。

    陛下竟然也不知道嗎？姜衡擺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完美演繹了自己的表情和態度。

    但周焯畢竟有足夠深厚的閱歷擺在那里，一眼就看出來姜衡在故意偽裝。他也并不惱怒，只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考慮和你交換。

    這話說的不滿，但是誘人，姜衡的確也有自己想知道的東西，但在此之前我可以信任你嗎？他故作懷疑的看向周焯，畢竟這些事情，事關重大，等我說出來了，也就很有可能被滅口不是嗎？

    雖然姜衡毫不懷疑未來的自己有與周焯一戰的能力，但他現在還是太弱小了，不過堪堪星海四層，連元素之心都還沒有凝結出來，以卵擊石絕對不會是明智的選擇。

    他的謹慎令周焯覺得欣賞，但心中卻也忍不住嘆息。

    不管姜衡到底是不是他和姜爍的孩子，至少這么些年，他把這個孩子養大，原本他們之間也不該是今日這番樣子。

    這樣吧，周焯道，我問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就可以提出一個要求，或者另一個你需要我回答的問題，如果我也覺得可以，我們就交換。如果其中一方對籌碼不滿意，就提出來，直到另一方滿意為止。

    邊說著，周焯調出光腦屏幕，指了指上面的時間，你需要在天亮之前，守衛最薄弱的時間離開皇宮，沒有意外的話，我們現在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

    這樣公平的談判方式令姜衡感到了舒適，雖然他心中其實也明白，在他和周焯的實力對等之前，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完成公平的對話。

    但在目前的情況下，這樣已經很足夠了。

    姜衡點了頭，周焯便再度拋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蠱是什么？

    我的要求是，姜衡眨了眨眼，將心中早就盤算好的第一件事說了出來，我要求在接下來的兩年里，可以絕對保證我和宋傲的安全。

    他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漫天要價的，因此才提出了兩年這個不長不短的期限，堪堪卡在周焯應該可以接受的范圍。

    周焯一愣，他想過姜衡有可能提出的很多種要求和問題，但這個答案仍舊超出了他的意料。

    只是，還沒有等周焯回答是否可以，里間臥室的門忽然被推開，穿著睡衣，身形清瘦的姜爍半是慵懶半是憔悴的站在那里，聲音有些微啞，這個他沒法答應你。

    兩人的目光一起轉向姜爍，周焯眼中有些微詫異，姜衡的目光卻沉了沉，所以，在紅蓮訓練營里，還有這一次在汐壤帝國設計殺宋傲的人，其實是你？

    姜爍好不心虛的哂笑一聲，目光落到了周焯身上，他是我的共犯，就是他幫忙演示的痕跡。

    周焯呼吸一滯。

    當時姜爍的近侍的確要求自己處理痕跡，如果硬要說這是共犯，倒還真的繞不過去了。

    姜爍說的如此風輕云淡，仿佛這不過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態度令姜衡升起了火氣，只不過他很清楚，面前這兩位誰都不是好對付的，發脾氣對他今日之行沒有任何幫助。

    于是姜衡只問：為什么？

    只是冰冷的聲線仍然出賣了他的些許情緒，姜爍悠悠然走過來，舉手投足之間皆是一派貴氣。

    他毫不客氣的坐到周焯的身邊，彎腰從面前茶幾下面的抽屜里取東西的時候，睡衣向下滑落，露出大片的風光。

    只是那蒼白皮膚裹著的卻是一具瘦弱到病態的身體，幾乎激不起人的任何欲望，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美感。

    姜爍摸索了一陣，從那個小抽屜里摸出一盒煙。

    他掏出一根叼上，然后毫不在意的聳聳肩，人總是要死的，不過早死或晚死一些的區別，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死，不是嗎？

    倒是你們。他的目光在周焯和姜衡身上來回轉圈，我怎么不知道，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夜里談個話，還要借用我的地盤。

    姜爍說的就去點自己的煙，然而周焯的手比他更快，一小團星火剛在他的指尖搓燃，煙就已經不翼而飛，直接到了周焯的手里。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抽煙。周焯一邊說著，一邊毫不介意的準備把那支煙塞進自己的嘴里。

    然而姜爍卻是瞳孔一緊，指尖一點星海之力急速射出，那支煙便瞬間凍結成冰，然后在周焯的手里化成了齏粉。

    周焯并不惱怒，只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姜爍，瞥見了他瞳仁深處一閃而過的緊張。

    我抽不到的，你也休想。姜爍冷然的補了一句，卻忽而一愣。

    周焯的表情也是微微一變。

    兩人視線交匯，手中都無煙，然而一陣煙草氣味卻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循著那煙草味道看去，之間姜衡正十分淡然的叼著一支煙，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面前的兩人，仿佛沒有絲毫驚訝之意。

    盡管是因為沒有特意去留意姜衡，但這小子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到讓他和周焯兩個人都全然沒有注意到他拿煙、點煙的動作，顯然他的造詣已不是尋常的低層級星?？梢员葦M。

    姜爍目光一凝，心下有了一種不太妙的直覺。

    原本他篤定這小子并不知道什么真正的機密內容因為他壓根就沒有能夠獲取信息的渠道。

    但此刻，姜爍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小子立刻送走。

    他是自己計劃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不可以現在就出差錯。

    然而姜衡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無比嫻熟吐出一個煙圈，說的沒錯，人總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但是你怎么舍不得他死？他手中的煙頭指向周焯，你中蠱了，對嗎？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的蠱還會傳染？傳染方式是什么？

    姜衡想起剛剛被姜爍直接冰凍成了齏粉的煙，給出了一個猜測：體液交換？

    姜爍全然怔住，但很快，也許一秒鐘都不到，他便立時皺起眉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看向姜衡，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我的帝國，我想要誰死，誰就要死。

    然而他這般色厲內荏的發言，在姜衡看來卻一點威脅都沒有。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把握更大了幾分。

    我倒是覺得，陛下沒必要急著下定論。姜衡神色沉穩淡定的看了姜爍一眼，不如先聽聽我說什么？

    看到姜爍一臉不愉的表情，姜衡微笑了一下，放緩了語氣道：如果我說，我有解蠱的辦法呢？

    姜爍沒有回答，但立刻直射而來的銳利目光已然表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姜衡的把握便又大了一分。

    這一刻，他才終于有了些快慰原來他不僅僅是棋盤上一粒不起眼的小小棋子，竟然也有了與原本可以cao縱他命運的人匹敵對弈的可能性。

    而周焯則始終緊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只是姜衡此時修為尚低，還沒有察覺到，姜爍卻是知道，周焯已然張開了領域，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