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可是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段唯已經有些摸清了傅度秋的性格。這個人無論有什么情緒都不會輕易表露出來,只會把它們全部都掩蓋在心里。 于是段唯想了想,把筆放在桌子上,對傅度秋說:今天老覃說過幾天有元旦匯演,你要不要參加? 你報名了嗎?換作往常,傅度秋在學習的時候不會理任何人,可是聞言他卻將筆放在一邊,轉過頭問道。 報了。段唯面不改色地撒謊。 傅度秋不疑有他:那你幫我報一個。 這顯然比傅度秋學習時理人更具有爆炸性,段唯愣了愣,隨即應了一聲好。他看了一眼外面已然全黑的校園,心生一念,對傅度秋說:你要不要去散散步? 傅度秋頓了頓,看向段唯的眼神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好。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段唯被風吹得立馬清醒了。這兩天雪停了些許,道路兩邊全是殘雪,兩旁的樹干上繞上了發光的彩帶,路過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全部朝著兩個人看過來,隨后互相耳語結伴而去。 段唯裹緊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旁邊的傅度秋,雙手抓住兩邊的衣角,沒話找話地說:你小結寫完了嗎? 還沒有。傅度秋目視前方,燈光明滅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沒,段唯平時能說半天單口相聲,要真刻意說話還真有點詞窮,那咱倆等會兒估計要被老覃給涮了。 聞言傅度秋笑了笑,側過頭對他說:我和你被涮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還怕??? 我當然是不怕,段唯無所謂地說:我是怕你學霸啊,清譽被毀了可怎么辦? 傅度秋嘴角勾起,朝著cao場的方向走過去。幾個學生和兩個人擦肩而過,不知道說到了什么令人發笑的話題,仰著頭全無顧忌地哈哈大笑。 這一片空曠遼闊,沒什么人,只有幾對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小情侶。段唯見狀突然來了興致,往前跑了幾步后轉過身,背對著前方,對傅度秋說:幫我看著前面。 怎么?傅度秋挑眉說道:你不怕我又讓你摔地上? 段唯想起來之前在游樂場也是這樣直接摔在了地上,于是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些警告的意味:那你可要小心點,我一生氣估計你就沒了, 話音落后他又頓了頓,隨即補充一句:不過我今天要是摔了,也不和你計較。 他說完之后就有點后悔,這還是他第一次說這種有點溫柔到rou麻的話,雖然出發點也只是想安慰傅度秋幾句,但還是讓他忍不住抖了抖。 而傅度秋卻腳步微頓,以往冰川般的神情霎時間凝住,在這片刻中他的大腦空白,良久后輕輕應聲:放心,不會再讓你摔了。 見他沒什么反應,段唯松了一口氣,倒著往前走。微風穿過他的發絲和指尖,周圍的一切霎時間都有些安靜下來,只剩下兩個人走路時的動響。 往前走了半圈,風中似有似無的飄過幾絲信息素的香味,段唯見傅度秋的神色淡淡,于是說:你來過易感期嗎? 沒有過,傅度秋看了他一眼,說:Alpha的易感期不會像Omega一樣規律,可能幾年一次可能幾月一次,也有可能情緒過于激動,誘發易感期。 這樣段唯點點頭,沒有說話。 傅度秋看了他一眼,說:怎么問這個? 好奇唄,段唯想了一會兒,說:小炎子來個易感期都六親不認的,我無法想象像你這樣的Alpha,來易感期會是什么樣子。 聞言傅度秋笑了笑,意思不明的說:改天讓你見識見識。 段唯瞪大眼睛果斷拒絕:你可別了,到時候離我遠點 話還沒說話,他腳下突然踉蹌幾步,緊接著還沒反應過來就往后面摔去。傅度秋見狀三兩步走上前來,拉過段唯在空中不斷比劃的手,將對方整個人拉在自己懷里。 誰知段唯撲騰的勁兒十分大,傅度秋一時沒有抓緊,被連帶著朝地上摔去。 撲騰一聲,cao場上兩個人交疊在一起,信息素的味道也霎時間交纏。段唯驚魂未定,雙手下意識死抓著傅度秋的衣服,說:我靠,你距離你之前說的那句不會讓我摔了,才過去不到十分鐘。 傅度秋定定地看著他,雙手撐在兩側笑著說:我覺得你該想想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怎么會有人平地上走也能摔。 你大爺的。 傅度秋離他很近,兩個人呼吸間的糾纏清晰可聞,段唯的思路一下跑偏,突然間就有點熱。 而傅度秋雙手撐在旁邊,雖然身上沒有半分重量落在段唯身上,卻還是讓段唯有些憋得喘不過氣。 他往后退了一段距離,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站直了些,終于不敢像之前一樣倒著走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對傅度秋說:走吧,快要上課了。 嗯。 往教學樓有的時候,段唯看見傅度秋手掌處一片通紅,看上去像是剛剛摔倒的時候摩擦地面的緣故。 見狀段唯有些后悔,本來是想要安慰一下傅度秋,結果卻讓他跟著自己摔了一跤。 就在他暗自心里嘆氣的時候,傅度秋在旁邊突然說:謝謝你。 ??? 謝謝你安慰我,傅度秋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輕聲說:我現在很開心。 第40章 謝謝你安慰我,傅度秋側過頭對段唯說:我現在很開心。 話音落了,段唯頓在原地愣了愣,臉頰霎時間漲得通紅。他看著對方全然落定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望向別處。 他的手腳突然之間不知道放在哪里,于是雙手在兩側隨意擺動,說:同桌之間,互相幫助嘛。 聞言傅度秋笑了笑,裝作沒有發覺段唯的反常,一路往教學樓走。晚風吹過兩人的指縫,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溫柔起來。 有了傅度秋的加入,老覃不知道為什么對元旦匯演有了莫名的自信,第二天便聯合了高三辦公室所有老師,準備來一場規模為整個高三班級的話劇表演。 于是作為一中顏值的天花板,傅度秋自然成了這次話劇當仁不讓的男主角,而剩下來的女主角,便是高三全都關注的對象。 你去試試唄,試試又不會怎么樣。段唯纏著許佳念,想讓她去試試女主角。 這幾天段唯總覺得哪有點不對勁,在和傅度秋的相處過程中,他竟然有些漸漸忘記了故事主線這件正事。于是他立即懸崖勒馬,準備繼續撮合男女主。 這次的舞臺劇是一個老掉牙的經典故事睡美人,男主角是傅度秋扮演的王子,而女主角睡美人卻是遲遲沒有定下來。 我不要,我從來都沒試過演戲。許佳念對這種事全然無感,頭也不回地拒絕。 段唯連哄帶騙地說:睡美人嘛,你在那兒躺尸就好了,不需要演技。 那彭炎去躺吧,反正也不需要說話。許佳念無動于衷。 彭炎:勿cue。 試試唄試試唄,段唯不拋棄不放棄,試試又沒關系。 許佳念被他吵了一上午,實在坳不過,于是只能妥協地點點頭:行行行,試試試試 見她終于松口,段唯立馬來勁了,對坐在旁邊的傅度秋說:我們來試試戲! 誰是女主角?傅度秋把筆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段唯不疑有他,有些躍躍欲試地說:許佳念。 看著眼前段唯清澈到有些剔透的眼神,傅度秋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許,之前漫不經心的表情也收了起來,有些變幻莫測。 段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對旁邊的彭炎說:有沒有空教室能用用? 有的吧應該,彭炎看了一眼傅度秋:我看對面教學樓就有空教室。 那走吧。段唯站起身帶著幾個人往教室外走,全然忽略了落在身后的目光。 文科樓對面佇立著一棟藝術大樓,平日里音樂美術課都是在那里上。臨近期末考,藝術大樓自然也空曠了不少,段唯隨意打開一間教室,里面皆是空無一人。 他手里拿著之前從老覃那里取來的劇本,隨意翻了兩遍后大致明白了全部的故事,于是對許佳念兩個人說:別排前面的故事了,就直接從親醒那里來吧。 ???彭炎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說:從那里開始有點太火熱了吧? 這里是全劇的精華好嗎?不懂就不要亂說。段唯瞎話說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撮合兩個人從睡美人被王子親醒的劇情開始。 傅度秋站在旁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想排戲還是不想,而許佳念則直接把抗拒寫在了臉上,愁眉苦臉地望天。 如此詭異的氣氛,連彭炎都能夠感覺到,周圍幾個被段唯喊過來的幾個同學都在旁邊默默扶額。偏生段唯這時候的眼力見兒直接掉在了地上,說:來吧來吧,男女主。 話音落了,原本段唯以為傅度秋不會同意,誰知對方卻是十分配合地走上前,走到教室中間的空曠位置,說:來吧。 連傅度秋都答應了,其余的人怎么說也沒理由不配合,于是一伙人把教室里的座位搬開了些許,空出一整塊空地,又架了幾個桌子在中間,當做道具床。 許佳念抗拒不能,只得認命地躺在桌面閉上眼睛,就當是補覺了。而傅度秋就站在桌子旁邊,垂首一臉淡然。 明明是男帥女靚的一副畫面,被兩個人生生演成了即將進行開膛手術的懸疑劇。 不是,你倆得湊近一點。 段唯此刻覺得七點半肥皂劇場的感情戲都要比眼前這倆直男直女來得濃烈,于是像執行導演一般在旁邊指揮。 而許佳念躺在桌子上呈死尸狀,站在旁邊的傅度秋卻是把段唯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僅沒有任何進步,反而越來越偏離段唯想要的軌道。 光是一個前戲就花費了半個多小時時間,段唯終于有些坐不住,說:咋回事兒,怎么這畫面就這么詭異呢? 我也覺得,彭炎在旁邊附和道:可能是他倆現在沒什么默契。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傅度秋此時卻突然開口了:要不段唯來和我搭一下吧? 彭炎: alpha的第六感告訴他不對勁。 聞言段唯想了想,覺得傅度秋說得也有道理,或許換個角度也能讓許佳念放松一些。于是點點頭,把劇本放在一旁,躺在許佳念躺過的桌子上。 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躺上來之后,他看著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傅度秋,一瞬間有些慌亂。 他停頓了一會兒,隨即半撐起身子對傅度秋說:要不還是換一場吧? 你不是說這一段是全劇的精華嗎?傅度秋氣定神閑地看著段唯,把對方試圖坐起來的身子給按了回去。 段唯現在任何一個逃避的動作,在他面前都像是小孩逃脫懲罰一樣,虛張聲勢且毫無用處。 站在對面的彭炎有些擔心地看著兩個人,可是轉念一想,這么多人都在,應該也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彭炎不能也不敢地站在旁邊看戲。 身后的八班同學們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想這究竟是不是他們能夠免費看的內容。 段唯躺在上面,聽著旁邊彭炎聲情并茂地念臺詞:城堡外長滿了籬笆,誰也進不去。有一天,一個英俊的王子來到了公主的王國。這一天恰好是一百年,籬笆開了花,給他讓出一條路。① 他一邊閉著眼睛,一邊在心里腹誹老覃究竟是個什么奇葩的審美,現在哪個青少年還喜歡看睡美人? 誰知他心里的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流竄在他的鼻尖,他意識到傅度秋走過來了。 緊接著,之前還猶如死水一般的教室,爆發出接連的竊笑聲,其中以許佳念為首,笑得最大聲。 段唯:說好的青少年呢?? 他緊緊閉著眼睛,感受著傅度秋不斷靠近。 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所有的動物在沉睡,所有的人好像都在自己做事情的時候睡著了。② 彭炎的聲音都帶著顫。 什么才能把人們從睡眠中喚醒? 感受著傅度秋靠得越來越近,段唯放在兩側的手下意識蜷縮起來。他現在完全能夠理解許佳念之前為什么筆挺挺地睡在桌子上。 誰都沒有辦法在完全占強勢方的傅度秋面前全然放松,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有些混亂。 他忍不住瞇起眼睛,就看見傅度秋站在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靠得極近,信息素彼此交纏,只剩下微涼的呼吸噴灑在臉上,以及周遭倒吸氣的聲音。 看著美麗的公主,王子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彭炎的尾音都劈叉了。 聽到這句話,段唯覺得這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到讓他心臟猛跳,于是他下意識想把傅度秋推開,誰知對方卻把他的手按在了桌面上。 段唯倉皇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之前肢體表情僵硬的傅度秋,此時背對著光看向自己,眼底卻亮得像是粹了星星,稍不留神就會沉浸其中。 他低頭看著已經睜開眼的段唯,隨后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慢慢低下頭,光線映照出他的影子,也緊跟著落在了段唯身上。 連彭炎這時候都忘記叫停了,下意識地照著臺本往下念:他的唇輕輕的擦過了公主的唇 按照之前排練的,男女主沒有必要真的接吻,只用低下頭意思一下就好。于是傅度秋沉下身來,薄唇離段唯的唇只剩下幾厘米的時候突然不動了,見狀段唯之前險些停止跳動的心終于重新活躍了起來。 誰知還沒放松半分鐘,對方突然俯下身,唇角有意無意地擦過了段唯的臉頰。 微涼的觸感讓段唯重重地打了一個哆嗦,只見傅度秋卻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含笑地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