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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活不下去了,那些反復折磨的亡魂,和夢醒時消失的倩影,讓他生不如死。 他記得那日的白梅開得可真好,簌簌落下的時候,幾乎讓人誤以為是一場冬雪。 閉眼前的一幕,是一朵白梅隨風,悠悠落在他的心中,棲息在沾了血的刀邊。 是她撲到了他的懷里。 他本以為自己會下到陰曹地府,打下地獄,永生永世受著徹骨的痛苦。 可是再睜眼之時,他居然回到了從前。 回到了邙州一戰剛剛結束之時,她還沒有進宮選秀,一切噩夢,都沒有開始。 沈辭南在藏書閣中握著那支國公府送的筆,用足了力氣,墨水滲出宣紙,臟了桌案。 宣紙之上,是—— 菱。 今生,就算是把你禁錮在將軍府中一輩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若你受了一點傷害,我要整個京都,不,整個北梁來給你賠罪。 沈辭南舔了舔牙,那里似乎還有落在她頭上的那片樹葉余留的味道,他嫉妒那片樹葉,嫉妒到發狂,只好把它吞進腹中,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他手下微一用力,白玉毛筆應聲斷裂成了兩截。 · 當晚,蘇菱在昔日的住處,看著滿滿一桌山珍海味,有一瞬間的愣神。 屋子里顯然是收拾過了,桌椅床榻全都是干干凈凈的,此時外面暮色濃重,屋內卻亮如白晝。一桌各色的菜肴有葷有素,天上飛的,河里游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廚子不知是受了怎樣的威脅,居然還很貼心的按照臨安習俗準備了幾道可口的當地小菜,就連茶水,都是臨安城中金貴的明前龍井。 一桌菜熱氣騰騰的,等著蘇菱下筷。 蘇菱看著這樣一桌可口的飯菜,卻忽然之間沒了胃口。 人心可畏,欺軟怕硬,她從小就從書中讀到了。 只是沒想到,真正讓她懂得這個道理的,竟然是血rou至親。 午后,蘇曄舒叫走了陳氏,他的臉陰沉著,像是冬日池塘里沾了淤泥的爛冰。蘇菱看著他們二人,和戰戰兢兢跟在他們身后的一群丫鬟小廝們,心中沒有什么起伏。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對這位陳氏極為縱容。這次丟了國公府的顏面,事兒雖說是大了,但也不至于讓自己這位色令智昏的父親拋棄陳氏的溫柔鄉。 府里的下人自從聞舉來過后,不敢明面上給她顏色瞧,只是遠遠躲開,就連方才端個碗,都是放下立刻就走了,好像她是來索魂的厲鬼一般。 蘇菱握著象牙筷,夾了一筷子蝦仁,昔日溫潤可口的蝦仁自然味道不差,只是蘇菱心中苦澀,連帶著蝦仁都苦了幾分。她又去夾了一筷子糖醋魚,同樣是化不開的苦。 “春柳,”她放下筷子,輕輕喚道,“你去取了孤山茶樓的食盒過來吧?!?/br> 春柳得了令,馬上去捧了食盒過來,這個食盒被送過來之后就沒有打開過,春柳心中好奇的很,偏偏又不好意思問,這一下午,她瞟了那個食盒好幾眼。 蘇菱把食盒擱置在桌上,打開了蓋子。 春柳極小聲的“哇”。 蘇菱取了云片糕,分了她一半,又把上面那層挪開,取了蜜餞倒在她的手中。 春柳比蘇菱還小了一歲,正是貪吃好玩的年紀,得了這些吃的,開心的就差滿屋子跑著撒歡了。 見著春柳把云片糕湊到鼻子前聞,一副再高興不過的模樣,蘇菱心中也跟著明亮了起來。 蘇菱取了云片糕,坐在窗臺上看這外面的月亮。 臨近十五,月光明亮,周遭籠罩了一蹭薄薄的、涼涼的月光,就連白日里看著疏離的京都,都帶了幾分親近。 蘇菱最愛的就是孤山茶樓的云片糕,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她從前在臨安城中生病,為了去苦,常常要府中的下人去孤山茶樓買些吃食回來。 最好是云片糕,其次是龍須糖,喝過藥或者沒胃口,蜜餞是最開胃的,還有孤山茶樓的桂花藕粉糖糕,堪稱一絕。 蘇菱小口小口嚼著云片糕,望著一輪明月,居然有些懷念起遠在千里之外的臨安城來了。 孤山茶樓關的晚,此時應當很熱鬧。蘇菱在心中勾勒著畫面,一樓的桌上擺滿了各色的蜜餞茶水,父母抱著孩童,應該還有幼童叼著糖葫蘆,或者是糖人。二樓的雅座生意應該也不差,臨安城中有頭有臉的也愛去孤山茶樓。一樓說書先生拍著醒木,二樓堂倌跑進跑出,好不熱鬧。 蘇菱這樣想著,不禁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遠處不知是何人,吹起了笛。 嗚嗚咽咽的笛聲,吹的是京都有名的思鄉曲,悠揚的笛聲百轉千回,慢慢將蘇菱拉回現實。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京都的月光,是比臨安城中的要冷冽一些的。 一行淚,無聲地從蘇菱地眼眶中滑了出來,從巴掌大的臉頰上,一直流到了云片糕上。 連云片糕都帶了絲絲咸味。 前方的樹上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口哨聲,口哨聲跟著思鄉的笛聲,竟然融合得頗為相得益彰。 蘇菱紅著眼眶,向樹上看去。 一個玄衣的人影靠在樹上,他背靠在樹上,頗有幾分閑適,這個模樣,不像是在別人的府邸,而像是在自家宅院。 蘇菱啃著云片糕的動作一頓,她目瞪口呆看著那人輕巧地從樹上一翻而下,向她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