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桑岐親至呢？”何羨我道。

    傅淵停皺了下眉頭，臉色有些難看：“恐怕難以招架?！?/br>
    哪怕他碧霄宮人多勢眾，但到了那個層面，人多也沒有用，那是另一個階層的實力碾壓。桑岐如今吞噬了魔尊，擁有魔尊的全部功力，又習得玉闕神功，神竅開啟，修為一日千里，尋常法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元嬰之下宛如土雞瓦狗。碧霄宮法相盡出，縱然能勝了桑岐，但實力折損過重，與輸了又有何異？

    “事先我已經和南莊主商議過了，我會鎮守兩界山，而他會在此構建五個傳送法陣，若是桑岐親自攻打五大宗門，你們傳訊于我，我會親自誅殺他?！?/br>
    謝雪臣駐守前線，可對魔界造成威懾，若是桑岐不出，五大宗門可自行解決，若是桑岐出手，則謝雪臣親自出馬，可保無憂。

    “如此一來，我們便放心了，只是有勞宗主了?！比嗣嫔p松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謝雪臣拱手道謝。

    “理應如此?！敝x雪臣神色淡然從容，自始至終，未曾流露過半分情緒。

    無論是眾人的攻訐還是道謝，對他而言，都如千里之外的風，未曾吹過心上。

    待眾事議定，散會之時，謝雪臣忽然開口，讓素凝真留下。傅淵停與何羨我對視一眼，知趣地離開了營帳。

    “素谷主，你與桑岐可曾有過淵源？”謝雪臣開口問道。

    素凝真的呼吸明顯亂了一瞬，面上神情僵硬起來，眼神閃爍，似乎猶豫該不該說。

    “我支開其他人，便是顧慮鏡花谷的顏面，但此事若可能危及仙盟，素谷主就不該隱瞞?！敝x雪臣的聲音凝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讓素凝真陡然感覺到壓力。

    “鏡花谷與桑岐卻有舊恨?！彼啬嬉Я艘а?，艱難道，“二十幾年前，桑岐意圖染指鏡花谷的女修，被我師父撞破，設局埋伏他。不料桑岐狡猾，被砍斷一臂后逃走了，自此在魔界，多年閉關不出?！?/br>
    桑岐再次出現，便是明月山莊慘遭血洗之日。

    “那個女修是誰？”謝雪臣問道。

    素凝真別過臉，沉聲道：“她已經死了，謝宗主又何必多問?！?/br>
    說罷揚長而去。

    謝雪臣眼神微動，心中生出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難道是……

    月上中天，曠野之上輕風拂過，野花盛開之際，有幽香浮動。

    謝雪臣負手而立，雙目微闔，眉心朱砂溢出光彩，神竅吞吐靈氣恢復傷勢。

    “謝宗主?！蹦像阍碌哪_步聲自身后傳來，在一丈處停了下來。

    謝雪臣早已察覺他的靠近，只是沒有聲張，他睜開眼，徐徐轉過身來，朝南胥月微微頷首：“南莊主，深夜還未休息？”

    南胥月面上含著淡淡的笑意，只是雙眸稍顯清冷。

    “準備布陣之事，方才想起一事，到營帳中找謝宗主，卻沒有看到人，便來這里瞧瞧?！蹦像阍屡矂幽_步，上前了一步，“謝宗主，今日與桑岐交手，似乎受了傷？”

    謝雪臣知道南胥月心思縝密細膩，瞞不過他，也沒有打算隱瞞。

    “桑岐的力量不容小覷，我確實受了點傷?！敝x雪臣道，“不過無礙，調息片刻便好?！?/br>
    “謝宗主屢次重傷，修為卻越來越強，這大概就是玉闕經的玄妙之處吧?！蹦像阍卵凵裎?，心有所感，“不破不立，死而后生？”

    謝雪臣點了點頭：“你雖不能修道，悟性卻是無人能及?！?/br>
    “謬贊了，誰敢在謝宗主面前自夸?！蹦像阍挛⑽⒁恍?，“桑岐今日退去，短期內應是不敢再戰了?！?/br>
    謝雪臣蹙眉，沉聲道：“他極能隱忍，拖得越久，便會越強，只怕到時候我也不是他的對手?！?/br>
    沒有人知道，一個同時修煉魔功和靈力的半妖，上限在哪里，他能強到什么地步。

    南胥月品出了謝雪臣的言外之意：“謝宗主想逼他出手？”

    “雖有此意，但并非易事，此人極擅長隱忍?！敝x雪臣道，“南莊主，你非仙盟之人，此番愿意竭力相助，我感激不盡?！?/br>
    南胥月沉默良久。

    他手中仍是握著一柄折扇，折風被桑岐所破，他細細修補完善，原本雪白的扇面上有了星點殘紅——那是暮懸鈴的血跡。

    他本可以換一把法器，但他沒有，折風本輕如無物，卻因這幾滴血，而有千鈞之重。每個夜里他閉上眼，看到的都是暮懸鈴推開他，受下那一掌的畫面。溫熱的鮮血燙得他從夢中驚醒。

    攥著折風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修長的指節微微發白，南胥月微低著頭，薄唇微翹，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謝宗主，我來此，只為鈴兒?！?/br>
    謝雪臣微一錯愕，點了點頭道：“我明白?！?/br>
    “我雖答應協助仙盟，但也有一個條件，絕對不能傷了她?！蹦像阍聹厝岬穆曇敉钢鴪远ㄅc果決。

    “我也明白?！敝x雪臣低聲道。

    “仙盟五派對她亦恨之入骨，桑岐也不懷好意?！蹦像阍绿痤^，直視謝雪臣，“我實言相告，相助仙盟，只是為了除去桑岐，而宗主是唯一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人?！?/br>
    謝雪臣道：“我自會全力以赴?！?/br>
    南胥月道：“但桑岐若死，她便沒了倚仗?！?/br>
    謝雪臣道：“我會成為她的倚仗?！?/br>
    南胥月輕輕搖了搖頭，唇角含笑：“不，你不會，也不能。你外泄神功，釀成大禍，仙盟早已背棄了你，他們不過是還想利用你對付桑岐，桑岐若死，旁人不說，傅淵停與素凝真便不會再賣你面子。謝宗主你為人光明磊落，言出必行，到時候辭去宗主之位，身受萬象雷劫，即便不死，又憑什么成為她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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